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發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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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側妃愣住:「你不殺我?」

曲小溪皺眉:「咱們兩個之間,也沒到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說完她反應過來:哦,是了。

她覺得沒到那個地步,但胡側妃可是打算要她的命來著。

隻不過,謀殺和謀殺未遂也是不同的。

她看看現在挪動一下都費勁的側妃,搖搖頭:「若想要你的命,我順水推重讓太後打死你就完事了,還費什麼口舌。如今既保住命,你就好好活著,在莊上若是缺什麼你差人來告訴我便是,但凡要求不過分,府裡總還供得起你。」

胡側妃徹徹底底地愣住,又因高燒燒得頭腦發昏,竟呢喃著念了一句:「怎麼會有你這種人……」

「什麼?」曲小溪沒聽清,胡側妃回過神,乾笑一聲,又說:「我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卻沒見過王妃這樣的正室。」

她原也是娘家庶出的姑娘,對生母的印象早已模糊。因為她的生母後來失了寵,家中的主母隨便尋了個由頭就將人發賣出去了。

小時候她也委屈過,長大之後她慢慢明白,這樣的事也怪不得嫡母。在那小小的縣城之中,稍稍有點頭臉的人家都是這樣的,做當家主母的總要穩住自己的地位,能打發掉的妾室自是要打發掉才安心。

而她的嫡母在發賣了她的生母後,還肯將她好好留著、肯請人來教她琴棋書畫,已是難得的賢惠了。

曲小溪不知她的這些舊事,卻也從她話中聽出幾分端倪,無聲地一喟,道:「我隻與你說一個道理。這世道,規矩都是男人定的,女人已很難了。若再為了男人的寵愛爭得不可開交、甚至搭上性命,不免太傻。其實女人間若能相互扶持,大家都會好過許多。」

說罷她就將手裡的雞湯擱在了床頭的小幾上,站起身,為胡側妃掖了掖被子:「這雞湯是我親手燉的,你嘗嘗。我先回去了。」

「王妃慢走……」胡側妃怔怔道。

這晚,曲小溪又沒睡好。昨夜她就沒睡夠,白天雖在馬車裡很是補了一覺,但睡得不是時候,就還是覺得不對勁。是以她早已筋疲力竭,但神思卻偏偏不肯靜下來,惹得她在床上翻來覆去。

楚欽靜聽身邊的響動,眼見將至子時,終是翻身將她擁住。

曲小溪烙餅中的身子一僵,聽到他問:「怎麼了?」

「……沒什麼。」曲小溪輕道。

她就是心裡不大舒服。

楚欽在黑暗中抬了抬眼簾:「說來聽聽。」

「沒什麼好說的。」她搖搖頭,又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他不管不顧地往前湊:「是沒什麼好說,還是不想跟我說?」

她抿唇,深吸氣:「殿下不會愛聽的,別再問了。」

他低笑:「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愛聽?」

她沒說話。

他輕聲:「你罵我狗男人我都沒說什麼,還有什麼聽不得?」

曲小溪:「……」

「快說。」他又貼近了些,與她近在咫尺,說話時溫熱的哈氣撩在耳後。低沉而有磁性的聲線好似忽而附了一層魔,一字字都能直接敲在她心上,「心事說出來才會舒服,說出來你就能好好睡了。」

曲小溪鬼使神差地鬆動,輕輕咬了下唇,身子翻回成平躺。又想想,索性坐起來:「有些事細想起來,讓人不舒服。」

楚欽:「什麼?」

「就是……」曲小溪重重喟嘆,「我們女兒家自幼被長輩教導,要把賢惠與貞潔看得比天都大。這就像道枷鎖,束得人處處小心。可一旦出了事……」她閉上眼睛,「偏生又誰都能理直氣壯地將這枷鎖化作刀子,反過來刺我們,扯了衣裙打板子橫加羞辱。今日遭這罪的是胡側妃,上回是我那個嫡出的妹妹,我隻怕下回……」

她的話到這裡噎住了。

楚欽察覺她的心思,搖頭:「你跟她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呢。」她垂首呢喃,「是好是壞,都不是自己說了算的。她們是招惹了我,我也不想為她們說話。可世上並無完人,來日若有人想挑我的錯,也未見得就挑不出。」

這是種深入骨髓的安全感缺失。

是真切認識到「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後生出的恐懼。

她說完,空氣安靜了一瞬。她隻當他不快,自己也知這話對他來說並不中聽,煩亂地躺回去,蒙住被:「算了……是我矯情,殿下當我沒說過。」

安靜又維持了一會兒,他的手臂再度環過來:「不是你矯情。」

她不語,他沉了沉:「你們女孩子總是活得不容易的,這我知道。」

曲小溪一怔,有些意外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楚欽沒有再說下去,隻忍不住回想起母親離世前的事情。

那時母親已病得很重了,卻硬要用濃妝遮掩著病容應承很多事,因為她要做個賢妻良母,要做個好皇後,不能讓人指指點點。

那時候他還太小,甚至不大懂「賢妻良母」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心下隻覺不管那是什麼意思,又有什麼可計較的呢?自己活得自在就好了。

