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收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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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耐心地哄了許久,她終於不哭了,情緒平靜下來,生出幾許難為情的意味,低著頭輕聲告罪:「臣妾失儀了。」

他不言,隻將手溫柔地撫過她的臉頰,凝視著她,眼中含著深深的憐愛。

她任由他看,乖巧又和順。他便又在這裡陪了她許久,陪她用了些粥、又餵她喝了安神的藥,臨走前不忘囑咐宮人們好生照料她。

徐思婉麵對這一切,自是生出了滿麵的感激與女孩子受寵的羞赧。他離開時她虛弱的臉上掛著盈盈笑意,等他走遠,那笑意就一下子沒了。

「我睡了多久?」她問花晨。

花晨道:「現下已是傍晚了,娘子睡了大半日。」

說著她揮手屏退了旁人,垂首行至床邊。徐思婉睇了眼床沿示意她隨意坐,她就坐下身,嘆了聲:「早些時候太醫來看娘子,陛下和皇後娘娘都在。太醫說……娘子受驚不淺,需好好安養,皇後娘娘就……就……」

「就撤了我的綠頭牌?」她沒費什麼力氣就猜到答案,花晨頷首:「是。」

「應當的。」徐思婉輕哂,「既要安養,原也不當侍寢。她又剛借陶氏震懾了六宮,此時再壓我一頭,更能顯得她在後宮說一不二。」

她邊說邊舒了口氣,頓了頓聲,倚向背後的軟枕:「這樣也好。前陣子風頭太盛,我也想歇一歇。」

「可後宮人這麼多……」花晨抿一抿唇,輕道,「其實娘子何苦將自己嚇成這樣?若要陶氏的命,喊奴婢去就可以了。」

徐思婉眸光一凝:「你聽見了?」

花晨坦然點頭:「聽見了。可奴婢隻道娘子是嚇一嚇她,誰知道……」她想起陶氏的死狀,仍還瘮得慌,不由自主地攥住徐思婉的手,後怕道,「萬一她拚死與娘子一搏反倒傷了娘子,可如何是好?娘子日後切莫如此了,若這樣的事都要娘子親手去做,夫人叫奴婢們跟進來還有什麼用?」

「你是沒瞧見她傷成了什麼樣,哪還有力氣反傷我?」徐思婉嗤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繼而語中一頓,那抹笑就淡下去,她沉了沉,「我是有意想嘗嘗手上沾血的滋味。」

花晨訝然:「娘子?」

「人在後宮,總要膽子大些才能拚出活路。手上沾過血,我就什麼都不怕了。」她說罷又扯出兩分笑,反將花晨的手握住,寬慰她說,「你不必擔心我。」

更多的話,她實在沒法同花晨說了。她總不能告訴花晨,這手上沾血的一刻她已等待太久了。

她心底的恨那麼深、那麼猙獰,隻消她閉上眼睛,秦家滿門的慘狀就會一一浮現。那一場大禍之下,秦家的長輩、姻親幾乎無一幸免,甚至家丁、仆婢也有許多命喪黃泉。

這樣的恨,隻送始作俑者歸西是平復不了的,她要的是一命抵一命。她要將他的一切都奪去,讓他嘗到她的苦,這才叫報仇雪恨。

徐思婉抑製著這份幾欲迸發的恨,長長地舒出一口鬱氣:「我今日帶出去的首飾呢?」

花晨一怔,驀地想起來:「……在妝台上,奴婢還未來得及收好。」

「不妨事。」她寬和地笑笑,「拿過來我看看。」

花晨應了聲「諾」,便起身去取。她滿頭的珠翠都是在暈過去後由宮人一一取下來的,取下來後都放在一方托盤之中,這會兒正可一並端來。

花晨端著托盤走到近前,徐思婉沒看其他,隻拿起那柄金簽:「去尋工匠,打一隻耳飾給我。鑲嵌紅寶或者珍珠都好,但隻要一隻,你看著辦吧。」

花晨淺怔:「這金簽就是打三對耳飾也夠了。娘子若喜歡紅寶和珍珠,盡可都打來,為何隻要一對?」

「餘下的金料給我拿回來,我另有他用。」徐思婉道。

花晨聽她這樣說就不再多問,她獨自坐在那裡,復又緩了緩,忽而想起來:「張慶如何了?」

「還關在後頭。」花晨說,「阿凡下手極狠,張慶這回沒少遭罪。是去是留,便等娘子拿主意了。」

徐思婉沉吟片刻:「幫我更衣,我去看看他。」

拈玫閣後院中的空屋裡,一股子血腥氣被盛夏的暑熱悶得令人作嘔。屋中角落處,張慶被撂在那裡,還有口氣兒,卻已沒有半分力氣,就好像連筋骨都失掉了。

這兩日的變故來得太過突然,拈玫閣上下誰也顧不上他。直至昨晚,小林子見陶氏已入冷宮、阿凡與柳絮也車裂了,覺得這事大抵算是有了定數,才敢將他放了下來。

但縱使放下來了,沒有徐思婉發話,旁人也不敢關照更多。這一天一夜裡,張慶就仍被關在那方空屋子裡。身上的重傷讓他高燒不退,疲憊得睜不開眼,在鋪天蓋地的黑暗裡,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大概熬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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