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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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玦常年習武,身體上的每一處肌肉都健碩結實,尋常棍棒都難以傷及他,更遑論隻是翁璟嫵那口秀氣的牙。

翁璟嫵用盡全力,一口牙咬得又酸又麻才堪堪咬破皮肉。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散了開來。

謝玦眉頭緊蹙,眸色漸深,沉聲問:「咬夠了?」

妻子性子溫順,性子好,便是在房事上邊都是柔柔弱弱的,忽然發狠一咬,甚是怪異。

但因要去驍騎營上任,無暇去琢磨她的心思。

翁璟嫵咬不動了,怔怔地離開了他的肩膀,盯著濕濡且有絲絲血絲暈染開的薄衫一角,有些茫然。

這夢裡的感覺,太過清晰了。

目光一移,與那已經死了好幾年,屍骨寒透得不能再寒透的丈夫對上了目光,喃喃道:「我不是在做夢嗎?」

謝玦從床沿站起,麵向妻子,皺眉問:「你這忽然怎了?」

翁璟嫵沒有理會他,隻覺得奇怪,她暗暗地掐了掐自己的腿,輕「嘶」了一聲。

——是疼的。

怔怔然地抬起頭,目光茫然地望向那張幾乎快要忘記了的臉。

謝玦的俊顏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好似停留在了他戰亡的那一年。

不,好似比他戰死那會還要年輕些,和她初識他的那一年,二十一歲時一模一樣。

翁璟嫵反常的動作與蒼白的臉色透著不對勁,謝玦微微蹙眉,沉默了幾息後開了口:「若是不舒服,便請個大夫過府瞧瞧,規矩禮儀過些時候再學。」

規矩禮儀……?

翁璟嫵看著他那張風華正茂的俊臉,似乎聯想到了什麼,猝然抽了一口冷氣。

她想起昨晚在祠堂中,門窗緊閉卻有涼風吹得白燭忽暗忽明的場景時,脖頸處的細絨毛發瞬息僵直,眼神瞳孔放大,臉色泛白,腦子也逐漸空白,隻傻愣愣地望著前邊的「鬼夫」,心顫膽寒得那一聲「有鬼」也梗在了喉間喊不出來。

翁璟嫵臉色越發不對,謝玦蹙眉琢磨了一息,轉而朝門外喚了一聲:「明月。」

聽到這一聲「明月」,翁璟嫵一怔。

明月是從小在自己身邊伺候的婢女,從雲縣追隨到金都,一直陪伴左右,直到兩年前她出嫁。

可這個時候,明月正準備生產,不應在府中的才是呀?

狐疑間,門扉打開。

翁璟嫵神色呆滯地望過去,本該準備生孩子的明月,卻是身盈步輕地走進了屋中,停在雕花月屏後朝著二人行禮:「侯爺,娘子。」

翁璟嫵的視線從明月那平坦的小腹上往上移,落在了那張似年輕了七八歲年紀的臉。

她迷糊了。

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好似在夢中,又好似在夢外。

她究竟是見鬼了,還是在做夢?

謝玦轉頭看了眼臉色茫然的妻子,旨意在身,到底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問她為何要咬自己。

他轉而吩咐婢女:「等天亮了,便去給娘子請個大夫。」

吩咐完了之後,遂轉身去耳房換上入營要穿的薄甲。

明月行到了床邊,擔憂地問自家主子:「娘子,你這是怎了?」

翁璟嫵茫然的看向明月,盯著她的臉左瞧右瞧,希望能看出點什麼,但什麼都沒能看出來。

半晌後,她吶吶的道:「給我倒一杯茶水。」

她需得喝口茶壓壓驚。

明月應了一聲,連忙去倒茶。

翁璟嫵的視線從明月的背影移開,環視了一圈這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自謝玦離世後,她便從這間屋子搬了出去,很少回來。

她實在搞不清楚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猶如身陷雲端,腳踩不到地,輕飄飄的,如夢如幻,所看到的都不像是真實的,但觸及到的卻又好像是真的。

明月去而復返,把茶水遞給了似失魂的主子。

等翁璟嫵飲了一口涼水,但心神依舊沒緩過來。

不多時,謝玦已經換上了驍騎軍的薄甲從耳房緩步走出。

抬眼望去,一身銀色薄甲的謝玦立在昏黃的燭火之下,挺拔英偉。

可哪怕再英俊偉岸,也改變不了他死了好些年頭的事實。

翁璟嫵隻覺得背脊隱隱發寒。

謝玦目光審視了一眼翁璟嫵的臉色,沉吟一瞬,才道:「今日是上任之日,不得耽擱,過幾日我看是否能回來。」

繼而轉頭吩咐明月:「好生照顧娘子。」

說罷,便離開了屋子。

謝玦一走,壓迫感沒了,明月暗呼了一口氣,忙走上前詢問不對勁的主子:「娘子,你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

「娘子你說句話,可別嚇奴婢呀。」明月的語氣中滿是擔憂。

耳邊盡是明月的聲音,讓本就混亂的腦子更亂了。

翁璟嫵看向明月,眼神有幾分木然空洞:「你先出去,有事我會喊你。」

「娘子……」明月見主子如此神色,幾番欲言又止。

「讓我靜靜可好?」

見主子再次趕自己出去,明月隻好欠身退出了屋子。

房門關上那一瞬,翁璟嫵似被抽去了全身力氣一般,軟了身子,虛脫的躺了下來,眼神空洞的望著床頂。

她為謝玦守寡五年,操持了五年侯府,期間並未養小倌,更是沒有什麼相好,她不過是在他的牌位前說要離開侯府,他便計較得現身來這麼嚇唬她?

翁璟嫵抬起手,手背遮掩雙目。

或許在睡醒後,一切又會恢復原樣。

可腦子裡皆是謝玦,根本毫無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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