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半聖鎮妖,洪災愈烈(1 / 2)
大夏皇宮。
大殿之內。
文武百官聚集,神色一個比一個凝重。
最壞的事情發生了。
江寧郡主要水道通路全部被毀,除了之前預警送去的糧草外,其餘糧草想要運輸入內,就有些困難。
朝廷之前設想的所有計劃,全部泡湯。
主道被毀,大軍根本不可能運輸糧草。
大殿內,永盛大帝神色沉默。
殿內也靜到落針可聞。
也就在此時,永盛大帝的聲音響起。
「江寧郡主道被毀,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他出聲,詢問眾臣。
隻是,百官沉默,一時之間讓他們想出萬全之策,這幾乎不可能。
但過了一會,兵部尚書還是站出來了。
「陛下。」
「臣認為,江寧郡主道被毀,實屬蹊蹺,需嚴查到底。」
他開口,道出這件事情。
隻是話音落下,永盛大帝搖了搖頭。
「朕現在不關心此事。」
「朕現在就想知道,該如何將糧草運輸至江寧郡內。」
有人在背後搞事,這點永盛大帝豈能不知?可知道又能如何?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就是要降低影響,解決麻煩,而不是在這裡糾結誰在背後搞事。
聽到這話,兵部尚書很識趣的退後。
打仗他沒啥問題,讓自己思考民生之事,他暫時想不出來。
大殿又安靜了一會。
很快,吏部尚書胡庸開口了。
「陛下。」
「主道被毀,大軍無法運輸糧食,臣建議啟動大夏飛舟運輸糧草。」
胡庸出聲,提出這個方案。
隻是聲音響起,戶部尚書何言立刻製止。
「不可。」
「飛舟之物,乃是我大夏國器,每次啟用需大量靈晶,動用王朝重器,運輸糧食,不符常理,運輸萬擔糧食,所需成本不止十萬。」
「再者,此物動用,運至江寧郡中,先不說停放之處,倘若有賊子破壞龍舟。」
「豈不是惹來潑天大禍?」
何言開口。
他直接否決。
原因就兩個,一個是運輸成本太大,讓人去運輸糧食,一百擔糧食可以送到十擔,算上江寧郡地勢險峻,以及有洪災影響,送到五擔完全沒問題。
可如果利用大夏龍舟去運輸,那就是十倍耗損,而且還存在很多其他因素。
龍舟,是大夏王朝的國器,唯有王朝才能打造出龍舟出來。
一艘龍舟,可裝兩萬人,並且日行萬裡。
大夏王朝隻有十三艘龍舟,關鍵時刻這十三艘龍舟,可調遣二十六萬鐵騎征戰,橫推一切。
是國之重器。
打造一艘龍舟是天文數字,而且龍舟運行則需要極為珍貴的靈晶,這東西不是貨幣,而是稀有礦物,隻能在地下挖掘,極其難得。
說難聽點,這玩意用一次少一次。
所以動用龍舟賑災,成本太大,也擔心有人損壞龍舟。
戶部尚書這番言論,倒也沒錯。
隻是聽起來令人不舒服。
「何尚書,若按照您的意思,是否是說錢比人貴?」
「動用龍舟,消耗巨大,我能理解,可江寧郡百姓難道就不管不顧嗎?」
新的聲音響起。
是一位儒臣。
大夏王朝有三種官員,一種是文官,就是六部等等,一種是禦史,專門舉薦,還有一種就是儒臣。
儒臣沒有任何權力,但他們可以上達天聽,那個大臣說的話不行,他們就可以說出自己的意見。
那個大臣有問題,他們也可以說出自己的意見。
甚至皇帝有問題,他們也可以直言不諱。
但必須要大臣或者皇帝做了某件事情,他們才可以說,私生活上麵就輪不到儒臣來管。
而是禦史彈劾。
相當於是分化了禦史的權力,主要原因還是禦史有時候也怕得罪人。
直言不諱的禦史不是沒有,可往往下場很慘,畢竟你天天彈劾這個彈劾那個,有一天你彈劾到皇帝了,那你基本上可以回家了。
你一回來,其他人會不會選擇報復你呢?答案顯而易見。
儒臣就不一樣,他們是讀書人,桃李滿天下,有時候即便是說錯話,或者是把人得罪死了,罷官回家繼續教書不就得了。
敢動這幫人?文人清流一脈不把你祖宗十八代懟一遍算你贏。
聽著儒臣所言。
何言麵不改色道。
「百姓自然重要。」
「但吏部尚書所言,不切實際。」
何言開口,依舊堅定自己的想法。
為啥?
