第59章 59.(2 / 2)
雲織知道他存心的,乖巧上前給他係袖扣,避不開地又被他腕上傷疤勾住視線。
她略微失神,反應過來就馬上想掩飾住,匆匆扣上,想換另一邊,身體一動,才發現自己有一小縷垂下來的頭發被纏在了扣眼裡。
雲織抿緊唇,想把扣子解開,但頭發很細,有幾根竟然攪在了縫扣子的線裡。
她越急越弄不開,突然想起旁邊手表櫃底下就有小剪刀,趕緊拽著秦硯北走了兩步,扌莫出剪刀就要把頭發剪斷,再慢慢拆。
已經打開的剪刀卻被秦硯北接過,磁沉聲音從頭頂降下:「我來。」
下一秒,剪刀的尖直接挑開了扣子,隨著清脆一聲落地,綿軟長發半點沒有損傷,被解救出來。
雲織著急:「襯衫多貴,說挑就挑了,我隻是一小縷頭發,還能再長——」
秦硯北掐掐她漲紅的臉頰:「哪個有你貴。」
雲織隻能拉開衣櫃重新給他選,他從背後俯身擁住她:「織織,就穿這件,給我縫上。」
雲織跟奶奶學的,針線活兒很好,鄭阿姨也喜歡做手工,攢了不少用品放在樓下,她乾脆放棄扣子,別出心裁,快速做了個簡易的小紐襻,在袖口兩邊各自繡了半棵桃樹,係在一起,就是完整的一棵。
另一邊扣子她狠狠心也拆掉,繡了顆圓潤小巧的桃子。
雲織有點擔心太子爺會嫌太幼稚,穿去公司丟人,縫完越看越後悔,差點想拆了,還沒等動剪子就被一把搶走。
秦硯北重新穿上,單手係好紐襻。
雲織忐忑地站在旁邊,觀察他反應。
太子爺半垂著眼,麵無表情,隻是原本要穿的黑色西裝被扔在一邊,根本沒有要拿起來的意思,直到出門,雲織才不得不提醒他。
結果太子爺慢條斯理看向她,略顯刻意地抬起手臂,理所當然問:「穿上西裝,誰還能看見我的袖扣。」
雲織愣住。
秦硯北唇角繃著,故作平靜地淡然道:「我不信秦氏有任何一個人,能穿得上女朋友親手縫的襯衫。」
雲織徹底懂了,她真的就是白擔心,她更應該考慮太子爺的孔雀尾巴會因為兩個刺繡開到天上,讓整個秦氏寸草不生。
司機把車開到集團總部大樓的地下車庫,雲織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想著待會兒秦硯北要直麵秦江川對峙,還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麼內情,心裡就忍不住不安。
她不想讓秦硯北再受到任何傷了。
下車前,秦硯北接到助理打來的電話,他沒有馬上接,撫了撫雲織的後頸:「織織乖,走特殊通道,先去按電梯,我馬上來。」
特殊通道直通車庫這一片專用區域,日常隻有秦硯北和這一係的高層及心腹使用,雲織上次走過,但跟著助理,沒注意那麼多,今天自己過來,才發現通往電梯間的路上還有一道需要密碼驗證的玻璃門。
她停在門前,這種相對隱秘的密碼,她不可能亂試,也猜不出來。
秦硯北在車裡接通電話,助理說:「秦總,兩件事,董事長的會議大概還要半個小時結束,您是現在直接進去,還是願意等。」
意思已經清楚明白。
如果秦硯北想,他不需要有多少顧慮,即便對方就是爺爺秦江川,他也有足夠的底氣肆無忌憚,不需要所謂的繼承傳位,秦家本身就在他手裡了。
等,隻是他的選擇。
秦硯北半掩的眼底黑得透不進光,問:「第二件。」
助理說:「您上次交代的特製海報劇組剛剛送來了,已經按您說的貼在進門大堂。」
秦硯北應了一聲,掛斷,開門下車。
雲織站在密碼屏前,嘗試著模仿特工電影裡的方法,想看看哪幾個數字指紋會明顯一點,剛走近一步,背後就有灼熱溫度放肆侵襲。
男人的手臂攬過她,橫在她肩上,推著她輕輕往前一踉蹌,直接邁到密碼屏前,而擁著她的這隻手,蒼白修長,自然垂下,熟練輸入一串數字。
雲織恍惚覺得有些眼熟。
秦硯北靠近她耳邊:「對不起,忘了你還不知道公司通道密碼,不止這一條,其他我會用到的,也是一樣,很好記,是二十二年前的立夏。」
雲織微微睜大眼,心口突然被揪住,清晰聽見震盪的回聲。
二十二年前的立夏……
秦硯北凝著她顫動的眼睫:「是對我來說,最好的日子,我也告訴過走這條路的所有人,那年立夏,就是最好的開始。」
他低聲:「是雲織的生日。」
生日是雲織噩夢的開始,好像從她出生那一刻起,她的存在就是錯的,傷人的,應該去贖罪的。
她習慣了忽略這個日子,習慣每年的這天隻有哥哥雲寒會擁有蛋糕禮物,有實現願望的機會,而她,會迎來變本加厲的憎恨和咒罵。
如果不是她的出生,如果是她孱弱,她能早早消失,哥哥就不會先天不足。
沒人告訴過她,那年立夏,因為是她的生日,而值得被記住和珍視。
雲織抬起頭,對上秦硯北的眼睛,不在意身在哪裡,有沒有監控,她略一踮腳,微涼的唇主動貼上他的唇邊。
現在她記得了。
再也不會忘。
那一天出生的雲織,也是某一個人的珍寶。
秦硯北讓助理下來把雲織先送上樓,隨後獨自乘電梯去了一樓大堂。
已經過了正常下班時間,大堂裡燈光通明,隻有寥寥幾個加班的秦氏員工,一見到太子爺本能地僵硬噤聲,等他走過,又激動地互相跳腳。
秦硯北停在占了半麵牆的巨幅海報前。
是已經公開的,sin老師給電影繪製的海報,目前大紅出圈,sin老師的身價水漲船高,他專門要求定製了大尺寸,就掛在整個秦氏總部大樓進門顯眼的位置。
秦硯北抬頭,目光一寸一寸從上至下,沿著畫圖的線條走勢,直到落在右側下方的署名上。
這一次,署名不是sin,而是乾淨利落的雲織兩個字。
片方很嚴謹,也足夠尊重,在雲織的名字後麵,用括號詳細標注了一係列頭銜。
她的筆名,身份,得到過的獎項,清清楚楚。
秦硯北抽出提前準備好的筆,單手散淡地插在長褲口袋裡,看似疏懶隨意地捏著筆走到海報前,停在雲織署名的位置。
而後,太子爺抬起手臂,小桃子袖扣略微墜下,露出鋒利腕骨,黑色筆尖隨之落在雲織最後一個頭銜的後麵,自己又單起了一個新的括號。
括號裡。
男人筆鋒囂張淩厲,沒有停頓地寫下第一行。
——「秦硯北的女友。」
兩秒後,不夠滿足,繼續落筆。
——「未婚妻子。」
仍然填不滿心裡溝壑,他仗著雲織隻走車庫,看不見海報內容,接著無所顧忌地拉長筆跡。
——「愛人。」
秦硯北審視兩遍,鎮定地再次抬筆,力透紙背,加了最後一行。
——「心肝寶貝。」
雲織是當紅油畫家,一連串的驕傲頭銜,但在這些頭銜之後。
是秦硯北的女友,未婚妻子,愛人,以及。
心肝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