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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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卓爾婷的生日趴上。

卓爾婷的生日宴會還算熱鬧,吃過了飯,組局包了ktv裡最大的包廂,卓望道自掏月要包請了所有消費。卓爾婷把要好的朋友和同學都一塊兒叫上了,她社交牛逼症,籠籠總總二十來個,快趕上一個精英小班那麼多,又順便喊了上次跟她玩骰子的任延隊友。

安問原本不喝酒,卓爾婷跟他玩了八把骰子,心想還能玩不過一啞巴了,沒想到安問雖然不能叫數,但光靠比手勢也輕鬆秒殺了她。連喝八杯洋酒後姑娘不乾了,非要安問陪一杯。

「問問哥哥,你總不能讓我哭著到十二點吧。」卓爾婷穿著小吊帶,眼淚汪汪,「你讓我贏一把唄,不然生日輸精光,好晦氣哦。」

都上綱上線到這地步了,安問哪有拒絕的道理。兩人象征性地又玩了一把,安問放水放成太平洋,卓爾婷終於贏了,喜滋滋給他倒了一滿杯黑方,又殷勤地給夾了兩塊冰。

安問喝了一口,剩下的任延幫他代勞了,卓爾婷本來就喝多了,手攏成喇叭一頓亂叫,還是卓望道給打了掩護,兩人才得以從起哄中脫圍。

ktv在商場二樓,出了包廂,安問勾著任延的手,四目對視,在消防通道安靜口勿了會兒。從樓梯下了樓,外麵廣場上都是飯後散步和跳廣場舞的,五顏六色的旋轉木馬嘰裡哇啦唱著什麼兒歌,賣花姑娘蹲在街角耍手機,氣氛說不上哪裡不好,因此也沒人能料想到會吵起來。

任延蹙了下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

「你覺得我帶你去看醫生,想讓你開口,隻是為了聽你一句『我喜歡你』?」

「不是嗎?你是覺得當一個啞巴,生活很辛苦嗎?我不覺得,我已經這麼生活了十一年,不需要你來替我覺得辛苦。」

「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要在日記裡寫『今年的生日願望依然是什麼時候才能說話』?如果你覺得當啞巴很好,為什麼還會想開口?」

「因為寫日記的安問什麼都不懂,被你帶去看醫生的安問也什麼不懂,做完催眠的那天下午,不是吵架了嗎?你知道為什麼?因為『我』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變成啞巴是自己的選擇,不說話才能帶回媽媽,這是我自己腦子裡的賭,不需要你來揭穿。」

「所以你覺得,」任延停頓了一下,緩慢說出後半句:「我帶你去看醫生,是阻礙你用那種方式、那種賭注等回你媽媽。」

安問看著他不說話。

雖然他喝了酒,但眼神清明,讓任延無法欺騙自己,說這是一個與白天的安問截然不同的意識個體。沈喻已經明確說過,安問沒有任何精神分裂人格分裂的跡象。

現在的他,和沒喝酒的他,就是同一個人。他現在說的每句話,都代表著安問內心的聲音。這麼一星期以來都不說,不過是靠對任延的一丁點愛而勉強克製,至於現在,隻不過是坦誠地說出了口。

「你不覺得你這種想法很荒唐麼?」

任延也說出了心底的聲音。

有時候,人與人可以赤身以對肆意相擁,卻未必能坦誠相見。因為身體與身體的對白無聲而充滿愛意,內心與內心的對白卻往往刀光劍影字字鋒利。

他說完這句話以後,兩個人都似乎覺得周圍安靜了。比如旋轉木馬不再旋轉亦不再唱歌,賣花的姑娘也不再對著手機直播,廣場舞的隨身音箱啞了火,就連廣場上一道道暗淡的身影也不再走動。

什麼東西——包括氧氣與流動的風,都凝固成了僵硬。

過了許久,安問很難看地勾了下唇:「你憑什麼覺得荒唐?」

「你不說話,就可以等回你媽媽,是誰給你的旨意?上帝嗎?還是佛祖菩薩神仙觀音?她走了就是走了,你爸爸你哥哥都找不到他,她憑什麼回來找你?突然的良心發現嗎?她如果可以良心發現,就不會讓你在福利院待十三年。」任延平靜地說。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安問維持著搖搖欲墜的鎮定,麵無表情的臉上,瞳孔漆黑而空洞,「被丟在福利院不聞不問的不是你,所以你覺得我荒唐。但是萬一呢?」他一字一句地問:「我問你,如果,萬一呢?這就是有用,這就是一種交換,也許十二年,十三年,或者十五年,二十年,隻要我不說話,就可以讓她回來。」

