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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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渝小時候去過馬場,李碧琦帶她去的。那一年她年紀尚小,隻記得騎在馬背上不是那麼舒服,還有點害怕,自此不再去了。就像當年報考誌願,李碧琦希望她出國學習歷史與瓷器文化,接自己的班,她直接出門遠行。

爺爺是這樣說的:「隨她去吧。」

現在算起來,已經過了好多年。

宜城的夜晚難得有今天這樣的天氣,一改往日的煙雨綿綿,沉靜厚重的城市多了些輕鬆柔軟的風。林淨寧帶她去的馬場在郊區,夜裡的人不多,草場兩邊都是柔和的燈光,明亮溫暖。

林淨寧說:「一會兒給你挑匹馬。」

從城市過來,經過一段山道到這,先是一條長長的馬路,左邊是楊樹林,右邊是草場,像走在電影裡。江橋開的慢,溫渝是隔著車窗看的,有人在騎馬,騎得不快。

她問林淨寧:「這要怎麼挑?」

林淨寧微微側身,給她指了指外麵在吃草的馬:「從遠處看,你得瞧它線條是否流暢,身體比例的協調,感官上得舒服。要是往近了看,門道就多了,血統也很重要。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好馬出在腿上。」

溫渝抿了抿嘴。

「怎麼了?」林淨寧問。

溫渝笑:「那句話還怎麼說來著,好人出在嘴上。」

林淨寧眼皮子一挑。

溫渝看他一臉意蘊不明的樣子,往邊上挪了挪:「我隻是隨便想起來這麼一說,你別對號入座啊。」

林淨寧冷哼。

溫渝別過臉,笑。

車子緩緩停在一處宅子門前,說是宅子,倒有些像湘西的吊腳樓,樓下是水,樓上是竹子做的房子,淡雅嫻靜,窗戶也是鏤空的景致。這種有錢人來玩的地方,還真是什麼都有,處處都透著矜貴。

溫渝被侍者帶去換衣服,短衣,手套,長靴。她的頭發束氣在腦後有半匝,帶著馬術頭盔,襯得人有些英氣,一時還不習慣。

她出去的時候,林淨寧已經騎了一圈回來。

見慣了她白t牛仔褲的樣子,忽然這麼一身裝束,林淨寧笑,扯了扯她的衣角,說:「看著還不錯。」

溫渝低頭看了一眼:「你笑什麼?」

林淨寧假裝沉思道:「不像騎馬的,像是趕馬的。」

溫渝:「…………………」

她羞愧的提起腳踢他,林淨寧側身往後退了一步,一手還抄著兜,笑的淡然,錯亂中拉過她的手,溫渝像吃了定心丸一樣,瞬間乖了。

聽他道:「好了不玩了,帶你挑馬去。」

幸而小時候有學過,重新再上手並不算太難,更何況是林淨寧手把手教,他一向有耐心,教了很久也還是那麼從容淡定,就連溫渝都懶得上馬了,他聲音才嚴肅起來,說不能懶惰。

這樣極其自律的男人,怎麼會不成功。

有一次和江橋聊天,江橋說:「老板剛創業那兩年,為了拉投資三天三夜都不合眼常有的事,酒局上喝一瓶烈酒事就成了,人也倒下了,醫院住了一周。」

那天騎馬到深夜,溫渝居然更清醒了。馬兒奔跑起來,吹過來的風讓人精神振奮,好像連續這幾天的事兒都煙消雲散,看到了這世界有多廣闊,心月匈也寬敞了,沒有什麼事兒是重要的。後來才明白,林淨寧帶她來這,是意欲為之。

當你見過世界的遼闊,就不覺得眼前是苦。

溫渝在那麼一瞬間,吹著草場的晚風,忽然想修哲學。她抬眼去找林淨寧,他和一個男人騎著馬並肩而走,不知道說著什麼,那個男人的背影眼熟的很,像是許久未見的陳硯綸。她索性不去打擾,徑自換了馬服回房間洗漱。

你有過第六感嗎?溫渝現在就有。

她洗澡洗的很慢,水流沿著雪白的肌膚灌下,沖刷掉身上的風塵和心事,隻覺得腳步都輕盈了起來。竹子地板有些許吱呀聲,踩在上麵頗有年代的厚重感。浴室裡有浴巾,她裹上的時候好像就知道會發生什麼。或許是騎馬太困了,居然很快便睡著了。

