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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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再沒看過了……」她怯怯道:「聖人不將這樣的書禁了麼,擾亂男女之思,哪有什麼好處?」

「連你看朕都沒有阻止,何況旁人?」聖上不管她這樣掙紮反抗,柔聲道:「瑟瑟,那避火圖你看得不也很仔細麼,不過還有幾冊,朕沒有給你。」

君主臨幸嬪妃時若想玩些與眾不同的,也可以令宮人把持住受幸嬪妃,然而有些皇帝並不喜歡這樣大的陣仗,喜歡獨處之時兩人親力親為,所以才會有各種奇思妙想的東西被獻入宮中。

皇帝早些年不在這上麵留心,因此那仙鶴就是一座伴君王沐浴鳧水的雕塑,然而他前些時日偶然想起,見有畫師做慕陵幸徐妃圖,忽然曉得其間妙用。

那些圖冊裡有一組圖便是專門講紫宸殿這方浴池的。

楊徽音掙紮片刻,便知自己已經做了砧板魚肉,那尊仙鶴就是承載她的砧板。

她原本以為那隻仙鶴隻是活靈活現的雕塑,然而當聖上啟開內裡的機關時,她才發覺鑄造者的心思不純。

足上的機括雖然不會緊扣肌膚,然而若是聖上不肯解開,她根本不能翻下來遊走。

有些時候她想回過身望,卻被他鉗住下顎,不許她閉口。

落入虎口,自然由不得她。

燭火半燃,光亮漸次幽微,低垂的珠簾紗幔下,朦朧的光暈輝映,是難得的繾綣,過了許久,他輕輕攬住她,低聲安撫:「瑟瑟,好了。」

他溫柔拭去她的眼淚,啄了啄她頰側,竟然也起了一點惡劣心思,伸手去將她的青絲打結。

楊徽音知道聖上在打結一類上經驗殊少,這許多年在梳發上進益尚且不多,想抬頭去笑他的笨拙,然而見他目光溫柔,神情專注,便不忍去打擾,隻靜靜等候。

「還早著呢,郎君這時候打什麼結?」她笑吟吟道:「聖人要剪下來嗎?」

她肌膚柔膩,燈下看水中的美人,淡淡有一層珠暈的光,皎皎明月遭烏雲遮蔽,她也隻能無力地側頭淌淚,反抗不得,由他瞧著,目中盈盈,宜喜宜嗔。

聖上搖了搖頭,去撫她麵頰:「過了梳頭的油也就散了,瑟瑟大約會覺得朕幼稚。」

她雖未言,他卻能察覺到她的不解。

楊徽音伸手去撫那個結:「我不覺得郎君幼稚,但是好奇陛下梳頭的手藝,這許多年居然都不見長。

小時候她姐姐們出嫁總是見識過的,她輕聲道:「那種用紅繩簡單紮的就很漂亮了。」

他不語,然而大概是沒有顧忌,聖上不過是瞧了片刻,竟又如虎踞一般。

君主喜潔,但尋常沐浴一刻鍾也就夠了,兼之楊娘子又進去作陪,皇帝應該不會再喚人進去服侍,何有為想這次天子湯沐說不定要多一刻鍾,是以侍奉之間稍見懶怠,偷閒喝了一杯茶,還吃了點冰鎮的果子。

然而過了一刻鍾,他詢問守候的黃門宮娥,沒說聖人有別的吩咐,也不見楊娘子出來。

他太陽穴處突突一跳,與兩位女官彼此相覷,心知肚明,然而終不敢言,彼此默默,退在一側,靜候吩咐。

皖月沒有服侍過皇帝沐浴,也不曉得個中流程,仍舊無知無覺,隻是娘子到底是女郎,未婚與陛下寬衣共處,到底有一些不妥當,難以安心,又過了片刻,皖月聽見內裡女子的哭音,驚訝起來,連忙要進去查看。

「姑娘還是站在這裡候著為好,」何有為在宮中多年,還是第一回服侍皇帝這種事情,雖然說覺得陛下此舉略有不妥,但也不好阻攔:「您現在進去,要是驚著了聖人,娘娘日後也會怨您。」

內侍監在內廷是何等身份,能同皖月一個隨國公府的女婢客氣,完全是瞧在她服侍皇後的份上,皖月低聲焦急道:「都好久了,娘子體弱,怕是禁不得泡太久。」

何有為如何不知道日頭已經沉了下去,隻是皇帝興致太好,他也得拿捏分寸,等裡麵平靜了一陣,還來不及再翻出什麼浪的時候輕聲道:「聖人,天色已晚,奴婢請聖人與娘子早些安置罷。」

這種得罪人的活計素來都是最親近的人做,風飄駘盪,他的話入了輕紗裹疊的浴池,卻沒有什麼回應。

榻上正依偎在一處的男女正唇齒繾綣,聽到內侍監提醒,才如從夢中驚醒一般彼此分開,相視一笑。

泡水太久容易悶,聖上也不欲總束縛著她,彼此解過思渴就相擁在榻上,休憩片刻。

「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她無力地推拒著,「哪有郎君這樣,翻來覆去地折騰人,我的衣裳都沒了。」

