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君子(十)(2 / 2)
「嘭」得一聲。
楊煒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周圍傳來低聲的哄笑。
而楊煒則是漲紅著臉氣急敗壞地抬頭,對上顧景堯的眸子時他微微一怔。
那模樣雋秀的少年居高臨下地麵無表情看著他,眼底倒映著的光像是宗門內的刑法堂前幽深的寒潭一般。
明明是爛漫艷陽天,楊煒卻覺得一種可怖的嚴寒直接從腳底板浮上來,將他浮上來的怒氣盡數沖散。
他渾身難以控製地顫抖起來,卻聽見頭頂上傳來一聲極低的輕笑。
顧景堯用袖子微微掩唇,露出來的鼻梁秀氣高挺,襯得一雙狹長的眸子透著譏誚揶揄的笑意。
被顧景堯當著如此多人的麵嘲諷戲耍,楊煒自然拉不下臉。
剛想起來找他算賬,一旁的楊銘連忙伸手將他扶起,快速貼近他耳邊低聲勸阻道,「兄長,現在不宜在宗門內鬧出什麼動靜,否則長老們那邊都不好交代,且等到一月後的宗門大比那日,我定會要這女人好看,還有那小白臉也絕對不會放過。」
楊煒握緊了拳頭,也知曉他所說有理,隻好將滿肚子火氣暫時壓下,滿目怨毒地掃了一眼裴嬌和顧景堯,放下狠話後拂袖離去,「你們給我等著!」
裴嬌倒是沒表現出什麼驚慌之色,隻是在眾人散去之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的轉身將顧景堯寬大的袖擺牽過來。
顧景堯眼底劃過一絲本能的戒備和不快,不過也沒有反抗。
裴嬌俯身認真地端詳他的方才鉗製住楊煒的那隻手掌,問道,「他方才沒有傷到你吧?」
女孩子溫熱香甜的氣息順著他掌心的紋路傳至四肢百骸,像是輕盈的羽毛飛快地在掌心撓過似的。
她懊惱地揉了揉發髻,「就不該和他們多說,若是你傷勢加重,麻煩可不小。」
畢竟現在的魔頭筋脈受損尚未痊愈,是個易碎的琉璃罐子,在洞府時莫名其妙就流血暈倒,半夜裴嬌看見門口杵著一個守夜的血人之時都差點嚇得昏厥。
到時候萬一一個不好再次暈倒,還不是又是她背回去。
背回去倒是事小,更大的隱患便是要花她的靈石。
真是個花錢的主。
不行,等他痊愈後,定然要他出去乾活,把砸進去的靈石全部賺回來。
顧景堯垂眼定定地看著她不像是作假的擔憂神色。
她長睫垂落,清透的眉眼像是冰雪裁就的,在明媚的陽光的照拂下甚至多出幾分悲憫世人的聖潔感。
注視片刻,他的心尖莫名浮上莫名的暴戾感,就好比最汙穢的東西暴露在了燦爛陽光下,被她觸碰到的地方都像是被火光灼燒了一樣開始隱隱作痛。
他那如同麵具一般的笑容便漸漸褪去,垂眼麵無表情地盯了裴嬌一會,眉眼顯得有些冷戾。
他突然毫無征兆地將袖擺從她手心抽出。
光滑綢緞被這突兀的拉扯帶出幾分褶皺,冰冷的袖擺拂過她鼻尖,她錯愕地抬頭,卻瞥見他側過去的臉,以及漠然甚至是厭惡的眼神。
他難得沒有笑,而是神情冷漠地吐出兩字,「並無。」
裴嬌心裡納悶,這人不是存心要臥薪嘗膽虛情假意麼?
她都打算奉陪到底了,這麼快便撕破臉皮了?
她緩聲道:「可是你是因為我受傷的,我自然得在意。」
顧景堯目光落在自己垂下的手腕上,麵上神情沉浸在陰影之中。
半晌過後,他才緩緩抬起頭,盯著她看了一會。
裴嬌甚至都有種他要原形畢露又來掐她脖子的錯覺了,而顧景堯則是將袖中的手慢慢收攏,嘴角揚起,露出一抹淺淡而又恭敬的笑,「我是說,並無大礙,小姐無需費神擔憂。」
他語氣顯得平靜多了,眼角眉梢攜帶的冷意也漸漸消退。
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的時候和不笑區別很大,他的眉眼生得疏離清冷而極具攻擊性,沒有表情時甚至令人望而生畏的,但當他笑起來卻很有鮮活而意氣風發的少年氣。
裴嬌知道這多半是裝出來的。
她轉過身後不由得撇了一下嘴角,心中感慨道,這人果然是這般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性子,真是難伺候,若是日後得到封魂鎖,定要有多遠便離他多遠。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會定一個準時的更新時間,其餘時間都在修文噢,詳情看作話和文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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