模模糊糊之間,有人開門進來了。

浴室的花灑聲,地板上的腳步聲,還有漸漸湊近的呼吸,那是男人的呼吸,均勻沉穩,身上相似的沐浴露味道,淡淡的,滑過她的鼻尖。

溫渝倏然睜開眼。

林淨寧正低著頭。

溫渝那一瞬間想起的卻是這湘西的吊腳樓,在吊腳樓上做著渴望又害怕的事,遠遠望過去,它給人的感覺就像此刻,潮濕,雜亂,渾濁,風很重,情緒漸欲迷人眼。

林淨寧聲音低沉:「醒了?」

他的雙手撐在兩側,微微俯身,目光深沉,眼角有似有似無的笑意。這種笑意不太熟悉,從前他笑著和你說話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這種時候,好像說話都是多餘,但溫渝還是開口了,她的聲音很輕,有些顫意,問的卻是:「你看過侯孝賢的電影嗎?」

林淨寧訝異了一秒,轉而順著她的話道:「你說哪個?」

「舒淇和張震演的那部。」

林淨寧:「愛情片?」

溫渝卻問:「你說哪個?」

話音剛落,溫渝笑了。

這種欲語還休的樣子,使得那個夜更讓人沉淪。林淨寧低頭看著她的眼睛,視線從臉頰上一路向下看去,她的脖頸修長,長得漂亮,此刻仰著脖看你的樣子,有少女的羞澀。

林淨寧問:「很喜歡看電影?」

溫渝輕「嗯」了一聲,惹得這個夜晚春心盪漾,再者樓下的水一汪汪的趟過,林淨寧燥熱難安,從她身上起來,坐到旁邊的沙發椅上,隨手點了一支煙,偶爾笑笑,有時也望向別處。

他點煙的樣子像電影鏡頭,溫渝枕著手,側躺著笑:「可能因為專業的關係,讀研究生的時候選修過電影課,剛才覺得你有點像張震。」

林淨寧吸了口煙,靜靜看著她。

溫渝說:「我想和年紀也有些關係吧,大學的時候開始大量看電影,從前讀書喜歡三毛沈從文,後來迷上張愛玲,現在喜歡王維蘇軾陶淵明,有時候想寫一篇小說,可以把這些有趣的人都寫在一塊,上下五千年什麼的,再起個波瀾壯闊的名字,讀起來應該會很有意思。」

林淨寧笑了一聲。

溫渝從床上坐了起來,頭發散落在肩頭,劉海絲兒掉落在臉頰一側,歪著臉看他,浴巾的領口微微鬆弛,可以隱隱約約窺見春光,她卻渾然不覺:「我認真的,你笑什麼?」

林淨寧清清嗓子,咬著煙道:「你繼續說。」

溫渝卻不說了。

林淨寧道:「還波瀾壯闊的名字,想好了嗎?」

溫渝猶豫了一會兒,搖頭。

林淨寧說:「我給你起一個。」

溫渝來了精神,翹著脖子聽。

林淨寧說:「那你怎麼謝我?」

溫渝說:「你想要什麼。」

林淨寧往椅背靠去,吐了口煙,笑笑說:「你也知道商人都比較貪婪,特別像我這種,自然是什麼都想要,要看你給不給。」

溫渝忍不住嘟囔:「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林淨寧悠哉道:「有自知之明的人才能走的遠,你說是嗎。那麼現在問題來了,想好怎麼謝我了嗎?」

他的眼神平淡,又像是捕獵前的從容。

溫渝說:「你先說名字。」

林淨寧這種人他不會直接告訴你,而是三言兩語讓你猜一陣子,會說:「你喜歡讀蘇軾,他被貶黃州是哪一年?」

宋神宗元豐二年,蘇軾因一首詩被彈劾,關在獄裡三個多月,受盡審訊苦楚,有多少人想殺他,也有多少人想救他。也就在那一年被貶,去了黃州做了東坡老農。

林淨寧又問:「他在那兒寫的詩記得嗎?」

溫渝幾乎是一下子就想了起來。

林淨寧知道自己說對了,長長的輕嘆了一口氣,笑道:「真是孺子可教也,難怪楊慎誇你。」

溫渝腦子一個機靈:「誇我什麼?」

「漂亮又有才華。」

溫渝:「………………」

林淨寧抽了半支煙,視線從她的領口慢慢移開,眸子裡的黑沉若隱若現,嘴角又是淡然的笑,似是不著急這場夜的後半場。

溫渝看他怡然自得的樣子,嬌羞的紅了臉。

林淨寧一支煙抽完,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故意道:「這夜也深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有傷大雅,要不您先歇著?」

這人逗弄起她來,真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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