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馬車轆轆行駛在京師城內的主街道上,正在外麵駕車的吳安聽著裡麵窸窸窣窣的聲音,選擇閉上了耳朵。
突然,不知道從哪裡掉下來一個花盆,徑直砸在吳安頭上。
吳安被砸得頭破血流,當即倒地不起。
馬車停在京師城內的主街道上,圍觀群眾七嘴八舌地圍上來。
陸錦澤半敞著衣襟撩開馬車簾子一看,隻見吳安摔在地上,不知生死。旁邊是摔碎的瓦盆和泥土,還有一朵正隨著秋風搖曳的牡丹花。
「吳安?」
陸錦澤皺眉下了馬車,撩袍蹲在他身邊,正欲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之時,一個人影突然從人群裡麵沖出來,然後掏出一柄匕首朝他紮過去。
陸錦澤阻擋不及,匕首徑直刺入他心口。
與此同時,巡防營的人恰好路過,將刺殺陸錦澤的人抓住了。
那個女瘋子被按在地上,恍惚間,倒在地上的陸錦澤看到一張臉。
這似乎是伺候他的一個女婢,叫什麼來著?墨花?不對,墨花已經死了,她是……墨草?
墨草不是失蹤了嗎?居然還活著?
本來,一個小小的丫鬟,失蹤就失蹤了,陸錦澤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可今日,這個失蹤的丫鬟突然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匕首捅進了他心口。
陸錦澤被抬回榮國公府,江畫紗一路陪著他,哭得他心煩。
陸錦澤的身體雖然很疼,但他的神智卻是清醒的。他聽到榮國公夫人周氏趕了過來,抱著他又是一頓哭,幸好榮國公能主持大局,去宮中請了禦醫過來。
禦醫說這匕首刺得巧妙,再過三寸就沒命了。
「這匕首要拔出來啊!」
「拔匕首!」周氏一聽到這事,立刻就暈了過去,身邊的李媽媽趕緊掐她的人中,才把她掐醒。
「這麼大一柄匕首,我嬌弱的兒怎麼受得住啊!」
周氏上前就撲到了陸錦澤身上,陸錦澤雖然身體不能動彈,眼睛也睜不開,但他能聽到周氏的話,而且聽得非常清楚,他現在的狀態就跟鬼壓床似得。
「夫人,這匕首是非拔不可的。」
「那你有十成把握嗎?」
「這,這事情最多八成。」話不能說太滿,禦醫道:「二公子這匕首並未傷到要害。」
「都這樣了還沒傷到要害?」
禦醫跟周氏吵得頭疼,「夫人,你要是再不讓開,二公子失血過多可就真不行了。」
「行了,讓開。」終於,榮國公發話了。
周氏前段時間還被榮國公關在主屋裡不讓她出來呢,若非陸錦澤突然被人紮了一匕首,榮國公也不會讓她過來。
周氏原本就跟榮國公鬧著氣,聽到他這話,登時沒好氣的又哭又鬧,「安隨在你眼裡就是一根草,他都這樣了,你連一滴眼淚都不肯為他掉,嗚嗚嗚……我苦命的兒啊……」
榮國公自然是擔心陸錦澤的,隻是他身為男兒,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男兒流血不流淚。
「公爺,您勸勸,再不拔匕首,這人可就真要出事了。」禦醫也受不了周氏的聒噪。
雖是一份愛子心切,但實在是耽誤事。
榮國公點頭頷首,朝李媽媽道:「把夫人帶出去。」
李媽媽趕緊上前,「夫人,咱們先出去吧。」
「不,我要在這裡看著我的兒。」
「夫人,您在這裡禦醫不能專心,您還是跟我出去等吧。」李媽媽苦苦相勸,並朝一旁站著的另外幾個丫鬟使了眼色,丫鬟們這才上前,跟李媽媽一起強硬的將周氏給送了出去。
隨著周氏不理智的聲音漸漸遠去,禦醫終於鬆下一口氣。
這就是為什麼家屬不能進急救室的原因。
「請公爺也出去吧。」
榮國公頷首,拱手與禦醫道:「一切就拜托您了。」
「公爺不必多慮。」
榮國公出去了。
禦醫又清退閒雜人等。
屋子裡隻剩下陸錦澤和禦醫,還有禦醫身邊的隨侍。
隨侍端來臉盆,禦醫淨手消毒,然後挽起大袖,握住匕首。
「噗嗤」一聲,匕首拔出,鮮血飛濺。
匕首一拔出,陸錦澤整個人猛地深吸一口氣,終於從身體被禁錮住,靈魂卻清醒的情況下恢復過來。
「二公子?」禦醫對上陸錦澤猛然睜開的眼睛,也驚訝於他這強悍的身體素質,趕緊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血,然後開始處理陸錦澤的傷口。
陸錦澤躺在那裡大口喘氣,傷口上麵的血被止住了,一切情況都比禦醫預測的要好太多了。
「二公子真是福大命大呀。」
禦醫如此道。
陸錦澤聽著禦醫的話,腦中似乎閃過什麼,卻沒能一下子抓住。
陸錦澤在裡麵拔匕首,周氏在外麵審問江畫紗。
「你們到底出去乾什麼了?為什麼會在路上碰到那麼一個女瘋子?」
江畫紗自然不能將她跟陸錦澤去毒殺朱苗苗的事情說出來,隻道:「我與公子出去逛書坊,回來的路上吳安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砸傷了腦袋,然後就闖出來這麼一個瘋子。」
說著話,江畫紗也忍不住哭了。
一方麵是擔心陸錦澤,另外一方麵是覺得這周氏莫名其妙,陸錦澤被人捅了,與她有什麼關係?
