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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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入宮是清晨,這時節長安未醒,路上行人與宮中行走的內侍禁衛幾乎沒有,也有著一點夏日罕見的愜意微涼。

但楊徽音卻依舊覺得麵頰發燙。

太後娘娘也是知道的……阿爺和小娘還怕聖人與她這幾個月弄出人命來?

「娘娘心裡可會不高興?」

她內心惴惴,但凡是做母親的,在兒子麵前都會更好更溫柔些,可是對待兒子的意中卻總容易苛刻,便是聖人再三保證,但那也是聖上所知道的鄭太後,「其實……」

「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太後娘娘在這方麵十分看得開,您放心就是,」曲蓮寬解她道:「宮中禁製固然多,但娘娘卻立於禁製之外,便是不拘小節些,也不過是年少輕狂風流,不礙事的。」

蕭氏有感於前朝姬氏後期的禮崩樂壞,前期的皇帝雖然同樣踐踏鮮血踐祚,但於女色上即便不克製也會規矩些,再不體麵起碼也要有一點遮羞布。

自從中宗奪臣妻且大肆寵愛開始,壞風氣便已經遏製不住,宮廷之中對待宮人森嚴是一回事,對待君主男女上的事情看得開又是另外一回事。

「聖人真是壞透了,」楊徽音麵色嫣紅,她那份高興的勁褪去,隨著身後宮門的「吱呦」聲,頗有一種羊入虎口的錯覺,將帷帳撂了下去,「怎的這樣心急?」

「現下涼風習習,娘子若是覺得好,可以閉目養神待一會兒,」曲蓮輕聲道:「雖然收拾歸置不必您親自動手,但總要合您的意才行,要費好一番工夫。」

聖上今日早起正有朝會,紫宸殿卻留了內侍監看守,他笑眯眯地將楊徽音迎進來,問候了她隨國公府膳食是否可口,這幾日怎麼瘦了,而後讓人安排人送了炸果子和各色甜鹹的粥進來,教她揀自己合心意的吃。

楊徽音自然是沒用膳,她平日早起也不過是為了上學,今日卻要精心裝扮、辭別父母,還要從國公府到皇宮,為了路上不失儀,這種時候起得雖早,但不能吃東西,煎熬得很。

「娘子入宮,聖人是與長信宮先行稟過的,」何有為親自伺候她用膳,將一些話先行解釋給她:「上皇的意思是立政殿或許暫且住不得,不過麗景殿原本也是天子居所,雖然常年未有人住過,但是也足以見聖人待您的重視。」

麗景殿是太上皇禦極之初的居所,就算長久沒有住過人,收拾出來也不算委屈了未來的皇後。

楊徽音沒想到聖上被她親一親都能受不住,卻能和父母探討她入宮之後住在哪裡,手中的筷箸一頓:「那聖人怎麼又叫我搬到紫宸殿來了?」

何有為卻有些驚奇:「聖人隻道了一句『不如紫宸殿,方便些』,上皇與太後便沒說什麼,應準了。」

太上皇與太後安養多年,對皇帝的內帷事插手甚少,楊氏入宮,他們頂多提一點建議,皇帝有自己的主張也沒什麼。

楊徽音吃驚:「聖人便這樣說出口的?」

他就一點也不知羞麼?

那她便理解太後為什麼覺得她入住紫宸殿是件平常事了,便是聖人這個態度,也很難說她與聖上之間沒有旁的事情。

何有為笑著看眼前驚愕的小姑娘,「聖人坦盪盪,又有何可愧,等娘子用好了,便隨奴婢去瞧一瞧聖人為您添置的東西,有什麼不合心意的時候立刻讓內侍們添減。」

楊徽音慢慢用好了膳,隨著何有為往自己將來一段時日的住處去,見越過皇帝寢殿,竟是後麵一間側殿,雖然相隔不遠,但也獨立成間,她要做什麼,即便是聖上也未必能窺到。

紫宸殿宏大,儼然一個宮殿群,從不會缺一間單獨的房屋,這結果是她早該想到的。

——聖上是願意等候她的,偶爾一兩次也就罷了,日日同寢,別說是男子,就是她也怕忍不住。

曲蓮卻解釋道:「君王與後妃向來分居,若有需求自會召之。」

她補充道:「不過娘子是皇後,聖上要與您在一處,是隻能往您這裡來的,這也是做皇後有別於嬪妃的一點好處。」

然而這一番話卻並未得到楊徽音的認同:「那是有嬪妃的時候,其實要是聖人太忙,我也想過來找他。」

楊徽音見識過禦榻,誤解了聖上的意思,不覺麵上微微尷尬,為著那私下自作多情的揣測,以為他會借機與她共寢。

紫宸殿內侍的布置就已經很好,連給她那隻鴛鴦貓的貓窩與便溺器也準備妥當,跟隨她的徐福來指揮人將從隨國公府帶入宮的東西一一安置,幾乎是挑不出什麼錯來的。

「內侍監有心,」她頷首致謝,見到郎君十分精心且殷勤地對待自己的到來,總會歡喜:「樣樣料理周全,我很喜歡。」

能叫這祖宗滿意,何有為隻覺得滿身輕鬆,他含笑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娘子謝奴婢,不如謝聖人。」

聖上平日並無過多需要花費時間的嗜好,朝會又是隔幾日才有一次,因而每次雖然聽人吵架總有些煩躁,但也會耐心問過臣子是否還有什麼事情要奏議,等他們將記在笏板上的內容全說完再退回內廷。