任延覺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很陌生。那是一種如箭鏃一般冰冷的目光,與當初在車上的如出一轍,都是如同看陌生人、如同看仇人。

當時他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因為安問不會、至少不舍得用這種目光看他。現在他明白過來,那並非錯覺,安問確實覺得,他自以為是地帶他去看醫生,是戳破了他美好的幻夢,是阻止他媽媽回來的最惡劣的敵人。

「所以你就要為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一輩子都不說話,直到你死?」

「你怎麼知道是一輩子?你不是上帝也不是先知,憑什麼告訴我這沒有用?如果其實有用呢,你能為你現在的話負責嗎?」安問甚至笑了一下,勾起唇,臉上浮現冰冷的譏諷和被刺痛的怒意:「你,憑什麼負責?就憑你喜歡我?任延,別太自以為是了。」

任延的臉色在剎那間一變,但很快地控製好。從他的語氣裡,甚至都聽不出任何的失控或怒意,他還是冷靜地問:「那如果,你媽媽已經死了呢?」

安問沒發現他始終筆直站著,筆直得都近乎僵硬了。

「你他媽放屁!」

「如果她已經死了,」任延無視安問的蒼白和搖晃,字字清晰地問:「如果她早就死了,永遠都不會再來見你,你說話嗎?」

「她不會死。」

「她也許已經死了。」

「她不會死。就算有一天我死了,你死了,她都不會死。」

任延無聲地笑了一下,很短,抬起的唇角弧度淺而易逝,「問問,別咒我。」他平淡地說,聲音裡有著不易察覺的啞。

安問眨了下眼,抬起手背很孩子氣地胡亂擦了下眼睛:「你也別逼我。」

話聊到這兒似乎盡了,彼此間默了許久,都無法再開口,直到安問最終說:「我有當啞巴的自由,如果你接受不了這樣的我,可以分手。」

「你覺得,」任延抿住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還是覺得氧氣不夠,他講話嗬出的氣都是冰涼的,「我帶你去看醫生,告訴你我想聽你親口說』我喜歡你『,都是因為我接受不了你啞巴。」

「難道不是嗎?」

任延無話,末了,隻點點頭,說:「好,原來你是這麼覺得。」

安問的瞳孔很圓,像應激的貓,空洞而無法聚焦,聽到任延這麼說,他的眸光也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失去了對外界的反應。他也看不到任延垂在身側的手指微蜷,像是痛得展不開。也看不到任延自始至終維持著一個姿勢,僵硬得像骨頭生鏽。也看不到即使是在夜色路燈的暈染下,任延的臉上也仍然漸漸蒼白。

不知道是誰先走的,大約是不約而同地轉了身,一個往前,一個往後。

順著廣場往外走,就是濱江的觀光路,橋的欄杆上鑲嵌了燈帶,讓人夜晚也能看到彩虹。安問在橋上走啊停啊,不知道身後有人在跟。不知道任延轉身走了幾步後,就回過頭來,一直跟在他身後。

橋上都是小孩,有賣花的,也有賣卡通氣球的。安問給自己買了一個卡通氣球,是米奇造型,很大,讓小朋友羨慕。小朋友拖著調子說,媽媽,這個哥哥一個人還玩氣球。

安問置若罔聞,把氣球的繩子在手腕上纏繞一圈,打了個結,走路時,氣球便跟著上下晃悠。

一座橋從頭走到尾,簡直走出了認真的感覺。到了橋尾,安問走不動了,在長椅上坐下,垂著頭。

卓望道到處找人找不見,接到任延電話,上來就是一句:「你跟安問又他媽上哪鬼混去了?」

電話那頭半天沒聲兒,直到任延沒有情緒地笑了一聲,「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去接一下安問吧,他喝多了我不放心。」

「你們沒在一塊兒?」

「嗯,他在濱江路的那個橋頭,長椅上,手上拿了個米奇氣球。」

卓望道罵了一句:「你還真他媽能放下心啊,我現在就過去。」

從ktv跑到這兒不算遠,奈何卓望道體力廢物,找到人時光有進的氣兒沒出的氣兒了。喘了好半天才說:「回家嗎?那邊散了。」

安問反應很遲鈍,卓望道以為他是醉得透透兒的了。將他胳膊繞過脖子搭在肩膀上,繼而將人扶起:「氣球是不是任延給你買的啊?怕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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