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加入書籤

楊徽音卻不喜歡這樣,她莞爾一笑:「耶耶,是貓跑走了,我叫她們走開去抓的,還是算了。」

楊文遠瞥了一眼女官懷裡抱著的貓,那貓生得便貴氣且乖巧,安安分分地待在人懷裡,下意識覺得女兒是在說謊,隻是沒話來反駁,隻能應承。

「朕到楊卿家裡,不會太過打擾罷?」美人在側,聖上的心情看起來頗佳,「正巧這兩日說起祭廟告祖,朕先出來,往太廟瞧一瞧。」

無論對於皇帝還是臣子,開宗廟總是重要的事情,歷代君主有皇子,有親近的兄弟,但皇帝雖然沒有,叫宗正卿去代天子巡視灑掃情況就可以了,何必天子不避酷熱辛勞,皇帝這個借口,不過是來騙鬼。

——當然是為了來看一看皇後,卻又不欲張揚。

但他能說什麼,蕭氏自從獲得無上權力起,君主一代代傳下來,已經逐漸亂了章法,不知道歷代先君看到皇帝的時候,會不會氣得從陵寢裡爬起來,把太上皇打一頓的念頭。

然而先君們爬不起來,據阿爺在世時說,連中宗也已經化作了骷髏粉末,太上皇弒父後,禮法不能對皇權稍加牽製,實在令人覺得可悲。

他收起咬牙的神情,很恭謙道:「聖人重視,是臣,也是七娘的榮幸。」

楊徽音開口向婢仆要茶,「聖人來了這樣久,就算煮一爐費事,可過了這樣久,沏一杯清茶送來也不知道。」

楊文遠也是等皇帝進來之後才曉得,匆忙見駕,他聽聞女兒這話幾乎鬱卒——合著她也曉得與皇帝獨處良久!

隨國公沒有帶妻妾子孫都來拜見,自然是想為皇帝遮掩,聖上贊許他的識趣,溫聲道:「這些日子煩勞楊卿,不知伯禱怎麼樣了,教人帶來,朕看一看。」

楊徽音才不要,她有些生氣:「聖人,還是算了,伯禱讀書能叫人氣死,他總愛舞刀弄槍。」

少女的心事總是一團猜不透的謎,姊姊對弟弟的評語多有惡言,她先說了,可又容不得旁人這樣說,但聖上瞧來卻未必如此。

「男孩子舞刀弄槍也沒什麼不好,倒繼承你阿翁遺誌,」聖上不避諱老隨國公,溫和道:「不過現在還是要讀書,楊卿替他請個名家指點,說不定將來投身行伍,會有作為。」

這就是愛屋及烏,連帶舊日仇讎也能冰釋前嫌,楊文遠本來是重文的,聖上這樣說亦不敢忽視,隨在皇帝身後,聽憑女兒與聖上說話。

「這幾日或許會有人過來問皇後一些事,不過倒也不要緊。」

根據現在的證據,那案情裡的男子似乎與宮禁裡的貴人並無乾係,甚至未曾見過,皇帝放下心來,為顯公正,從這起也就不再過多插手,等立後的旨意下來,權教大理寺來走一走流程,暗示一番楊家也就夠了。

「朕身為瑟瑟的夫君,不好問詢,太後近來很想見一見七娘,到時候七娘分說清明便可入宮侍奉太後。」

「娘娘要見我?」楊徽音平日在宮裡也很難見到自己這位未來婆母,對上皇帝的眼睛,隨即意識到是聖上的借口,麵色嫣紅,「能受娘娘的教誨,是臣女的福氣。」

楊文遠見不得這兩人在他麵前虛偽客氣,皇帝說的隱晦,府上來人問話大概不像是婚書上要說的那些,但是皇帝又與女兒極為親密,顯然就算是些別的問題也不會不好,甚至婚前便要入宮。

……

皇帝大婚,鄭太後近來也要製新衣,她瞧過宗正寺、光祿寺以及宮中尚功局的折子,與上皇商議了一番,覺得確實很妥當。

南平長公主親自跪著替太後量體,也不顧自己的衣服染塵。

中宗的骨肉如今隻剩下伶仃幾個,但當年卻很繁盛,天家恩薄,中宗對皇子尚且不過爾爾,待公主情分更淺。

她生母藺氏是跟隨中宗最早的嬪妃,又誕育皇子,是以位至四妃,然而因為謀逆和兒子一道被賜死,隻剩下她無人依傍。

鄭太後入宮以後,中宗視六宮幾如塵土,對於旁人恩寵漸薄,最終專房,她所能做的便是依附鄭太後,從來都是對待中宮嫡母一般,一口一個「娘娘」,中宗才高看一眼,嫁她與崔氏。

即便是如今,昔年繼母做了她皇嫂,她也從來不覺得難堪,在奉承人上從不吝嗇,「娘娘這身段我瞧了都羨慕,月要肢如柳,和從前做禕衣的尺寸相比竟然沒怎麼變過,我平日裡也沒少保養,就不見這樣好。」

「她才生養過兩個孩子,這幾日又是頓頓少吃,溫泉裡還要鳧水,自然身段姣好。」

太上皇並不厭煩自己這個勢利眼的妹妹偶爾進宮探望,他在奉承妻子上口才不大好,未必符合太後的挑剔,正需要有這麼一兩個女子討好她,他在一旁聽著比臣子諂媚自己還要舒心,隻要能叫太後高興,打一打秋風也沒什麼問題。

