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疑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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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柔嘉搖頭,「我未見過,不過縣主聰穎,又常涉獵奇門之術,許是從某處學來的。」

杜子勤半信半疑,一旁趙雨眠和簡芳菲也有意離去,她們要走,各自兄長自然也要同歸,紛紛向李雲旗告辭,這時李芳蕤也從台後出來,致歉道:「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受了驚嚇,杜公子還受了傷。」

無論如何都怪不到李家兄妹身上,心知多留眾人也無益,李雲旗和李芳蕤便一起送客,這時,隻見雙喜班眾人也陸陸續續從側台走了出來,在金吾衛翊衛的看守下,三十來人在校場空地之上站好,既不能離去,亦不能私語。

雙喜班人多,但大家不免看向和茹娘長得十分相似的麗娘,隻見她眼眶紅紅,還在忍不住抽泣,一旁演繩上舞的流月正紅著眼安撫,見貴人們要離去,她們也都抬眸看了過來,蕭湄和鄭嫣走在最前,被麗娘那目光一掃,心底莫名一涼,竟有種被死去的茹娘盯視之感,二人心底突地一跳,連忙快步出了校場大門。

客人走了大半,隻剩下陸柔嘉和杜子勤兄弟還留下,杜子勤是因這幅尊容不好歸府,陸柔嘉則是擔心秦纓救的那個孩子,見她未立刻離去,杜子勤便問:「陸大夫,我這麵上何時能消腫?」

陸柔嘉道:「至少要三五個時辰。」

杜子勤一聽氣個仰倒,便與杜子勉商議,「大哥,不如今夜不走了吧,就住在莊子上好了,否則這模樣回府,母親多半要惱怒。」

杜子勉不置可否,待李芳蕤和李雲旗歸來,聽他有此意,立刻為他準備客房,李雲旗看了一眼台後的方向,「今夜我們隻怕也走不了了。」

台後帷帳裡,秦纓聽見外頭動靜,正與謝星闌商議那孩子之事,「既有命案,少不得要查問個清楚明白,但那孩子還受著傷,是等不了太久的。」

謝星闌道:「不若你先一步回京?」

秦纓眉眼間正有躊躇之色,白鴛在門口探看一番歸來,「縣主,陸姑娘還未走。」

秦纓眼底閃過一絲明彩,很快決斷道:「我讓沈珞送柔嘉回京,到時讓他們先把孩子送到於宅去,正好柔嘉在馬車上給那孩子治傷。」

謝星闌與陸柔嘉並不相熟,自然也未十分信任,但見秦纓如此篤定,他便也道:「有沈珞隨行,還算穩妥。」

秦纓先叫來沈珞一通吩咐,沈珞聽完道:「送完孩子再送陸姑娘回府,那時候屬下出城接縣主已經來不及了,那縣主如何歸京?」

謝星闌就在旁,此刻道:「屆時我送她歸京,你自放心。」

沈珞看了謝星闌一眼,猶豫片刻才點了點頭,秦纓見狀立刻轉身而出,待走到陸柔嘉近前道:「夜色已深,你隻帶著如意回京,我很不放心,我讓沈珞送你回去,晚些時候我與謝大人同歸,你不必擔憂我安危。」

陸柔嘉本想婉拒,但見秦纓眸色深長,話頭一轉應了下來,李芳蕤便上前道:「那我送送柔嘉——」

秦纓應好,隻交代道:「路上注意,若有何異樣,聽沈珞的便是。」

陸柔嘉品出話意不對,麵色也嚴正起來,「好,你放心。」

秦纓也跟著送了幾步,待出了校場,便看著李芳蕤帶著陸柔嘉朝車馬房的方向走去,想到金吾衛在莊子外守著,她到底放心不下,便交代白鴛跟著去看看,自己則先回了帷帳之中,一進帷帳,便見玲瓏正在謝星闌跟前答話。

茹娘的屍首就在不遠處,玲瓏紅著眼道:「我真想不出誰會害她,她性子好,人也聰明,在班子裡人緣極好,她雖與麗娘年紀相仿,但我並未讓麗娘帶徒弟,隻因麗娘性子軟,還不夠歷練,但對茹娘我卻十分放心。」

謝星闌蹙眉道:「你對茹娘和麗娘十分不同,麗娘會否因此嫉恨?」

玲瓏苦笑,「但這一切都是看功夫如何的,大家都是一日一日的苦練,練出來的自然應該得到看重,否則誰還願意下苦功?茹娘真是極有天賦,她跟了我六年,從起初一竅不通,到如今幾樣伎藝皆屬上乘,這光靠刻苦是不夠的。」

玲瓏說至此,遺憾地看了一眼茹娘,「我本來想著,這幾個弟子之中,隻有茹娘和流月上限極高,將來我或許要將衣缽傳給她,卻沒想到……」

微微一頓,玲瓏回到正題,「並且我並非不看重麗娘,隻是我為班主,總要做到公正嚴明,私下裡,我待麗娘比待茹娘好得多,她是我昔年故友之女,我待麗娘真如親女兒一般,但她技法功夫不如茹娘,我也不能硬讓她挑大梁。」

謝星闌又道:「此害人之法,需要熟悉水箱機關,且此法無需氣力,男女老少皆可動手,聽你說這樣多,我隻覺同在一個戲法之中,茹娘為主角,麗娘總是作配,分得銀錢也少,或許會生怨懟之心。」

玲瓏再度搖頭,「這不可能,我給麗娘的公銀雖不多,但前兩年她母親病重,我幾乎用了大半的積蓄為她母親看病,麗娘雖然功夫不佳,品行卻是極好的,對我也十分感激孝順,她不會因此而嫉恨茹娘。」