聖上自知有些過分,然而瞧見她以男子中衣蔽體,亦覺意動,他俯身遭拒,含笑問道:「方才那樣,能討瑟瑟喜歡嗎?」

「什麼討我喜歡,分明是討郎君的喜歡……」她無力地像是被釣上岸的魚,呼吸也懶得呼吸,辯駁也帶了慵懶的媚:「我喜歡什麼,喜歡聖人欺負我嗎?」

他含笑,安撫又促狹:「以後給你置辦五彩的水鴨,叫內侍省盡快拿來,哄瑟瑟一笑。」

她又略有些不放心,撫著小腹:「郎君,我們這樣真的不會有嗎?」

「求子的夫婦大多不會在合房前用熱水泡浴,更何況隔衣,」聖上撫了撫她的額,耐心道:「朕問過太醫,很不易的。」

楊徽音不覺得安心,反倒有些丟人,捂住臉:「郎君和太醫怎麼什麼都說?」

如果是她的話,斷然問不出口,頂多默默找兩本書翻一翻。

「太醫與醫女本來就是伺候朕與皇後的,瑟瑟害羞什麼?」聖上不覺莞爾:「不問太醫,那要朕去問哪個?」

「合著聖人之前就想好要來誆騙我了?」她懨懨道:「我算是入了陛下的甕!」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鈎,」聖上竟有幾分毛頭小子的急切,他捉住那纖纖手指,輕啄了一下,「瑟瑟方才不是說那裡有點像胖頭魚麼?」

她不答腔,卻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困得不成樣子:「瑟瑟是說,在水裡待了太久,大概已經被水泡成胖頭魚了。」

宮人們已經詢問,想必是聽到了內裡詳情,楊徽音也不想總拖延下去,催促他道:「郎君,再不起身不好的。」

他目光裡仍有不贊同的意味,但是在她身上來來回回看過幾回,還是妥協了的。

「等再過些時日,你如何逃得過去。」他稍微平復了些許,憐愛道:「瑟瑟,還走得動嗎?」

楊徽音點了點頭,抱怨道:「可是我不想走。」

聖上也知道她太累,隻教內侍遠遠將新衣放下,親自拿過來給她穿好,連羅襪的係帶都不甚熟練地係好。

她全程幾乎側躺在榻上,瞧見情郎忙碌,吃吃一笑,見他疑惑不解,催促道:「聖人愣著做什麼?」

他問道:「瑟瑟嫌朕笨拙?」

她搖搖頭,穿衣脫履都是奴婢做的事情,聖上這輩子大約都沒怎麼自己穿戴過衣物,更別說是女郎隱私部位的羅襪,他從前矜持,碰都不碰,「我隻是覺得,有郎君,有些時候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這話是贊他,聖上便笑著問道:「何以見得?」

「就比如說,誰家的婢女也不會打一個這樣別別扭扭的結,出去交友的時候一定會有女郎問我,瑟瑟,你的衣結怎麼打的呢?」

她稍微歇過來一點,滿臉天真幻想,「那我就會說,是郎君替我係上的,他不大會這個。」

「那可不得了,萬一瑟瑟的朋友指著自己衣結說,『我郎君可比你的要強』,瑟瑟怎麼說?」

聖上知她可沒有這個膽子,敢將帝後內帷事堂而皇之顯露人前,隻是玩笑:「還是說皇後想要暗示朕,多學學怎麼打結?」

她訥訥,想要炫耀卻沒想到這一層,強自辯駁道:「那我就告訴她,夫妻的親熱原也不在這些婢仆做的小事上,聖上還有別的好多好處,我總能炫耀出來的。」

然而過了一會兒卻又找補道:「我是郎君的皇後呀,她們不敢反駁我!」

但除了宇文意知,她還真不敢和其餘的命婦炫耀這種事情。

聖上忍笑,單憑她是皇後,大抵也不會有人明知她炫耀帝後恩愛卻要對著還口,「嘴這樣甜,朕抱你回去。」

她卻輕哼,左右也不大痛,勉強站起來:「女郎嬌弱,顯得陛下厲害?」

宮人們進來收拾,床榻是皇帝親近內侍動手,然而榻上除卻稍亂……何有為瞥了一眼,躬身請示道:「聖人,娘娘這一回可要記檔?」

皇後沒有元紅,但既然聖上與皇後都是笑吟吟的,那就也不要緊,有可能是落在了浴池,何有為想,第一回還是先記著比較合宜,外麵也沒人有資格查看起居注,將來萬一有孕,可以對得上日期。

楊徽音聽聞內侍監詢問,早就紅了頰,聖上卻若無其事,擺手示意不必,輕描淡寫道:「等太後的方子做出來,再記檔不遲。」

何有為會意,笑著應是,但是心下卻在擔憂,虛鳳假凰都這樣久,成了婚,天子是否也會沉溺於溫柔鄉中,有「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煩憂。

聖上淡淡瞥他一眼:「少想些有的沒的。」

何有為尷尬,應了一聲是。

皖月進來攙扶娘子回去,心疼也是無奈,但親眼見到娘子色若桃花,婀娜娉婷,確是一副風流不勝的模樣,少女乍逢春,歡喜總是寫在臉上的,她倒不好說些什麼。

「瑟瑟,你這些時日總做噩夢,」聖上忽然叫住了她們主仆,溫聲道:「再過些時日,咱們也去城外寺廟上一回香,讓那裡的主持給你瞧一瞧如何?」

皇帝會信鬼神,大概是歷代君主留下來的傳統,楊徽音不疑有它,懶懶應了一聲:「其實我覺得也不是很要緊,聖人願意,咱們可以出去玩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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