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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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璟嫵還未來得及傷心,那英娘卻是帶著兒子出現在了謝玦的靈堂上,一開口便是讓自己的兒子給他父親跪下。

一句話,掀起了千濤駭浪。

英娘跪在翁璟嫵的身前,紅著眼道:「侯爺不忍大娘子傷心,所以未曾告訴大娘子關於金哥兒的身世,如今侯爺不在了,妾身實在不忍金哥兒連一聲父親都不能喊,所以才會帶著金哥兒來見侯爺最後一麵,還請大娘子見諒。」

見諒,這見的是哪門子的諒?!

翁璟嫵看向那黑不溜秋,沒有半點像謝玦的孩子,神情木然,啞聲道:「死無對證,僅憑這一麵之詞,你說是就是?」

翁璟嫵雖質疑,可旁人卻已經懷疑上了那孩子的身世。

——若不是自己的孩子,怎會接回侯府?

英娘跪著不起,抹著淚哽咽道:「若非侯爺的孩子,侯爺為何要把我們母子二人接回侯府?」

「侯爺說過,等他剿匪回來後,便會讓金哥兒認祖歸宗,納我為貴妾的,可誰曾想侯爺這一去,卻再也回不來了……」

話到最後,已泣不成聲。

翁璟嫵沉默,許久不語。

英娘見她不為所動,繼而道:「大娘子你便行行好,我不入府沒關係,但金哥兒是侯爺唯一的香火,若是大娘子不認他,侯爺的香火便斷了。」

一頂大帽子便這般扣在了翁璟嫵的頭上,英娘的這話就好似在說她生不出,卻容不下旁人生的,心月匈狹隘。

翁璟嫵無動於衷,轉頭看向謝玦的牌位,看著永寧侯謝玦之位這一豎字,覺得有些可悲又可笑。

——明明出發前便能說清楚的事情,為什麼偏要拖到等你回來再說?

——為什麼要在我心底放上一顆疙瘩,卻又不活著回來讓我釋然?

望著謝玦的牌位,翁璟嫵暗暗呼了一息,繼而幽幽的道:「侯爺重諾,在與我成親前便已經立誓,此生絕不納妾,再有白紙黑字承諾,這事你可知?」

說罷,轉身望向有一瞬愣怔的英娘,再道:「你說侯爺要認你兒子,這話或許能讓旁人相信,可你說侯爺承諾要納你為貴妾,我是不信的。」

「侯爺陣亡,爵位空缺,你毫無證據便說這孩子是侯爺的,我若是認了,這爵位便有可能落到你兒子頭上。孩子若是侯爺的便也就罷,若不是侯爺的卻襲了爵,那便是亂了謝家多代血脈。」

翁璟嫵不再與她多言,指著大門:「侯爺善待你們母子,不是讓你們母子二人來抹黑他的,現在立刻給我從侯府出去。」

翁璟嫵命人讓人將他們母子趕了出去,任憑他們母子哭喊也充耳不聞。

更是對他人陰陽怪氣的話語屏除在耳外。

英娘被趕出侯府後,甚至鬧到了京兆尹那處去,翁璟嫵也依舊無動於衷。

而老夫人在聽到孫兒陣亡的時候,便已經倒下,神誌也不清,更是無人敢去說英娘母子的事情。

老太太沒熬過孫子離去的這個冬天,也跟著去了。

侯府重擔頓時全落在了翁璟嫵的身上。

數年之後,由皇帝做主,把謝家二房剛出生的孩子過繼到了翁璟嫵的名下。

過繼的前一晚,翁璟嫵正欲就寢前,聽到婢女說英娘又帶著兒子去了府衙,狀告侯府大娘子善妒,不認亡夫留下的唯一血脈。

這幾年,英娘依舊不安生,時不時鬧騰一下,讓金都城知道那永寧侯府的大娘子是如何一個妒婦。

這金都城的貴眷們也不會因英娘消失而不再理論她,在她們的眼中,她依舊是那個邊陲小城來的女子,上不了台麵。

哪怕她們麵上敬她,暗地裡卻是說盡閒話。

所以一直以來,翁璟嫵對英娘並未多做理會。

可今晚卻陡生煩躁,所以輾轉難眠後,起身點了更燈,提著出了屋子。

推開祠堂的門,入了其中,把更燈放下,行至謝玦牌位前給他上了一炷香。

看著謝玦的牌位,靜站了許久後才開口:「等過繼的孩子到了束發的年紀後,我也不留戀侯府主母的位置,會請陛下收回誥命,離開侯府,從此與你們謝家再無關係。」

她不喜待在侯府,哪怕現在是侯府娘子,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在這個地方有很多不美好的記憶,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再到英娘這個疙瘩,也隨著謝玦陣亡而一輩子埋在了心底。

上了最後一支香,翁璟嫵正想轉身離開了祠堂,可緊閉的房門卻不知從何吹入了冷風,把祠堂內的白燭吹得忽暗忽明。

翁璟嫵心下一顫,看向謝玦的牌位,堅持道:「我為你守寡五年,也夠了。」

說罷,也不再久留,提起更燈匆匆離去。

*

今日過繼,府中擺了二十桌宴席,所以翁璟嫵需得早早醒來梳洗。

她半睡半醒間隻覺得月要酸腿疼得厲害,小腹也隱隱泛疼,她狐疑間,耳邊忽然傳來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

「我今日要入營,需待一個月。」

是謝玦的聲音……?

愣了一瞬,她睜開似有千斤重的眼簾,入眼的是滿室昏黃燭光。

她轉頭往床外望去,床榻邊沿影影綽綽的坐了一個身形偉岸,身著裡衣,正在穿著鞋子的男人。

男人肩膀寬闊,背影精壯,讓她倍感熟悉。

翁璟嫵隻有過謝玦一個男人,不過是片刻便認出來了這男人到底是誰。

五年了,他從未入過她的夢。

必然是給他上香的時候,他聽到她說不再幫他打理侯府了,所以才入的夢!

成婚那幾年性子冷冰冰的便罷了,還在死前給她留下了那麼個堵心的爛攤子,他竟還有臉入她的夢?

數年來甚少動怒了,幾乎心如止水了,可在這一瞬卻是有怒意在心底滋生。

成婚後她幾乎從未與他爭吵過,諸事皆順著他,如今難能他入夢,正好借這個機會疏通她心底那口憋悶了八年的氣!

就在夢裡的謝玦要起身之際,她驀然坐了起來,隔著薄紗拉住他的手臂。

謝玦一愣,轉回頭,眉頭淺蹙的隔著薄紗望去,隻見妻子在緩緩的向自己靠近。

四目相對,那張久違的臉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翁璟嫵有那麼一瞬的愣怔。

但不過兩息,回過神來,靠近了他的身後,雙手撥開帳闈,繼而雙手撐到了他的肩上,月要身一挺,高於他的頭頂。

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在他欲轉身之際,她輕聲一喝:「別動。」

謝玦眉頭淺淺一皺,但最終還是沒有動。

他感覺到妻子緩緩伏下腦袋,溫軟的唇瓣隔著一層薄薄的裡衣落在了他肩上。

謝玦身體隨之一僵。

下一瞬,那溫軟唇瓣一張,一口皓齒忽然發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那力道似要從他肩上咬下一塊肉一般。

謝玦:……?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依舊發紅包~

還有幾章存稿,所以暫時定下晚上九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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