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言念君子(三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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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嬌消失後,來到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環境中。

她尚不知幻境內發生了什麼,對銅鏡道:「剛剛我演的可還行?」

銅鏡顯然很震驚:「你怎麼做到的?如此真情實感?」

裴嬌很誠實地回答道:「因為硬生生地接了一箭。」

再者,她也沒想到,自己心裡倒是對幻境內的紀韶有那麼幾分母性光輝的憐憫。

誰知女人三分醉演到你落淚,她自己都被自己感動到了。

裴嬌呼出一口氣,「那便指望他能因此不再被仇恨蒙蔽,從幻境內清醒過來……不過,這麼久過去了,怎麼沒什麼動靜?」

話音剛落,周身忽的扭曲,一陣眩暈後,她望見一個女人。

那女人一身鳶尾花紫,眉如遠山黛,目似秋水波。

似乎任何形容世俗之美的詞語都無法形容她,那種高山之巔皚皚白雪般的聖潔美麗。

女人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少年,輕聲喃喃道,「言玉,娘要贖罪。」

「娘不該讓你來到這世上。」

裴嬌一時還未反應過來,這黑暗中的畫麵像是跳幀一般忽的轉動。

再次望過去,女人渾身是血,被穿透四肢的長劍困在七星殺陣下,熾熱凶猛的白焰圍著她,火光沖天,一道道沉重的符文似枷鎖般圍剿在她身旁。

那小少年被鎖鏈束縛住手腳,困在陣法的另一旁。

森白的火焰映在他淺色的瞳孔中,他眼睜睜地望著女人一點一點在那熾熱的白焰中無力掙紮,活生生地化為飛灰。

他神情麻木,雙眸緩緩淌出血淚。

披散的發都飛揚而起,眼底冒出猩紅的光,眼角,脖頸,以及手臂處,都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紅色符文,在聖潔的白焰下彰顯出幾分妖異之感。

鎮壓七星殺陣的人們輕聲感慨道:「有此作為上古禁咒,便不再怕這妖孽不受控製了。」

像是旁觀者一般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的裴嬌驚訝地發現,那些符文的字樣,竟和顧景堯先前發病之時身上湧現的一模一樣。

這……這是他的記憶嗎?

僅僅隻是一眼,她周身的黑暗都開始崩塌,銅鏡道:「裴嬌,幻境快要破滅了,你成功了。」

裴嬌心中仍舊駭然,「方才我看見的,是顧景堯的記憶?」

銅鏡回答道,「很可能。這幻境原本應當是施展幻境的人根據其在凡間的經歷構成的世界,施法者應當哀怨深重,想要將你們都困入這裡邊,卻沒想到會被顧景堯影響,畢竟他的執念與神識的強大,可不是這整個幻境能容得下的。」

待幻境悉數破滅之時,周圍的迷霧也消散了大半。

裴嬌恰好撞見滿麵是淚的林傾水正驚疑未定地望向她。

準確地說,是她身後的顧景堯。

裴嬌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認出了她,她心想自己戴著麵紗,應當不太可能。

而魏明揚也清醒了過來,他同樣神情凝重地瞥了顧景堯一眼,迅速從幻境內切換過來,「其他人應當也陷入了幻境中,我們得迅速找到他們,想辦法喚醒,前往聚金閣的客棧。」

裴嬌伸了個懶月要,恰好望見秦文耀一臉錯愕地清醒,她興沖沖地朝他揮揮手,「秦兄,別來無恙啊!」

秦文耀望見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似乎想起了當年與裴嬌當年流浪街頭同為乞丐的日子。

為什麼一旦遇見這個裴寧,他一向順風順水的修真生活就跟夭折了一樣?

在前往聚金閣的途中,一眾人紛紛感慨討論這幻境的不簡單。

天嵐宗的弟子們誇贊道:「這還是要多虧了魏師兄與林師姐能夠提前清醒,將我們喚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魏明揚有些不好意思,「實不相瞞,此番幻境並非我和傾水的功勞,還是多虧一位姑娘。」

「姑娘?」

魏明揚頷首:「那位姑娘在幻境內還救過我和傾水,是我和傾水的救命恩人,若是在幻境內死亡怕是神魂都會永久消散在裡邊,隻是那位姑娘神秘,又戴著麵紗,並不知曉是哪位不受幻境影響的高人。」

就在此時,自幻境內醒來便一直未發一言的顧景堯忽的抬眼,意味不明地瞥了魏明揚一眼。

其他人也驚訝,紛紛感慨道:「可能是路經的某位高人順手為我們解開此番謎題吧。」

「我想那位也可能是看中我們之中某些人,想要收入門下傾囊相授呢,得要好好表現一番。」

被當做高人的裴嬌有些慌張地絞著衣袖,默默祈禱著他們別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才好。

至於當做救命恩人什麼的……

大可不必。

·

好在此番在前去聚金閣的路途上並未再遭遇什麼艱難險阻,眾人勞累一天便迅速入睡。

在此期間,裴嬌發覺顧景堯似乎有些過分沉默了。

入夜,暮色四合。

她捧著話本子在燈下讀,他則是在燭火下擦拭著佩劍,整個人顯得陰鬱沉靜。

正當裴嬌百無聊賴地翻著書頁,斟酌如何開口時,他卻望過來,一雙黢黑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不知裴小姐在千機穀幻境內是何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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