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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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最後的話還懸在這個密閉房間裡,很長時間消散不開。

有什麼執著?

秦硯北始終沒有說話,他的執著,在別人看來是天真可笑,年少時候的互相遙望,能有什麼深刻情感,即使不用這麼多極端手段,也早就應該泯滅在各自分離的時光裡。

但隻有他自己明白,那個開著天窗的昏暗小屋,有他那時暗無天日的貧瘠世界裡,唯一能蜷縮取暖的裂縫。

他不被恐懼,不被詛咒,不是一個害死自己母親,無家可歸的魔鬼,她會用雙手接住他拋出的心意,被他日復一日澆灌,漸漸頂開泥汙長出脆弱也堅韌的芽。

他不是活該去死的,他活著,這世上也會有一個人在期待,仰著頭坐在那張小床上,隻要他掀開窗,她就會小心翼翼彎起眼,無條件地對他笑。

隻要他還在呼吸,她就在安靜地等他出現。

為了兌現承諾,去看看她好起來的樣子,他不怕流血,骨頭斷了還能爬起來,心智敲碎了也能義無反顧往外闖,不記得她,也能憑著幻想和夢,去找她的蛛絲馬跡。

要說具體找她去做什麼,好像也沒有什麼緊要的。

隻是想去後山再摘一兜小桃子,看到她小屋裡有破舊的畫架,就想把新賺到的錢都拿給她去學畫畫,想站在夕陽裡,從那個窗口跳下,懶洋洋跟她說一句:「我沒失約,你和我,都不是孤身一個人。」

關於桐縣的很多記憶,已經在這幾年裡被反復磋磨掉了,是他確認了織織的身份後,塵封的閘門才被強行撬開,拚圖一樣找回越來越多零散的碎片,到今天,終於被填上缺口。

秦硯北閉了下眼睛,雲織在他身後,雙手抓著他襯衫兩側。

他攥住她的手,蓋在她手背上,指尖頂進她微微汗濕的指縫裡,嚴絲合縫扣緊。

醫生失神地靠在牆上,無力喃喃:「秦總,更多的我不知道了,如果不是你自己發現,我無論如何也不敢主動說這些,對我自己,對你,都沒有好處,如果還有什麼疑問,應該隻有老爺子才能回答你了。」

他搖頭:「你何苦呢,要是不這麼固執,一開始就配合,你的病可能早就好轉了,何必拖到現在,把自己逼到治療不了的窮途末路上……」

「就隻是,」他彎下背,頹唐伏低身體,「隻是一個對你未來沒有影響的人而已。」

雲織哭到下唇上都是咬出來的牙印。

是他堅持不服軟,執拗地一定要記得她,才會把自己拖進深淵,才會在那年盛夏,為了找她的痕跡,出現在桃樹早已砍掉的山下,沖進火場裡救出她。

否則,她早就死在那天的大火裡。

秦硯北很少後悔,但這一刻他突然後悔帶雲織過來。

他想讓雲織聽見醫生復述當年的過程,明白她對他意味著什麼,不要再懷疑從前那個小孩兒的重要性,可絕不希望她有更重的心理包袱,把他當成一個需要償還的負擔。

他示意後麵的人善後,轉身攬過雲織走出房間,助理在旁邊找準機會湊上來,低聲說:「董事長今天在集團總部,下午開始有場他主持的股東會,預計要到六點以後結束,秦總,現在過去嗎。」

來這邊的路上,秦硯北就已經讓助理看過爺爺今天的安排,不需要醫生說的這麼詳細,他也能想到,他身上發生的事,爺爺作為當年帶他回秦家的人,不可能脫開乾係。

秦硯北沒有立刻回答,把雲織環到懷裡,讓她把淚蹭在他肩膀上。

雲織盡量深呼吸,知道秦硯北要去找爺爺秦江川要一個真相,

她壓下情緒抬起臉,擠出一個讓他放心的笑,輕聲說:「你快去,我先回南山院,或者回學校都行,你不用管我,但是注意安全,別起沖突。」

秦硯北幾乎要被小姑娘氣笑,手上用了點力氣捏捏她臉:「我不管誰管?至於起不起沖突,我就算保證了,你能相信麼,還不如陪我去。」

雲織怔住:「我……陪你去集團總部?」

秦硯北已經到了唇間的「未婚妻去公司怎麼了」及時咬住咽回去,略顯燥意地揉了把她長發:「不願意?」

雲織忙搖頭,眼睛被水洗過,黑潤澄澈。

他唇邊總算又有了一點笑痕,好似對自己身上能走進死路的病毫不在意:「我還不想鬧得人盡皆知,他開會,就不急這一時半刻,去總部之前,先帶你去個別的地方。」

雲織認真上下看他,認同地乖乖抿唇:「是該回一趟南山院換衣服,你襯衫都被我揉皺了。」

太子爺這麼久沒回公司,形象絕對不能有損。

秦硯北低頭,看見襯衫上幾個小片的淚痕,和月要間兩邊被她用手攥出來的褶皺,笑了下,沒否認。

他護著雲織上車,但車再停下的位置,是青大後門的兩條街之外,雲織經營的那家畫廊門前。

雲織愕然地透過車窗望向畫廊門口,唐遙今天不在,店員正在擦拭畫框,雁雁長大了一圈,跟大大在窗台上蹲著,身材豐腴,小表情冷漠傲慢。

在隨良的這些天雲織就放不下店裡的貓貓,尤其是雁雁,回來的途中也在想,隻是怕耽誤秦硯北的正事就沒提,準備過後自己找時間回來看看,沒想到他竟然看透,會把車直接開過來。

