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栽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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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蒙禮和施羅麵色大變,便是大周眾人都驚掉了下巴。

蒙禮怔愣一瞬,怒極反笑,「自殺?你說阿月是自殺?!一時是意外,一時又說阿月是自殺,你們周人為了給自己人脫罪,可真是花樣百出!」

蒙禮神容冷厲,秦纓卻毫無懼色,「沒錯,是自殺,或者說,是利用自殺栽贓五殿下。」

秦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本已絕望的德妃與崔慕之一愣,雙雙眼瞳大亮,貞元帝與李玥短暫愕然後,也都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唯獨太後與皇後鄭姝,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頗為不快。

各色目光紛雜,秦纓隻視若無物,「其實在五殿下道出案發過程之前,我也不曾生出這般推測,因現場被人為破壞,而我們缺少最重要的案發時的證供。」

崔慕之眼神暗了暗,一絲愧疚在他麵上閃過。

蒙禮冷笑道:「自殺!自殺栽贓你們的五皇子?你真敢說啊,那我問你,阿月如此做為,是為了什麼?!崔慕之在案發現場被我們抓現行,他滿手滿身血汙,還有他刺死阿月的匕首,這些又作何解釋?難道這些都是他偽造的?!」

「不錯,的確是我偽造。」

沉默了一天一夜,至此時,崔慕之終於願意說出實情,他脈脈看了秦纓一眼才對貞元帝道:「請陛下恕罪,微臣的確撒了謊——」

他愧責道:「殿下說的是真的,當夜的確是他先跟著公主進了花房,微臣當夜負責南詔幾人護衛,本就注意到了公主往花房去,自然也看到了殿下之行,微臣在觀蘭殿等了片刻,見殿下還未回來,有些不放心,便跟了上去,剛走到花房外,便聽漆黑一片的花房內,殿下在呼喊公主的名字,微臣這才掏出火折子走了進去——」

想到前夜慘象,崔慕之頓了頓才道:「六架花架倒地,公主也躺在地上,那把西羌王的匕首,正刺在她下腹,匕首刺至刀柄,血流如注,微臣試過施救,但為之已晚,公主已斷了氣,彼時殿下被嚇得六神無主,微臣自然第一時間問他出了何事。」

崔慕之看了李玥一眼,「當時殿下便說,是公主與他有約,是花架倒了,一切是意外,當時滿地狼藉,殿下身上也沾了不少泥漬,可好端端的,花架怎會倒?還正好刺死了公主?」

崔慕之苦澀道:「說實話,微臣當時也是存疑的,但不遠處響起了說話聲,微臣知道,再過片刻,花房便會來人,第一反應,便是不願殿下卷入其中。」

太後忍了半晌,冷聲問:「若是意外,為何當時不說?」

崔慕之語聲更是沉重,「五殿下所言,便是微臣都不盡信,更何況是其他人呢?再者說,不管是否為意外,公主都死在五殿下手上,別說南詔兩位殿下,便是我們自己人,也不能輕易原諒他,因此,微臣當時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五殿下背上殺害公主之罪。」

他看向貞元帝,懇切道:「後來我拔出匕首,讓殿下速速回宮,見地上多有印痕,我便利用散落的泥土,將屬於殿下的痕跡掩蓋住,正在此時,微臣聽到了公主侍婢的呼喚聲,微臣明白,此時便是翻窗逃脫,微臣身上的血跡和留在現場的痕跡,也難消除,而殿下回宮,說不定也會漏出馬腳,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這樁凶案擔下!」

德妃聽得萬分動容,李玥也輕喚了聲「表兄」。

崔慕之又道:「既要擔罪,不可能沒有凶器,微臣便拿出自己的匕首,對著公主傷處刺了下去,還未站起身,公主的婢女便進來了,後來發生的事,陛下已經知道了,事發之後,我不敢多言,因我也不明白為何現場為何如此混亂,而五殿下所言似有漏洞,我隻能死死認罪不談其他——」

他說至此,又看向秦纓,「今晨縣主來時,我又編造了些說法,再

加上殿下所言,隻以為能應付過去,卻不想仍是破綻百出。」

秦纓道:「死者不能說話,活人可以撒謊,但現場證據騙不了人,這件案子古怪之地太多,若你們能早些道出實情,我們也不至於亂無頭緒。」

她如此說,崔慕之麵上愧色更甚,蒙禮憤然道:「那又如何?你們周人耍著花樣替罪,但連五殿下自己都說是意外,你崔慕之也說,不管是不是意外,阿月都死在他手上,你說的沒錯,他就是凶手!」

蒙禮陡然看向秦纓,「你也休想說阿月是自殺,這意外是阿月自己造的?按五殿下的說法,當時阿月站在他對麵,花架則在五殿下背後,阿月還能隔著他把花架拉過來不成?」

秦纓目光雪亮,「這意外,還真就是阿月自己造的!」

蒙禮自是不服,但秦纓快速道:「倘若是花架自己倒地,五殿下避之不及誤傷了阿月,那你南詔還可追究一二,但昨夜這場血案,一切皆是阿月自己安排,她算好了每一步,而她設計這一切的目的,便是要讓五殿下以為是他自己刺死了阿月!」