因為他是戶部尚書啊,國庫在他手中,有多少銀子他心裡清楚,什麼錢該花什麼錢不該花,他心裡也清楚。
賑災救民是大事,這沒話可說,之前撥款一分沒少。
可現在要用十倍以上的代價去賑災,國庫吃的消嗎?
往後遇到事,沒有銀子咋辦?
到時候來一句,國庫怎麼沒銀子啊?去哪裡了啊?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反正他不同意。
「好了。」
此時,永盛大帝開口,他製止事態爭吵下去。
身為帝王,他也明白戶部的難處。
但眼下的局勢很簡單,要麼自己開口定下主意,要麼隻能想想辦法,找出一個大家都認可的解決方案。
「周愛卿有何見解?」
永盛大帝將難題丟給宰相。
而後者緩緩走出。
「陛下。」
「臣認為,吏部尚書所言無錯。」
「可以調動龍舟,運輸糧食。」
「不過,戶部尚書所言也無錯。」
「成本太大,國庫難以承受,但可以中和一二,派出三艘龍舟,前往江寧郡,一來可以減少部分壓力。」
「二來也是告訴江寧百姓,朝廷絕不會坐視不管,穩定民心。」
「三來也是為朝廷爭取時間,想出更好辦法。」
「至於朝廷派的將領們,可分出一部分,從小道行走,能送一點糧草就送一點糧草,至少能讓百姓看到希望。」
「絕大部分將士加快速度,修繕主道。」
「同時陛下也可擬旨一道,讓江寧郡內,所有商販低價賣米,其中差價回頭又朝廷負責。」
「並且若是在洪災內慷慨解囊者,再由禮部定製牌匾,大力褒獎,一舉三得。」
「不知陛下覺得可否?」
周善開口。
他思路捋的很清楚,龍舟必須要調遣,但不用調遣太多,三艘就夠了,調遣這個就是為了穩定民心。
再讓將士抄小道運輸,雖然不多,可源源不斷有糧食進來,更加能穩定民心。
至於最後的商販褒獎,也是一種手段。
不得不說,宰相就是宰相。
滿朝文武皆然點了點頭,同意這個說法,當然非要說的話,這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可眼下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建議了。
「陛下,臣同意周相所言。」
「陛下,臣也同意周相所言。」
「陛下,臣等皆然同意周相所言。」
一時之間,滿朝文武紛紛開口,都認為這個辦法好。
而永盛大帝也稍稍沉思一番後,答應了下來。
「好。」
「周愛卿擬旨即可。」
「不過,還是要時刻關注江寧郡,倘若再出變故,所有龍舟都做好應急準備。」
「錢財耗費再大,朕也不可能不顧百姓安危,必要時刻,全麵進入國戰階段,封鎖一切,防恐亂事,以救災為主。」
大殿上。
永盛大帝雖然同意這個主意。
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隻要再發生任何變故,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穩住江寧郡百姓安危,錢財也罷,人力也好,大不了直接進入戰爭狀態,絕不可能做白白犧牲。
此言一說。
滿朝文武神色皆然一變。
因為這是一個訊號,皇帝一定要救災,不管這件事情背後到底有沒有陰謀,救災放在第一位。
哪怕把國庫耗空,也要賑災救民。
而潛意思就是,如果此事的確是天災,那沒辦法,自認倒黴。
可要是這件事情背後存在著一些不乾淨的東西,所有牽扯之人,全部人頭落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一刻,洪亮無比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深深一拜。
而永盛大帝也起身離開,退朝回殿。
回殿路上,一旁的劉言開口。
「陛下,文景先生已經在養心殿靜候了。」
劉言出聲,告知永盛大帝。
「好。」
永盛大帝回了一字,而後步伐加快。
