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最後的會麵(1 / 2)
「約頓大主教,您現在涉嫌……」
「是斯諾·阿克奇嗎?」
斯諾話還沒說完,背對著他的那個蒼老的身影,便出聲打斷了他。
阿克奇的這個姓氏,一般隻有梵蒂岡裡麵的人才會這麼稱呼。
因為在外界的注冊上,斯諾是莎拉的養子,自然也要繼承她的姓氏。
隻不過對於其他人來說,斯諾自己一直都在堅持著自己那個東國的姓氏。
「你居然知道我?」
斯諾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對方的後腦勺,沒有看見眼睛之類的東西呢。
「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呢,如果是主教廳的話,那麼他們一定會派你來的,或者說也隻有你才有這個資格才對。」
背對著他的紅色身影,語氣聽上去很是疲憊,似乎就像是死心了一般。
「你親手處決了他,一位準國王,然後又殺掉了一位紅衣主教,這些我都清楚的很。」
約頓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後轉過身來俯視的斯諾,他那深藍色的眼睛裡已然多了三分銳利。
「是啊!誰讓你們這些大人物認為他們背叛了神靈,我隻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斯諾毫不猶豫的,把那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東西,給拖了出來作為擋箭牌。
在他看來,這是從話術上麵,對付紅袍子的最有效手段。
「背叛神靈嗎!哈哈哈,說的對啊!
不過你沒必要表現出那麼大的敵意,我隻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東西罷了,對於你這個年輕人沒什麼威脅。」
聽了斯諾這毫不示弱的回懟,老人褪去了眼中的那三分銳利,然後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確實,在斯諾看來不知道為什麼,麵前的這個老人,要比照片上麵滄桑了足足一倍。
之前考姆尹拿給他的那張信息照,上麵定格著約頓最新的年紀,67歲。
而現在對方的這幅樣子,說他已經有了96歲也毫不過分。
同時,斯諾似乎嗅到了對方的身體上,正散發著一股死氣般的味道。
「不好意思,我的樣子可能讓你有些吃驚。不過這對我來說就是報應吧,孩子。」
約頓定定的看著麵前這年輕而又帥氣的臉蛋,他能猜到對方此刻在想些什麼。
說真的,今天早上他偶然照了一下鏡子之後,也被嚇了一跳。
對於斯諾,其實他並不陌生。
記得第一次在中央廳看見對方的時候,好像才剛到他的月要那麼高吧。
當初那個可愛的小正太還是一步一趨的,跟在那個高挑的女人身後呢。
現在已經成長到這一步了啊,時間過得真快呀。
「報應?」
斯諾皺了一下眉頭,沒太理解對方所說的意思。
「黑烏鴉,其實你能成為黑暗中的一團陰影,是以我為首的團體在背後大力推動的。
雖然魯貝利耶提出了這個設想,但實際上他是越不過你養母的,那個女人很厲害。
也很護崽,好像把你當成……」
約頓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而下麵的話,他並沒有說出口。
斯諾眨了眨眼,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現在對於這些已經發生的事情,追根朔源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
難不成對方是在拖延時間?