後來讀的書多了,他知道了那四個字的意思,也知道了那四個字的分量。

因為見過生母曾經的辛苦,他曾詭異地思考過,是不是有很多人都曾被這四個字逼死。

「我不會讓你受那些罪的。」他輕聲。

好像在哄她,又透著一種難辨的認真。

「誰也不該受那種罪。」他又道。

曲小溪凝神,隱隱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大對頭。

可也隻那麼短短一句話而已,她尚不及扌莫清他的心思,他的口口勿就輕鬆下來:「睡吧。過兩日我們就回莊上去,我帶你去騎馬打獵,不必再想這些煩心事。」

也好。

他的提議正中她的下懷。

她穿越很久了,雖然思想仍在時時碰撞,讓她難受,可她也早已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既然改變不了,她也常在想到這些的時候有意識地做些別的事情給自己打岔。他提議的騎馬打獵,在她看來都是不錯的項目。

於是兩日之後,尋王與尋王妃再度離京,搬回白石山莊。

又過兩日,退了燒的胡側妃也被塞進馬車,連夜送往青雲莊。

回到莊子上,曲小溪緊繃的心弦終於放鬆了些。想起騎馬的事,她覺得自己好好學學也不錯,楚欽大方道:「行,我教你。」

然而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英姿颯爽的項目實操起來竟很難上手,第一日學下來她就覺得骨頭都被顛得散了架。更要命的是在馬背上時她繃著心弦沒感覺到,傍晚在宅院門口下了馬,整個人好懸沒直接癱下去。

楚欽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拎住:「累了?」他低笑。

「還……還好。」她努力強撐。

他又說:「我抱你?」

「不……」她剛要拒絕,他已然伸手,毫不費力氣地把她抱了起來。

曲小溪累得每一根神經都填滿疲乏,失了掙紮的力氣,隻得仰在他懷中盯著他看。

體力真好。

——她心下真心實意地贊嘆。

同樣是騎了一天的馬,他怎麼完全沒事。

而後,她依舊咬著牙堅持學了下去。這一學就是月餘,初時天天覺得骨頭散架,後麵慢慢不那麼累了,身體素質肉眼可見地提高。

這於曲小溪而言實是意外之喜,她先前胡琢磨時也想過,這年代深宅大院的女孩子缺乏運動量,恐怕身體都不會太好。

然而,美中不足的事也總是有的。

天氣愈發冷下來,曲小溪很快就發現餐桌上的食材愈發單調了。

這原是沒辦法的事,這年代有什麼食材可用基本全靠大自然賞臉。春夏兩季的時令蔬菜很多,從各色小青菜到春筍香椿,能每天不重樣地吃上好一頓;秋天是大豐收的時節,也是蔬菜種類最琳琅滿目的時候。這三季又都不太冷,沒有冰雪水路陸路都好走,許多東西就算北方沒有,也能從南方想轍送來。

但冬天,是最難熬的。

天氣冷得刺骨,就算是南方也沒多少能在這會兒收獲的東西。而在京城所在的北方——最常見的素菜就是蘿卜白菜土豆紅薯。

窮人家用清水加點鹽煮著吃,有錢人家翻著花樣做著吃。想吃別的素菜——對不住,一時隻有醃製好的鹹菜泡菜了。

身在王府,曲小溪固然算是「有錢人」那一類,但蘿卜白菜再怎麼翻花樣也還是蘿卜白菜,吃多了總會膩的。

說來也怪,就蘿卜白菜翻花樣吃這事,之前十幾年她都好端端地熬過來了。如今也不知是日子過得太自在還是騎馬運動量太大導致身體對飲食的要求變得更高,她竟吃了五六天就已熬不住,晚上一閉眼睛就開始做夢,夢境畫麵又虐又爽。

海底撈……小龍坎……

烤全魚……三汁燜鍋……

曲小溪夢見自己坐在未來世界的館子裡吃得大汗淋漓,明明都是看似以葷為主的吃法,她的注意力卻不自禁地都投在了素菜上。

在二十一世紀,無論是寒冬臘月還是炎炎夏日,鮮嫩的豌豆苗、清脆的春筍隨處可見,菜市場裡隨便買,a下單還管送貨上門。

晨光熹微之時,曲小溪吞著口水睜開眼睛:想吃。

不過也就想想。未來世界能一年四季蔬菜不缺,靠的是蔬菜大棚。

這年頭沒有蔬菜大棚,而且她作為穿越女也沒法憑借超前意識解決這個問題——因為沒有塑料布。

於是用早膳時,曲小溪腦子裡想著海底撈的番茄鍋涮生菜,嘴巴裡啃著白菜豬肉的包子,吃得食不知味。

門聲吱呀一響,她舉目看去,是方嬤嬤與甜杏一並進了屋來。

二人都有些風塵仆仆的模樣,氣息還有些喘。楚欽側首見了,隨意一問:「嬤嬤出去了?」

方嬤嬤受了傘立在門邊,笑說:「奴婢前幾日去村中早市上買了些花生酥,吃著不錯,就想再買些,未成想半路下起雪來,早知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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