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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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後山的小徑石階上,安問慢騰騰地走著,慢吞吞地、遲鈍地想著。

風吹過少年心事,隻是那麼輕柔,既吹不動湖水,也吹不走如霧的紗。

周末的籃球場人要多一些,六個籃球場都有人玩,清晨的喧鬧有濾鏡,並不讓人覺得吵嚷,隻覺得想好好生活。要在這樣的喧鬧中鎖定任延,隻需要一眼就夠了。安問停在山坡的最後一級台階上,遠遠地看著任延練球。

先投籃,到籃下接了球,花式運球過人到另一端籃下灌籃,繼續接球,繼續花式運球過人,三分線跳投,沒進,以快攻的速度沖到籃下搶籃板,以不可思議的滯空力在空中翻轉手腕,將球拍板投進。

如此循環往復三次,落地時撐著雙膝大口大口喘著氣,從額上臉上流的汗幾乎在地麵滴成水窪。

一個人的練習竟然遠比那群正兒八經打著球賽的還要精彩,令人目不轉睛。

晨練的老人也嘮閒嗑:「這球打的,學校裡不得被姑娘追著跑?」

「哪呀,」老太笑著白一眼,「我上次看到延延跟誰打電話還是語音來著,一看就是談戀愛了!」

「我不信,那天碰到任總,人任總說他們家任延是單身主義者,要一輩子打光棍的。」

「嗐你說你這人,還不信。」老太翻白眼,「我這就給你問去。」

說著便從長椅上起身,牽著她的白色小泰迪顛顛兒地就往球場過去了,「延延?延延?」

任延喘勻了氣,直起身,拎起t恤領口擦了擦唇上的汗。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上次奶奶這麼問你的,你還記得不?」

任延一眼看到老太身後的安問,勾起笑似敷衍似認真:「是談戀愛了。」

「漂亮吧?有沒有我孫女漂亮?」老太一直想撮合兩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奇思妙想,她孫女都大學畢業了,看任延像看弟弟。

任延點點頭,唇邊的笑漫不經心的壞,「漂亮,跟你孫女不好比,跟你身後那個差不多。」

安問僵在當場,被老太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似乎是在心裡跟孫女做比較,半晌:「嗐呀,男的跟女的怎麼比!」

任延又跳起投了個籃,被她這句話弄得笑出了聲,手也失去了準頭,球砸框落下,順著水泥地麵滾到安問腳邊。

「怎麼起得這麼早?」任延慢悠悠地走向他,彎月要隻手撿起球:「回去吃早餐。」

兩人順著來時的路回去,安問忍不住問:「你每天早上都起這麼早,訓練這麼久嗎?」

「差不多。」

「好厲害。」安問由衷地佩服,隨即想到:「難怪上課總是睡覺,睡一天。」

任延笑得球都拿不穩:「好,以後早上多睡半小時,一天兩杯咖啡,保證做到上課不犯困。」

「早戀的人考不進a班。」安問嚇唬他。

「那怎麼辦,」任延悠然地問:「我進a班就是為了早戀。」

話題聊到這兒了,是機會了。

安問反復吞咽,心跳如鼓擂,做了一上午心理建設的勇氣沖破藩籬,他終於問:「你怎麼從來不問我喜不喜歡你?」

任延的腳步慢了下來,瞥了他一眼,剛剛還玩世不恭的笑容斂起。

「我不敢。」

安問懵懂地抬起眼,任延卻不再說話了。刷卡進一樓大廳,任延指尖旋著籃球,與他一起橫穿過富麗堂皇的大堂,走向電梯間:「最起碼,你對我,跟對卓望道是不一樣的,對麼?」

安問思考了一下:「是一樣的。」

籃球的旋轉停住了。

「什麼?」任延懷疑自己看錯了他的手語。

安問又打了一遍:「是一樣的。」

任延靜了靜:「怎麼一樣?」

「當……」安問難以啟齒,用力抿著唇,垂眼看腳底下的天然大理石花紋:「好朋友。」

當好朋友。

任延難以置信,但還是冷靜地問:「哪種好朋友?是可以隨便親你,扌莫你的那種好朋友,還是可以抱著你睡覺的好朋友?」他暫停住話語,以充分的鎮定命令自己呼吸了一下,克製地問:「如果是卓望道這麼對你,你也接受嗎?」

「他不會這麼對我。」

任延一字一頓:「如、果。」

「沒有如果。」

「那為什麼不拒絕我?」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相處方式,卓望道喜歡跟我一起做題,你喜歡親我耳朵抱我聞我,都是一樣的,都是朋友。」

任延在他長長的、一鼓作氣的手語裡怔住,繼而不可思議地失笑了一聲,是冷笑。

「都是朋友,隻是相處方式不同。」他啞口無言,自嘲地勾起唇:「那如果我說,我想乾你呢?」

保安在登記櫃台後坐著,大廳空盪,璀璨的水晶燈高懸,任延的聲音平靜而冷淡,雙眸毫無感情地盯著安問。

安問心裡被這個直白的字眼給擊穿了,但他仍堅持:「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我不明白。」任延的情緒盡數斂住,冷冷地命令他:「說清楚。」

「你想對我乾什麼,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不」

「你已經知道了,知道我喜歡你,想親你,想抱你,想跟你做更親密的事,我也已經對你做了——」

「隻是親親耳朵的話,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安問打斷他,抿著唇,眼神緊張地、乞求地看著任延,似乎拜托他不要再追問。

籃球從任延的手裡滾落地麵:「你什麼意思?」他平靜地問。

「就到此為止好不好?你想親我的臉親我的耳朵,想聞我的味道,想抱我,都可以,朋友做到這樣也可以的……」安問心裡亂糟糟地想著,手語也表達得顛三倒四七零八落:「……別讓我們做不成朋友。」

任延看明白了:「你不想跟我分道揚鑣,所以一直寬容我。」

安問的手垂了下去,身體也像靜止。

「寬容我對你的非禮。」

安問驚慌地抬起頭:「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非禮。」

任延恢復了一點笑意,但那隻是很淺的一點:「那你討厭嗎?厭惡嗎?」

「我……」難受勁兒像浪湧,一潮蓋過一潮地沒過安問的心口,「我心裡不討厭,但是身體難受……討厭的,」他又改了口風:「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喜歡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以後我們長大了怎麼辦?要分開嗎?當朋友不好麼?我可以一輩子不換洗發水。」

任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剛僵硬冰冷的身體鬆動,他伸出手去,扌莫了扌莫安問的臉頰。

明明才運動過的人,手指卻那麼冰冷。

他觸著安問眼底的柔軟,「是不是想了一整晚,打了一整個早上的腹稿,才有勇氣說出口?」

安問拚命點頭,心底的難受反應在眼睛裡,兼而有些驚訝。任延怎麼知道他猶豫了很久,想了多久,措辭了很久?

「怎麼能這麼遲鈍。」任延隻手捧起他的臉,虎口卡著他的頜角,迫使安問抬起臉。

「做不成朋友,」他幫助安問清醒,居高臨下地、淡漠地說:「一定要和我做朋友的話,就隻能做這種關係的朋友。」

安問還懵著,等著他的答案,唇上卻被柔軟地吮了一下。

心髒驟然停住。

這裡是人來人往的、布滿了監控的大堂,身後的櫃台處,保安分明在和住戶說著早上好。

「這種朋友,你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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