想到這裡斯諾的左手微微動了動,這個時候要是再過來一批惡魔,那事情可就有些難辦了。
似乎是又看清了斯諾的想法,約頓搖了搖頭,然後平靜的說道。
「我說過了,你可以放輕鬆點,孩子,我沒有任何威脅,而且我很快就要死了。
現在隻是希望能否在一個老人死之前,能讓他多訴說一些心裡話嗎?」
語氣聽上去有些懇求,斯諾猶豫了幾秒鍾,還是點頭同意了。
在進入這個墓園之前,周圍的環境他已經用自己的靈視掃了一個遍,沒有發現任何與惡魔有關的可能性和疑點。
說起來,阿斯特能有這麼一片漂亮的墓園,斯諾要在裡麵占據了九成的功勞。
畢竟對方的心髒可是他親手打爛的。
既然如此的話,那麼就多浪費幾分鍾,聽一聽這個白發人的嘮叨也並無不可,權當是他最後的憐憫之情了。
約頓的確是快要死了,在收到了自己兒子噩耗的時候,他就感覺身體的精力每一天都在下降。
神靈的光輝似乎也不再青睞他。
但他從來都不後悔自己曾經的那些舉動,也絕對不認為自己是在叛神。
在信仰和親情之間,他已經做出了最平衡的抉擇,唯一沒想到的是,他的那個兒子竟然早就已經投入了黑暗的懷抱。
不過直接擊垮他的,還是阿斯特通過斯諾,最後所傳遞來的那句話。
「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所以,他才想過來看一看,看看自己這個已經被埋進了泥土裡,將近有30年沒見麵的兒子。
同時,他也希望能在臨死之前做出一些解釋,即便對方已經聽不見了。
「我們這種人,曾經一心都在信奉著神靈,但可惜,卻連半個字的回應都沒有得到過,盡管如此,我們依然狂熱的堅信著……
哪怕是到現在,我也不曾動搖過自己相信著「神是存在的」這件事情。」
但是有的時候他們也會懷疑,「神靈」可曾真正的俯視過他們一眼。
約頓把自己深藍色的眼睛,重新轉向了那個石碑。
在以前沒有人知道,他隻是從來茵大地裡掙紮爬出來的一個平民罷了。
其實一開始他沒打算拋棄妻子離開那裡的,他隻是想出去闖一闖,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新的出路。
然後為這個貧瘠的家,額外增添一些收入罷了。
僅僅是想要給他那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多一些物質上麵的豐滿而已。
但為什麼他卻會陰差陽錯,一步步的走到了這個位置上麵的?
或許這就是神靈的青睞?
約頓早期進入那個神秘的梵蒂岡的時候,他沒有同伴,也沒有支持,隻是一個想要打工賺些錢的普通中年男子。
可是後來他發現,自己似乎回不去了。
自從了解到了「聖戰」這個詞之後,他就不得不放棄一些東西。
慢慢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的位置開始莫名其妙的越來越高。
而在這一過程中,已經徹底融入了那個環境中的他,已經與那裡有了無法掙脫的糾葛。
他想要回家的記憶變得的越來越澹,也越來越遙遠。
主教廳內鬥是很殘酷的,勝者贏家通吃,敗者一無所有。
但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下一步可以邁向教皇的那個位置,與所謂神靈的距離更近一些。
當然,還有那至高無上的權利。
就拿當任教皇舉例,真的以為這位所謂的神靈代言人就是乾淨的嗎?
在主教廳裡,關於對方有這樣一個傳言,和當任教皇同時代的最有力競爭者,就是被上一批次的「黑烏鴉暗殺組」給找機會乾掉的。
但有的時候……這很重要嗎?
約頓不知道,他就像是被洪流攜裹著一樣,完全無法停住自己走下去的步伐。
漸漸的他對這些感到厭倦,但卻不能停止。
直到有一天,一張報紙讓他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兒子。
報紙上的那個年輕人英姿颯爽,神采奕奕。
他現在叫做阿斯特,是來茵貴族圈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所以有一天他借著離開梵蒂岡去處理公務,偷偷的跑到那裡看過一眼,但卻發現那孩子過的並不快樂。
來茵……一如既往的骯髒與腐朽,即便過去了幾十年,這一點也沒有得到改變。
他也曾偷偷的找人遞過話,希望能和對方見上一麵,但是毫無疑問的被乾淨利落的回絕了。
因為對方對他根本就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更別說是感情了。
同時他有感受到,那孩子身上傳出來的恨意與怨憤。
值得一提的是,負責傳話的那個人,就是被斯諾打飛了腦殼的紅衣主教——阿曼來奇。
「我想要彌補和贖罪,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約頓輕撫著那麵高聳的石碑,哀傷的說道。
自從那天被回絕了之後,他就一直很痛苦,他找了很多關於那孩子的信息。
他死去母親和養父,在孤兒院裡麵清苦的童年……隱約的,他還察覺到了來茵王庭的一些骯髒。
他有所推測,卻不願意相信。
但是這些隻會讓他埋藏在心底的內疚感,變得越來越沉重。
或許是因為老了,他正逐漸的回憶起,自己離開那座木屋的本意和初衷。
而這份回憶也沉重到讓他越來越難以喘息。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阿曼來奇的遞話,雖然這個家夥他一直都很看不起,但在某些情況下,他的作用卻意外的大。
他一直都想要做點什麼一樣,為自己這個滿懷愧疚的兒子而做點什麼,讓他過的更好,或者是滿足他的某種願望。
權當是一個內疚的父親,卑微的最後一點自我救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