吳安到現在都生死不明,陸錦澤剛剛將匕首拔出來,卻是醒了。
周氏一聽說陸錦澤醒了,自然顧不得再審問江畫紗,讓人把她關進柴房,就趕緊奔進屋去看她心愛的兒子。
陸錦澤經歷生死大難,不知悟到了什麼,整個人呆了一會兒後突然捶床大笑起來。
「哈哈哈……咳咳咳……」陸錦澤笑了一會兒,扯到傷口,終於停住。
一旁的禦醫看到陸錦澤這副模樣,心情復雜,小心翼翼地伸手替他診脈。
這……傷到腦子了?
沒有啊,脈象除了有些虛弱之外,沒有任何異常啊。
「兒啊,你醒了?可擔心死娘了。」
周氏一把抱住陸錦澤,壓到了他的傷口。
陸錦澤疼得麵部抽搐,他伸手把周氏推開,「江畫紗呢?」
周氏臉色一沉,「你還提她?要不是你跟她出門,怎麼會遇到那個女瘋子的?」
「人呢?」陸錦澤不欲爭辯。
「我讓李媽媽把她關起來了。」
「放出來,以後她的事情你不要管。」麵對陸錦澤如此強硬的話語,周氏不滿之情溢出來,「我才是你娘,你怎麼盡幫著那狐狸精說話?」
母親與兒子喜歡的女人之間終有一場無法避免的戰爭。
周氏隻有這麼一個寶貝疙瘩,現在寶貝疙瘩口口聲聲嘴裡都是那個狐狸精,榮國公夫人氣得不行。
「我頭疼,你先回去吧。」陸錦澤實在是不想哄這個老女人。
周氏紅了眼,「我被你爹關在院子裡這麼多日了,你不來看我就算了,我心疼你,哭得眼睛都腫了,你也不關心我……」說著話,周氏又要哭。
陸錦澤實在是沒有耐心了。
「李媽媽,送我母親回去。」
李媽媽見氣氛真的不好,趕緊將周氏攙扶起來,把人勸回去,「公子需要靜養,夫人您這樣可不好。」
周氏沒辦法,隻得又傷心又生氣的被李媽媽勸了回去。
路上,周氏不理解,「你說我的兒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陸錦澤的變化確實是大,可李媽媽覺得,周氏自己也有問題。
「夫人,您一門心思都放在公子身上,別忽略了自己。」
「我哪裡有空管自己呀,安隨都那樣了。」
李媽媽嘆息一聲,不再勸了。
深閨之中的婦人天地就這般大,除了子女和夫君,她們還能將目光放到哪裡去呢?
因為陸錦澤需要靜養,所以屋子裡的丫鬟們都輕手輕腳的做事。
陸錦澤突然抬頭看向一個丫鬟,朝她招招手,「去看看吳安,沒事的話讓他過來。」
吳安剛剛醒,可能是腦震盪了,吐過好幾次,總算眯眼睡一會兒,又被丫鬟喚起來,說二公子找他有事。
吳安隻得頂著一個還在冒血的腦袋來到屋子裡,「公子,聽說您找我有事?」
「去給我找一個殺手。」
「殺手?公子,您要殺誰?」
男人緩慢開口道:「江畫紗。」
吳安的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他記得近幾日公子不是與江畫紗相處的很好嗎?
「快去。」陸錦澤不耐催促。
「是,是。」
吳安找到的殺手是京師城內著名的一刀沒,聽說隻要一刀,就能讓人沒,因此叫一刀沒。
陸錦澤伸手按住自己的傷口,從床上起身。
在現代,陸錦澤的標簽就是敢沖敢做。
不然,他是如何在一眾虎豹豺狼之中爭奪出一席之地的呢?當然,這個沖的人也可以不是他自己。
身上的傷還沒好透,陸錦澤便讓吳安搬了一張躺椅臥在院中。
榮國公府並非什麼鐵桶之地,反而因為守衛鬆懈,所以連尋常小賊都能進來。
秋日高陽,落葉颯颯。
陸錦澤半眯著眼,感覺著秋風從耳畔吹過的聲音。
那邊,江畫紗剛剛被從柴房裡麵放出來,她瞪了一眼將她捆得結結實實的嬤嬤,「你現在可以滾出榮國公府了。」
那嬤嬤一驚,隨後道:「你以為你是誰?一個丫鬟……」
「嗬,」江畫紗冷笑一聲,「趕緊回去收拾東西吧,等我找過公子,管事就會請你出去了。」
嬤嬤麵色一白,因為忌憚陸錦澤,所以被堵住了話。
江畫紗撒過氣,心情舒暢地轉身離開。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陸錦澤,她記得他當時月匈口被那墨草插了一柄匕首。
他沒事吧?聽說人是醒了。
江畫紗越走越急,拐彎的時候突然撞到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黑衣,手上提著一柄長刀。
江畫紗下意識後退一步。
這樣的裝扮,這樣的長刀出現在榮國公府內,能是好人嗎?當然不可能。
「你是江畫紗?」黑衣人聲音粗啞。
「你,你是誰?」
話還沒說完,江畫紗就覺一股風從耳畔飛過,她的發絲被削下一條。
「啊!」江畫紗驚叫一聲,轉身就跑。
那殺手追上來,眼看手裡的長刀馬上就要穿過江畫紗的身體,突然,江畫紗因為跑得太急,所以摔倒在地,殺手的刀刺空了。
江畫紗坐在地上,不停的用手和腳撐著往後退。
殺手提著長刀,猛地朝她砍去。
「哢嚓」一聲,長刀卡在了一截橫出的枝椏上。
殺手一愣,顯然是沒想到這細細的一截枝椏能擋住他的刀。
他的刀極快,別說是枝椏,就算是堅硬的玉石都能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