片刻時間,便來到了養心殿內。
「文景先生。」
踏入養心殿,永盛大帝直接開口,對於這位準半聖,他語氣也十分溫和。
「臣蘇文景,見過陛下。」
看到永盛大帝,蘇文景平靜作禮。
「先生客氣。」
「今日找先生,是有要事相談。」
永盛大帝也不繞彎子,直接開口,同時給劉言一個眼神。
後者立刻明悟,讓兩名太監將大門關上,隻留下永盛大帝與蘇文景二人。
「江寧郡之事嗎?」
蘇文景也很直接,詢問後者。
「恩。」
永盛大帝點了點頭,緊接著直接開口。
「江寧郡所有主道被毀,探子來報,這妖物是條黑蛟,神通廣大,來去無蹤,朕已經派了十位武王強者,外加上三位大儒,都無法鎮壓此等妖物。」
「不過這妖物明顯受人蠱惑,摧毀主道,但並沒有毀壞其他小道。」
「暗中必然有人想要引起朕的大夏內亂,朕現在不擔心其他,就怕連這些小道被毀。」
「所以今日請先生來,是希望先生去一趟江寧郡,鎮壓妖物,免得事態再度嚴重。」
他開口,也道出實際情況。
「臣明白。」
「此事臣會處理,但妖物好鎮,可臣認為民心不好安撫。」
蘇文景點了點頭。
妖物他有辦法降服,可他並不覺得鎮壓了妖物就能解決這場禍端。
聽到這話,永盛大帝也深深嘆了口氣。
「朕已決定,再派十萬大軍前去賑災,調用所有龍舟,運糧救災。」
永盛大帝開口,這是他的底牌。
隻是話一說完,蘇文景卻搖了搖頭。
「陛下。」
「江寧郡洪災,顯然非常理所為,背後一定有人,陛下若是再派十萬大軍,加所有龍舟,隻怕正中敵人下懷,很有可能會出大事。」
蘇文景提醒一聲。
他認為這場洪災不像表麵那般簡單,很大可能性是有人在背後搞事,既然有人搞事,那麼也算準了朝廷會怎麼去做。
如果真按照對方的心思去做,可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朕明白。」
「可若是不主動出擊,每一個時辰,便會有無數江寧郡百姓無辜枉死。」
「朕決不允許永盛年間,還有餓死之說。」
「而且懸燈司已經上了折子,江寧郡已經有米商抬高糧價,想趁此斂財,朕派十萬大軍前往江寧郡,關鍵時刻,若真無退路,殺商放糧。」
永盛大帝開口,這番話說的冷酷無情。
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可此言一出,蘇文景立刻開口。
「陛下。」
「殺商放糧,會惹來更大麻煩,江寧郡內,商販與各路世家門閥有所聯係。」
「倘若當真殺商放糧,這些世家絕不善罷甘休,建文一黨還在民間活動,而且最近十年,民間多了幾股勢力,自成教派,蠱惑民心,陛下之舉,恐怕更上他心。」
蘇文景立刻製止永盛大帝這般念頭。
殺商放糧。
說起來很快意,而且做起來也是好的。
但做任何事情,都必須要考慮後果,其實說來說去是什麼?
還不是永盛大帝得位不正,他最看重的就是名聲,也最在乎的是名聲,這是他唯一的軟肋,卻成了暗中人的進攻點。
畢竟對商人開刀,就是對世家門閥開刀,而對這幫門閥開刀,那造成的影響可就恐怖無比。
到時候江寧郡的麻煩解決了,可引來的其他矛盾,絕對不比洪災簡單。
「先生所言,朕都明白。」
「可事已至此,朕隻能如此。」
「大不了,就徹底肅清。」
「一個不留。」
永盛大帝緩緩開口,語氣並非凶狠,可眼神當中的平靜,卻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霸氣。
這一刻,蘇文景沉默了。
是啊。
眼前這位皇帝,可不是什麼善茬,馬上的皇帝,豈可能被人左右?
若是換做性格溫和之人,或許不敢玉石俱焚,可這位皇帝不一樣。
他是從屍山骸骨爬上來的。
十二年的時間,也讓很多人莫名忽略掉這位皇帝的凶狠。
但蘇文景還是嘆了口氣。
這般做法,若是成功了還好,可以一舉解決世家之禍,可歷代歷朝有無數帝王想要鏟除世家,可沒有人能成功。
連布衣出身的太祖,都沒有解決這個禍端。
更何況眼前這位皇帝?