秦纓一邊聽著玲瓏所言,一邊打量茹娘的屍首,她身亡不過小半個時辰,此刻容貌還十分鮮活,想到她是在眾人注視之下溺死,秦纓隻覺心腔窒悶的厲害,此刻她安靜無聲地躺著,麵上斑駁的胭脂更令她遺容頹唐,秦纓索性掏出帕子,將她麵上脂粉一點點地擦了個乾淨,很快,一張骨相清雋,眉眼如畫的麵孔露了出來。

謝星闌這時道:「說說麗娘的出身。」

這一問,玲瓏沉沉嘆了口氣,「麗娘的母親其實算我半個徒弟,她是貞元二年出的宮,那時豐州之亂還未至,但陛下初初登基便倡導節儉之風,要削減宮內開支,梨園和雲韶府便首當其沖被裁減名額,她母親那時十九,因在雲韶府頗為庸碌,便被列入了放歸名冊中,她出宮之後先回了棠州老家,期間與我一直有書信往來。」

「她當時已十九,是雲韶府的出身,又等於是被趕出宮的,回了老家也難嫁好人家,兜兜轉轉找了個屠戶嫁了,後來那屠戶病故,她獨自帶著女兒生活,待我八年前出宮,當時她已經病重,而麗娘那時已九歲,她便帶著麗娘入京來投奔我。」

「我為她尋了宅子養病,麗娘則跟了我做學徒,她和她母親一樣身體多病,如此也令她少了幾分稟賦,後麵練不出來,我也是早有所料。」

秦纓隻聽李芳蕤提過玲瓏師父如何仗義,此刻聽見她對麗娘母子的照顧,越發有些感佩,謝星闌也頷首道:「既是如此,班主去叫麗娘進來吧。」

玲瓏應是,離開之前,又看了一眼茹娘的遺體,不多時,麗娘紅著眼眶走了進來,謝星闌上下打量她片刻,因她麵上還未除脂粉,看著的確與台上的茹娘幾乎一模一樣,「茹娘如今被害死,雙喜班中你最懷疑誰?」

麗娘眼瞳微顫,「民女不知。」

她眉眼間有幾分驚恐之色,謝星闌蹙眉道:「你與茹娘做搭伴許久,但每次挑大梁、得最多銀錢的都是她,你會否嫉妒她?」

麗娘聞言麵露苦澀,「我為何要嫉妒她?她練得好我是心服口服的,有她上場的戲法與雜技,從未出過差錯,我卻比不上她,並且,大人又怎知不是她嫉妒我呢?」

謝星闌有些不解,麗娘涼聲道:「她雖是上場的那個,但戲法演到最後,她卻永遠沒有機會看到客人們的喝彩,我雖隻負責最後的亮相,但客人們的掌聲叫好聲都是沖著我來的,茹娘隻能躲在各處機關之中聽著,她對此也十分心酸。」

謝星闌不明伎人心思,但麗娘如此一說,他也覺有理,「這是她對你說的?」

麗娘搖頭,「她未明說過,但我懂,但凡伎藝人,除了銀錢之外,最想要的便是客人的喝彩了,伎人身份卑微,可隻有那個時候,再皇權貴胄之人也要拜在我們的技藝之下,誰會不想被眾星捧月呢?我稟賦比不上茹娘,這些年也全靠師父照應,銀錢少些不算什麼,反正我母親病逝之後,我也無處花那些銀錢,但我自覺我吃苦沒有茹娘多,得到的歡呼喝彩卻比她多,隻憑著一點,我就應該知足了。」

謝星闌本來對麗娘多有懷疑,但未想到她看著羸弱,心思卻這樣通透,便又問道:「那茹娘往日裡,可還與誰有過齟齬?」

麗娘聞言眉尖微蹙,欲言又止道:「茹娘稟賦極佳,很得師父看重,但我們戲班中還有一位師姐,是跟了師父更久的,尤其她學了師父最拿手的的繩伎——」

謝星闌頓時道:「你說流月?」

麗娘頷首,「不錯,正是她,她們二人乃是我們班子裡挑大梁的女伎,若說有互相比較之心,那是她二人比較才對,我根本未被茹娘看在眼中。」

麗娘言辭甚有自知之明,謝星闌盯了她片刻,「茹娘和流月近來可有口角?」

麗娘沉吟片刻,搖頭,「口角沒有,茹娘性子好,流月也是個溫文靜雅的,她們吵架是吵不起來的,但私底下都鉚足了勁練苦功,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們的功夫雖不是拳腳武藝,卻也是同理。」

謝星闌明了,微微一頓道:「去叫綺娘進來——」

麗娘應是,又抹了抹眼角朝外走,她腳步飛快,並未看茹娘一眼,不多時,綺娘掀簾而入,她年紀尚小,眉眼間存著幾分稚氣,麵對謝星闌,緊張地攥著袖口。

謝星闌打量她兩眼,問道:「若定要懷疑一人謀害你師父,你會懷疑何人?」

綺娘眼瞳顫了顫,顯然是謝星闌此問極是尖銳,令她不敢作答,她肩膀瑟縮,低眉耷眼,但當她看了一眼不遠處茹娘的屍首時,她驟然鼓足勇氣道:「若真讓民女懷疑藝人,那民女懷疑是……是孫波。」

謝星闌和秦纓神色一沉,都未想到這個小姑娘竟真道出一人來,謝星闌忙問,「孫波是何人?」

既已開口,綺娘便再沒了顧忌,她哽咽道:「就是今日耍錘最右側那人,他戀慕我師父,我師父不中意他,他還常躲在暗處窺私我師父,光是我便發現了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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