但凡事過猶不及,他終究也還是個剛直的男子,近來又很有怨氣:「南平若是能做到像你皇嫂那樣,皇帝大婚,她也跟著忙亂,自然就清瘦下來了。」

「好了好了,兒子三十餘歲才成婚,倒惹出你許多嘮叨的話,」鄭太後莞爾,卻又因為他對外人說出這些而羞惱:「你們男子不相乾,頭一回給人做婆母,我總要見一見兒媳的,重視一些也沒什麼。」

「平日侍奉朕都不見這樣上心,朕也不喜歡叫你這樣瘦,豐潤些才好,」太上皇很喜歡太後精心打扮,但卻不喜歡她因為兒媳這樣節食,叫原本纖細的月要肢更加婀娜:「近來不是換了新的庖廚麼,叫他做一點小食,端給娘娘嘗嘗。」

「陛下這樣的脾氣總是不改,虧我和你做二十餘年夫妻,」鄭太後啐了他一口,「皇後柔順有禮,又是新婦,入宮以後,不許這樣不給我麵子。」

夫妻拌嘴,南平卻是個尷尬外人,上皇不喜歡她,隻將她當作空氣一般與太後調笑,她早已經習慣了。

她叫上皇三哥,也和皇帝是平輩,這裡麵她是插不上話的,但小姑說起所謂的弟妹,就很有一番言論。

「皇後出身和樣貌都沒得挑,聖上也愛重,樣樣留心仔細,我家羨魚這些時日還在忙著錄宗牒和迎立,還要往紫宸殿走一遭,每日都得晚上才回來。」

南平長公主笑道:「不過我近來卻聽聞她許多趣事,聖人下詔之前,聽聞楊家和大理寺卿走動頗密,她還為平康裡幫閒的浪盪世家子求官助力,結果惹得平康女子忿忿,與幾位貴女爭風吃醋,殺了這人。」

鄭太後麵上的歡喜瞬間淡了一些,「你是怎麼知道的,羨魚去逛平康裡了?」

「羨魚自然不會去那種地方,」南平長公主忙辯解道:「是前些時日,他說起吏部新選官員裡,有這麼一位忽然身故,竟在平康裡被客人發現,聖人下令封鎖消息,我才聽到的。」

「叫這樣的人入朝廷那還了得,還是死了乾淨,」太上皇坐在一側,安撫麵色稍見難看的鄭太後,他見慣人命,真相與否沒什麼,隻怕影響了她的好心情,「不過即便是皇後隨口替人要個官,她也當有這樣的權力,要是有缺漏,禦史台哪裡會不管。」

鄭太後不快隻是片刻,立刻恢復了平靜神色:「羨魚不是大理寺卿,你也不是陳郡謝家婦,殺人自有律法來管,皇帝也有他的考量,連大理寺還未出論斷,你養出來的兒子倒是敢嚼舌皇後。」

陳郡謝氏從前興盛時是有幾分愛挑戰君主權威的,連續幾代幾乎成為家風,與清河崔氏的作派略有相似。

南平被微微一刺,見鄭太後並未有深談的興致,怕她惡了自己,量過衣裳便尋了個借口出宮,然而剛出長信宮的門,卻見到了聖上。

她笑吟吟地迎上去:「聖上萬安,今日可是前朝得閒,來向太後問安的?」

南平出嫁前偶爾來侍奉太後,陪當年尚在幼年的皇帝玩耍,亦是極為耐心,幾乎如他傅母,後來又因為夫家的庇護逃脫上皇的殺戮,苟活至今。

聖上近親甚少,對這個身世坎坷的皇姐也不如旁的兄弟姐妹那樣陌生,態度也算不錯,做了東宮後也幫扶了她許多。

然而近幾年,可能是太後不在宮中、她沒辦法相見的緣故,她總覺得聖上繼位之後,待她愈發淡了。

她一如既往地恭敬有禮,但聖上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回,卻淡淡一笑:「皇姐,阿娘喜靜,最近宮中本就忙亂,你若有空,多去金光寺禮佛,還是少入宮些為宜。」

這似乎是有嫌棄她頻頻入宮礙眼的意思。

南平的心瞬間高高提起,但她前腳才離開長信宮,就算說了幾句皇後的不好,話也不至於這樣快,傳到皇帝耳中去。

她這些年好日子過久了,是有些忘乎所以,往金光寺多走動了幾次,但也不至於就叫皇帝這樣發現了……

「聖上說的是,」她勉強鎮定,莞爾一笑:「這些日子為娘娘抄了幾部血經,很是靜心。」

何有為覷了一眼,為太後祈福,能做到這個份上,隻怕是聖上也達不到,至於頗得寵愛的朝陽長公主,就更做不到了。

聖上對太後一貫也是很孝順的,卻未見什麼贊賞表示,似乎繼承了中宗對於親情的冷硬,頷首請她離開,並不見像是對待楊娘子那樣,目光裡都帶了溫柔與愛憐。

南平長公主不安了一陣,但最終也平復下來,歸家去了,她近來也有隱秘的事情要忙,從人牙子手裡花重金買了幾個身家清白的美貌孤女,預備撮合成一段親。

然而剛至宵禁,她散了頭發正在燈下數地契與賣||身契,就聽見婢女來報,有個老樵夫咚咚敲公主府的側門,侍衛斥罵也不肯走,持公主娘子信物,說是有急事求見。

她匆匆穿了衣裳,連頭發還沒梳成髻就到正廳來,卻見那所謂求見之人滿身塵灰,麵色驚慌至極:「娘子,他們……方才有禁衛至金光寺,將小殿下帶走了!」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真千金從女尊國穿回來了 八零之發家養娃 替身女配,她逃了![穿書] 贅妻要和離(女尊) 錯拆前男友快遞之後 福氣小漁女 凶人惡煞 萬人嫌錯拿團寵劇本 元武法 美強慘一心視我為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