德妃急切地望著秦纓,前一刻還絕望的臉上迸發出看到救命稻草般的希冀,李玥艱難地吞咽了一下,似乎還有些不可置信,「什麼叫是阿月自己安排好了一切?」

秦纓看向他,「殿下昨夜進花房時,是阿月將你拉到了花架之後?」

李玥點頭,秦纓又問,「那殿下可能看到花架有何異樣?」

李玥忙搖頭,「屋子裡漆黑一片,我又從外麵進去,幾乎是眼盲一般,連走到花架之後,都是阿月拉著我站過去的,我與她說話,適應了半晌,也隻能看到身前她的輪廓,還是表哥打折火折子進來之後,我才見屋子裡竟是滿地狼藉。」

秦纓頷首,「那便對了,阿月提前到了花房,前麵五個花架,皆是她自己推倒,為的便是製造混亂,給人一種此處生了爭鬥之感,而更重要的,是為了將她布置自殺而留下的線索全部掩蓋——」

李玥瞪了瞪眸,「她如何布置自殺?」

李玥所問,亦是眾人之疑,蒙禮更是目光狠厲地盯著她,似乎隻要她露出破綻,便要撲打上來!

秦纓定聲道:「花架、蘭草,瓦片,冰淩。」

秦纓道出八字,貞元帝道:「這些東西,花房之中隨處可見。」

「不錯,正是這隨處可見之物,才最容易被人忽視——」

秦纓目光晦暗起來,「昨夜第一次探查現場,我一直覺得花架倒地的十分古怪,前麵那五架花架的排布,都十分靠近阿月的屍體,再加上最後倒塌的那一架,便似將阿月的屍體簇擁起來一樣,而她如此做的目的,不過是為了第六架花架倒的方向不顯突兀,亦是為了讓五殿下說出是被花架壓倒之時,大家不會信他!」

秦纓剛說完,蒙禮便駁斥:「可好端端的的花架怎會自己倒?又怎會壓的他一個身高五尺的男子直撲下去?!」

秦纓麵不改色,「這便是接下來我要說的重點,也是阿月的聰明之處!」

秦纓看向貞元帝與太後,「花房內的花架高五尺多,每一個花架上,都擺了十來盆蘭草,隻憑這些,五殿下尚可支撐,就算花架倒了,他也能堪堪扶住,不至於徑直被壓倒,但倘若,一個花架不止擺了十來盆蘭草,而是擺了二十盆呢?」

「多盆蘭草加了花架的重量,自然能壓的人起不來身,而花架墜地後,泥土瓷片堆在一起,叫人分不出到底是哪架花架掉落下來的,自然無人信五殿下所言。」

眾人麵露驚疑,似乎還是未懂,秦纓便道:「這也是我今日才知道的線索,且起初知道之時,我也並未放在心上,白日花房老花匠前去救尚能挽救的蘭草,曾嗬斥兩個徒弟,說他們將金嘴蘭與銀邊蘭擺錯了架子,當時我注意到,花房內的的

花卉,的確每一架擺一樣,十分分明,但我也未深思,因我沒想到死人與花架的倒塌有關。」

此言落地,崔慕之忙道:「我進去之時,五殿下已掙開了花架,他走後,我又做了偽造現場之行,因此更難令你看出關竅。」

前有阿依月布置現場,後有李玥與崔慕之破壞偽造現場,這才造就了諸多怪異之處,亦令秦纓未想到花架與蘭草花盆還可殺人。

崔慕之話音剛落,謝星闌道:「瓦片和冰淩便是花架倒地的機關?」

秦纓看向他,眸似點漆,亮得驚心,「不錯,瓦片本是花房內移盆所用,尋常就疊放在花架之下,誰也不會想到此物有何殺機,而花房之下有熱泉,亦令房簷結了冰掛,適才我看到房簷之後兩柱冰掛斷了,還想找冰掛落在了何處,但我現在知道,那冰掛並未落在簷溝,而是被阿月徒手掰下,用在了花架倒地的延時機關之上——」

秦纓又道:「白日裡,老花匠曾說澆花的水不乾淨,落了枯葉,埋怨徒弟們未曾及時換水,當時兩個徒弟有些迷惑,說可能是儲水的水缸不夠乾淨,但我想,那枯葉其實不是水缸不乾淨,而是枯葉落在房簷上,又隨雪水流下來凝結在冰掛中,後被阿月帶進了屋子。」

謝星闌已想明白了一切,他快速道:「花架不會自倒,但將花架一側墊瓦片一側墊冰淩便不同,花房暖熱,冰淩會快速融化,便會使花架不穩繼而向冰淩一側倒下,又因花架上本就放著水壺,屆時滿地水泥混雜,誰也不會想到地上有冰!」

秦纓重重點頭,「正是如此!花架雖是實木,但花盆皆可移動,隻需先墊好花架,搬上花盆,便算造好了機關,隻等五殿下入門便可,他與阿月說著說著話,花架便會毫無預兆地自己倒過來——」

秦纓看向李玥,「而這一切在五殿下看來,隻覺是意外殺死了阿月,他自己也會害怕心虛,這才有了後來的逃走與替罪,殊不知,這一切都在阿月掌控之中!」

蒙禮不住地搖頭,「不可能,荒謬!簡直荒謬,阿月憑何布置這些?!你說的這些,不過是用現場之物胡亂拚湊出一個故事,不過是自圓其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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