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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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與楊娘子親熱時, 那些服侍的內侍宮人愈發伏低了些,不敢抬頭去看妝鏡前相擁的男女。

但是盡管楊徽音知道他們不敢,也會覺得害羞, 她的心極亂, 口中似乎還殘留了被人裹挾的觸覺, 隻能偏過頭去,勉強說得出一句話,「聖人晚間還會與我一同用膳嗎?」

「會的,朕先去探望太後, 瑟瑟下了學,可以直接到文華殿等朕。」

聖上含笑望著她, 兩人卻都沒有提方才的事情,仿佛一切水過無痕, 隻是一個不妨事的小插曲,「瑟瑟見君時都沒有這樣盛妝過。」

他從來都是這樣平和從容,教楊徽音猜測聖上是否在吃不相乾之人的醋, 都疑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她柔聲道:「那以後我每天都打扮給聖人看。」

她平日倒也沒少打扮,隻是今天大家都是一般精心,她會更用心一些。

「你還在讀書,不用每日總花心思在這上麵,」聖上搖了搖頭,忽而失笑:「將來瑟瑟會有比這妝扮起來更繁瑣的時候。」

她麵色愈見紅意, 壓過那一層薄施的胭脂,他笑吟吟道:「到時候瑟瑟不嫌麻煩勞累便好。」

何有為聽到這句的時候, 午間的困意幾乎一掃而空, 他站在角落裡, 驚異地望了一眼聖上。

皇帝會迎眼前的這位女郎入宮,他自在東宮時便有猜測,現下才表露出來,雖然對楊娘子而言太早、太突兀了一些,但於聖上而言,這樁婚事未免太晚。

聖上的耐心雖然麵對楊娘子的時候無窮無盡,但也是有底線的,比如,當隨國公府與其他世家的交好聯姻之心按耐不住時,聖人哪怕依舊寬容楊娘子的想法,卻也終有越禮之舉。

楊徽音步出內殿之後,聖上又獨坐了片刻,她妝台上的東西琳琅滿目,精致繁復的物件堆疊擺放在一起,構成了女郎獨有的閨閣氣息。

他坐於其中,仍然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朕方才是否太過唐突了一些?」

聖上大多數時候是縱容她來對自己胡作非為,當然她的胡鬧也胡鬧不到哪裡去,自己卻第一回當著眾人強行對她做這樣情人之間親密的事情,亦是心緒激盪,現在想想,那種強烈的獨占宣揚之心是否也叫她害羞,或者以為自己吃醋幼稚。

「聖人說哪裡的話,娘子不是也沒有生您的氣麼?」

何有為自然不敢指摘君王,相近稟道:「您與娘子親熱,原本便是應當的事情,有些姑娘家,心裡是願意的,麵上又矜持,兩情繾綣,難道還要郎君沖動之前,問一問女郎願意與否麼?」

「那女郎答應了,便審視自己是否婚前表現輕浮,女郎不答應,心裡其實卻又情願,心口不一,便是情郎相問,也未必見得高興。」

他見聖上含笑相聽,趁機道:「您待娘子素日太溫和,但奴婢拙見,娘子雖然主動,但或許會以為您心內以為您待她的情意不過爾爾。」

當局者迷,有些時候反倒是局外人看得清楚些,聖上雖然才到而立之年,卻從少年起便波瀾不驚,不像是年輕氣盛的東宮,反倒時常露出與年紀不相合的滄桑與悲憫。

是以從他看得到的地方,聖上總是不勉強這位楊娘子的心意,她願意做什麼都可以,不願意做的事情也從不勉強,待她好得幾乎叫人以為這便是理所應當,反而覺不出聖人的縱容與私愛。

楊娘子畢竟正值青春妙齡,她待聖上主動,撒嬌癡纏,自然也會盼著聖上待她主動熱切,聖人的情意或如湯泉般溫暖涓涓,滋潤人心,這樣的相處,使兩人很難會有少年愛人之間的爭吵,但這年紀的女郎也會喜歡少年的血氣方剛,為了情愛沖動無畏。

何有為不敢徹底說明,聖上所缺失的恰恰就是這一點沖動,聖上將楊娘子看得太重,患得患失,竭力克製壓抑,反而會讓心愛的女郎懷疑他是否不夠狂熱,隻享受女郎的主動與癡心,所以才能時刻這般淡然。

楊娘子這樣長久生活在天子羽翼之下的女郎,已經習慣了聖上待她的好,又如何能不期待聖上對她更好更濃烈的情意?