「江寧郡之禍,其因就在糧食之中。」
「妖物之禍,臣有信心,三日內徹底鎮壓。」
「至於糧草之事,臣此番回去好好細想,願止大夏之亂。」
蘇文景開口。
他並不擔心妖物,而是擔心糧草之事。
實際上能解決糧食問題,的的確確可以將洪災完美解決。
妖物被鎮壓,就意味著不會繼續興風作浪,河流平穩,大不了就是重建家園。
隻要百姓能吃飽飯,朝廷撥款,舉國上下捐贈,萬眾一心之下,無需三年時間,江寧郡又是欣欣繁榮一片。
可若是糧食問題解決不了。
百姓無地可住,腹中無糧,激起民變,那個時候便是謠言四起,一些賊子必然傾巢而出,將所有矛頭指向這位大夏皇帝。
到時候國運受損,民心四變,至於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必然會受其影響。
所以,糧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好。」
「有勞先生了。」
「若先生能為朕解決此等麻煩,朕願為先生修繕聖像,舉國之力,助先生成聖。」
永盛大帝語氣誠懇道。
隻不過,這話蘊含兩重意思。
修繕聖像,舉國之力,助其成聖,在大夏成聖,就意味著雙雙捆綁,而且又能解決這件大事,可謂是一舉雙得。
「陛下言重。」
「儒者當為天下蒼生而憂。」
蘇文景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於激動,相比較修繕聖像,他更希望的是解決這件事情。
因為弄不好,當真要餓殍千裡,死傷無數啊。
很快。
蘇文景離開了。
而望著離開的蘇文景。
永盛大帝溫和的麵容,再一次恢復平靜。
「劉言。」
一刻鍾後,他開口出聲。
「奴婢在。」
劉言立刻走了上來,低著頭顱。
「江寧郡米商糧倉可曾探清?」
永盛大帝問道。
「回陛下,大致探清,米商糧倉若是全部開放,足夠江寧郡一半百姓支撐三個月。」
後者回答,告知對方。
「好。」
「那一切照舊。」
「告訴夜衣侯,關鍵時刻,朕的金令一到,殺商放糧。」
永盛大帝開口。
聲音冷酷無情。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真逼急了。
那就將那些囤糧高賣之人,統統殺光。
災情之下,誰要是敢亂來,他也就不在乎什麼名聲不名聲了。
舍得舍得。
若不舍,怎有得?
帝王的魄力就在這裡,猶猶豫豫才是最大的敗筆。
即便當真惹來更大的麻煩,也總比坐以待斃,等死要好。
「奴婢遵旨。」
劉言出聲。
「還有。」
「催促懸燈司,給朕徹查清楚,背後到底是誰的身影,三個月內,若查不清楚,懸燈司也就沒有必要了。」
永盛大帝繼續開口。
下達另一道旨意。
隨後,他回到玉案麵前。
神色沉重無比。
此時此刻,他很期盼,期盼有個能臣可以站出來,解決糧草問題。
都不需要太麻煩。
能給朝廷拖三個月即可。
不。
甚至一個月都行。
都別說吃米了,有東西吃都可以接受。
他怕就怕一點東西都沒得吃。
畢竟架不住有心之人在暗中搞鬼。
隻可惜的是,滿朝文武,沒有一個能想出良策,逼得自己不得不準備後手。
而與此同時。
快接近午時。
大夏書院。
王富貴房中。
顧錦年的聲音不由緩緩響起。
「你的意思是說。」
「江寧郡米商屯糧之數,可夠一半百姓吃上三個月?」
房內。
顧錦年有些驚訝。
現在是午休時刻,他有一些事情來找王富貴,關於江寧郡米商的事情。
這種事情別人不知道,王富貴肯定知道。
蘇州王家生意很廣,米行也做,自然而然懂得更多。
「那肯定的啊。」
「江寧郡本身就是魚米之鄉,這還是保守估計,而且都是上等糧米,如果把一些陳米拿出來,別說一半的百姓了,就算是整個江寧郡所有百姓聚在一起,也能吃個三個月。」
「再說了,距離秋收還有兩個月,江寧郡洪災是發了,但靠屯米熬完兩個月,稍稍省一點點,直接開始收割,再續個小半年沒太大問題。」
「不過,顧兄,你前些日子說的話,我完全相信。」
「商人逐利,此番江寧郡米商肯定會借機發財,提高米價,甚至幾大米商估計早就聯合起來,不出意外的話,今日或者明日,這些米商就會停止供米。」
「他們唯利是圖,見縫插針,隻要運糧主道被毀的事情傳來,馬上停米,等個三五天,難民一多,施壓官府,到時候官府為了解決麻煩,隻能默許這幫米商高價販賣。」
「這手段很常見,而且大商販個個後麵有關係,完全不懼朝廷,真要鬧大了,丟幾個出去頂罪,撐死來個發配邊疆,大不了就砍幾顆腦袋。」
「可實打實的銀兩,是進了這幫奸商口袋。」
王富貴不愧是商賈出身,一番見解可謂是字字珠璣。
隻不過這樣罵自己真的好嗎?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