但今日同屬尚書省的兵部和度支還沒來得及為今年的支出吵起來,皇帝便已見不悅,叫他們回去關起門來吵完再到紫宸殿書房說話。

臣子們也是會察言觀色的,聖上才與楊府交換了婚書,正該是心情好時,不知道為何今日會這樣天威難測,奏事也簡潔了許多,隻有站立在最後的新晉國丈,沉默不語,既不疑惑,也不害怕。

排位的司禮官本來是思慮到隨國公乃皇後母家,水漲船高,日後排位,隨國公也該站到前麵來,但是今日隨國公卻似乎很有些清高的倔脾氣,或者說最近沒什麼事情要奏聞天子,加上丈人的身份傲氣起來,硬是要一如既往,站在後麵。

落在旁人眼裡,倒有些別的意思——隨國公府又要有昔年不羈作派了麼?

等聖駕回轉紫宸殿,已經將近巳時。

楊徽音本來是很困的,但是今天她起身有很仔細地妝扮,總覺得不教皇帝看一看是很可惜的事情。

「瑟瑟喜歡這樣的布置麼?」聖上見正拍打鴛鴦貓尾巴的她,甫一見到自己便眼睛亮了起來,亦覺心裡滿滿的歡喜,「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能有什麼不滿?」她微微俯身,將貓放到了地上,撲到他懷裡親了一下情郎的下顎,留下石榴嬌的香痕,「隻要與郎君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貓見主人見了外人就將自己撂開手,很是不滿地費力從裙裳和袍服裡穿梭,繞進兩人中間,喵喵了幾聲,帶了些柔媚。

他有些好笑這貓的黏人很隨了主人,伸手將貓撈起,放到外間侍女手中,含笑問她道:「瑟瑟方才在做什麼?」

「等著聖人,順便打它的尾股呀,」楊徽音不覺得有什麼:「這幾天鴛鴦總想跑,我聽人說這樣打一打它就不跑了。」

因為鄭太後無聊的時候很喜歡養些貓狗孔雀老虎一類的東西,太上皇與皇帝也被迫知道了許多。

他默了默:「瑟瑟,鴛鴦可能是要犯春,但朕記得它屬雄,也會喜歡被拍尾巴嗎?」

鄭太後的那隻是母貓,不好割以永治,是以皇帝為自己心愛姑娘挑選討喜愛寵的時候,很是注意性別,公貓好像不太喜歡這些,反倒要挨撓。

「別人家的貓我不知道,鴛鴦它很喜歡的,」楊徽音隻知道如何安撫它,但對它的反常卻很吃驚:「我以為它隻是長大了性子會野,可它才幾個月大,怎麼會?」

皇帝教過她小貓的年歲壽數與人自然不同,但幾個月就能做新手的父母了麼?

聖上忍笑:「是你把它餵得太好。」

「飽暖思……看來不僅僅是人,貓亦如此,」她很憂心,像是與夫君討論養育孩子一般:「那以後我再少餵一點魚肉雞肉的丸子,它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再說丸子有什麼用處,」皇帝含笑道:「瑟瑟再辛苦幾日,等過了這段時間,叫人取了它的丸子,以後頂多胖一點,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憂。」

她想:「鴛鴦也是極難得的品種,等它大些,郎君替它納個血統差不多的貓吧,叫它做一次父親,生幾隻漂亮可愛的孩子,之後再取不遲。」

這樣小的請求皇帝沒有拒絕的道理,自然有下麵的人去精心挑選,他應準了,「瑟瑟見郎君,便隻有貓要說麼?」

楊徽音猶豫片刻,想了想,其實她還想問一問南平長公主的事情,到底還是與自己有些關係的,應該可以問:「郎君,南平在娘娘麵前說的話很過分嗎,教您生這樣大的氣,遷怒她的情郎?」

她挨著聖上坐在榻上,儀態有些不端莊,聖上卻沒有考慮那額上淺薄脂粉會不會沾到衣袍,攬住她的月要,雲淡風輕道:「朕沒有細問,但她畢竟是朕的手足,拿來殺一儆百是最合適不過的。」

「是因為她說我的閒話,所以聖人就要殺她最喜歡的情郎嗎?」楊徽音心頭微顫,手裡撥弄他還沒來得及換下朝服的月要帶,眼睛卻看向他:「聖人原先似乎不管宗室女子的荒唐。」

她也有很多手足,同父同母、同父異母,特別是彼此的母親各不相同,會有許多小的糾紛和比較,但這些比較當他們開始嫁娶、目光不僅僅局限於小小的隨國公府後宅以後,大半都會消失,彼此麵上客氣。

世家大多講究同氣連枝,鬥爭起來固然比狗咬狗也好不了多少,但總要顧慮自己一姓一房的興衰,可皇家卻很不同,拿手足的血來獻祭,一點也不會在乎。

她隱隱約約覺察到,聖人的溫和,或許是因為父母早已經為他做皇帝鋪好了路,並沒有一般君主的煩憂,也或許是因為麵對的是她,總不願意展露宗室傾軋的不美好。

「也算是,」聖上淡淡道:「做了駙馬的人總要吃虧些,朕往常不願意計較,但她們自身尚且不能滅絕人||欲,何來要求皇後的底氣?」

她問:「蒲州是她的封地嗎?」

「不是,」聖上頓了頓:「流放幽禁,是不會有封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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