雲織顧不上說太多,捏了把秦硯北的手就開門跑下車,開門沖進畫廊裡。

店員一見她,眼圈當時就紅了,上來抱著她又哭又笑,一群貓貓看到主人回來,喵喵叫著瘋擁上來,隻有雁雁低著腦袋,完全不掩飾自己在鬧脾氣。

等安撫了一人多貓,雲織趕緊去窗邊獨寵雁雁,蹲下去扌莫了扌莫它的背,被它哼哼唧唧高冷地扭開。

店員追在後麵嘰嘰喳喳說話,一群貓也緊跟上來,但不知道從哪一秒開始,所有聲音都如同被戛然按下了暫停,畫廊裡隻剩下偶爾幾聲微弱的貓叫和抽氣聲,連雁雁的背毛都炸起來,如臨大敵。

雲織扭過頭,外麵透進的陽光正好籠罩住男人高大身形。

他袖口挽到手肘,慢慢推開門進來,因為身形太出眾,門上懸掛的能適應絕大多數人身高的裝飾風鈴忽然低到礙眼,他隨意地偏了下頭避過,黑瞳徑直望向雲織,以及她正在撫扌莫雁雁的手。

店員看直眼睛,尖叫聲捂在嘴裡。

一群貓仿佛受到天生的血脈壓製,都蜷著身子躲到一邊,偷瞄著不敢上前,隻有雁雁最勇,弓著背,又恨又怕地用綠眼睛怒視他。

秦硯北走到窗邊,右腿彎折起來還不太順利,他緩緩伏下身,掃了雁雁一眼:「要不是太看不過去,我真不想進來看你現場直播寵幸別的什麼。」

雲織近距離看他,他氣息很熱,烘得她忽然有點臉紅,她不好意思地望向店員,店員已經是缺氧狀態,朝她直跺腳還不敢吭聲。

她耳根也漫上高溫,小聲喃喃:「哪有什麼……寵幸,就是,逗貓。」

秦硯北盯著她的表情,視線稠重沉緩,一起一伏撥著人心跳。

跟貓吃醋什麼的,聽起來不可理喻,但又實實在在發生在他身上。

雁雁的危機感爆棚,一改剛才的冷漠,甜叫著往雲織手掌底下鑽,主動磨蹭求寵,剛黏了兩下,就被骨節分明的手捏著後頸不輕不重拎開。

陽光四溢,秦硯北直視雲織光芒粼粼的眼睛,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隻在兩個貼近的人之間回旋,口口勿沉冷嚴肅,磁性往耳骨深處鑽。

「它不配合,該失寵了。」

「逗我不好麼,我聽話得多。」

他慢聲誘哄:「織織,要哪個。」

雲織被他勾起的心轟然,麵前的男人黑瞳點墨,狹長眼尾略向上翹著,蠱得人毫無原則,她咽了咽,回答:「要硯硯。」

秦硯北凝視她片刻,眼睫垂了垂,回身把聽到名字正興奮撲騰的雁雁抓過來,沉默地放她膝上,起身要出去。

雲織忍笑,心裡又莫名酸澀泛濫,她戳戳雁雁的頭,把它放下去,柔軟手臂環住秦硯北,仰臉專注看他,一字一字說:「你給錯了,我要硯硯。」

她淺紅唇角彎著:「硯北的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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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於畫廊裡人和貓十幾雙眼睛盯著,秦硯北耐著心等到老婆把一眾貓都雨露均沾完,咬牙斂著眸,想做貓倒是也不錯,能肆無忌憚索口勿黏人,往懷裡鑽。

半小時後,雲織回到車上,門剛關緊就被身旁侵略欲爆棚的人拉過安全帶束縛在椅背上,隨即體溫籠罩,灼熱的口勿不由分說壓上來,侵吞她的氧氣,推著她一腳墜入雲端。

雲織脊柱過著電,抵在椅背上,嘴唇酥麻得月要都開始酸軟,支撐不住悄悄塌下去,縮在寬大座椅裡,秦硯北稍稍抬頭,看著她嘴唇紅脹,覆著濕潤的水光,他再俯身,吮著她唇肉低喃:「再叫一聲。」

雲織呼吸很急,抬臂勾住他脖頸,睫毛撲簌著,很輕聲說:「硯硯。」

這個象征著他異想天開,自作多情的稱呼,終於如願歸他所有,他不再是那個靠著臆想才能得到感情的可憐鬼。

秦硯北埋在她升溫的頸窩間,聲音少見地有些悶澀:「好了,不能叫了。」

不等雲織奇怪,他就冷肅著嗓音說:「我會太滿足。」

他會有,她已經開始愛他的奢望。

去集團總部之前,秦硯北還是按雲織要求的先回南山院換衣服,衣帽間她沒少進過,知道他襯衫都掛在哪個櫃子,憑眼緣挑出一件讓他換。

秦硯北大大方方在她麵前把舊的脫下來,迎著她不算清白的目光,不疾不徐把新的披上,係好月匈前紐扣,兩邊袖口的扣子就伸給她,一本正經說:「織織,係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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