可惜天下每一對愛侶都有他們自己相處的方式,有些時候外人瞧得清楚,但卻不能置喙。

「你總是揀好聽的話來同朕說,」聖上指尖殘存了一點柔媚的紅,他撫弄著她留下來的香粉盒,目光中或許是連天子自己未能察覺到的情意,輕聲責備身邊侍立的內侍監,「叫人將東西收拾乾淨,朕去長信宮探望上皇與太後。」

他活了兩世這樣久長,然而與心愛女子真正生情相悅的時光卻不過兩月,在如何待她上,還未必能有自己身邊的內侍看得透徹。

聖上也不是沒有主動過的,然而昔年前車之鑒,即便是在遙遠的從前,也難免令他生出許多顧慮來。

此一時,彼一時,有些事情,到底是不一樣了。

……

楊徽音今日盛妝,並不習慣頭上簪了玉釵與石榴花的沉重,步履輕緩,極見婀娜風儀。

然而這樣貌美矜持的女郎在遊廊上走著走著,不覺就用團扇掩住了自己的麵,似乎防著誰瞧見她麵容上的羞怯。

徐福來瞧得出娘子今日心緒的紛亂,似乎歡喜,又很是惱怒,嗔喜之間令人扌莫不著頭腦,不免發問:「娘子,您怎麼了?」

雖然徐福來是禦前的內侍,然而被派來跟隨她已經有許多年月,楊徽音正急於向一個人傾吐心內事,倒也不避諱。

她走出這樣遠,明明知道男子急切間留下的痕跡已經被嬌艷的口脂覆蓋,卻仍覺得麵熱,生氣回首,很有一份小女兒的嬌嗔,「聖人他怎麼這樣呀?」

本來不過是一堂極普通的課,隻是堂上三尺,站立的乃是一位朝廷官員,他卻非要在這個時候擾亂她的思緒,叫她唇齒間殘留他的痕跡與氣息,楊徽音很是不滿:「我哪裡聽得下去課!」

聖上還是第一回清醒時與她這樣毫不避諱地唇齒相接,甚至便是那夜迷醉,也是急切勝過溫柔的情致,沒有時間和心情來做這樣的遊戲。

這出人意表,她現在想著念著的,完全都是銅鏡前的那一幕,那石榴嬌與她今日的妝容相符與否又有什麼要緊,她恍惚木然,根本沒有瞧見鏡中的美人,話都說得很勉強。

——她隻知道那是她的情郎當著奴婢們做完那些親昵的事情,隻有她一個人慌亂心虛,他卻十分從容地蘸了一小點,輕輕勻塗在她的唇上……現在去撫唇瓣,甚至還能回憶得起他指腹輕柔按點的觸感。

壞得叫她沒有拒絕的機會,卻又很喜歡。

徐福來瞧她麵色已經超越了胭脂的紅,言語又很有平日置氣的意味,稍微有些看不懂她的心思:「娘子是生聖人的氣?」

楊徽音隻是想用這種抱怨來平靜自己心中的歡喜與慌亂,被徐福來這樣一問,多少生出難逢知己的尷尬,輕輕搖頭:「也不算的,我與聖人這樣……並無不可。」

羞歸羞,但她卻並不排斥聖上對她有這樣的舉動,哪怕是突然的。

徐福來雖說算不得一個男子,但對男子心理的揣摩還是更容易些,楊徽音的羞怯令他放下心來,見四下無人,忍笑悄聲提點:「聖人今日唐突,不過是呷醋,娘子瞧不出來麼?」

他看著楊徽音訝然的眼神,自己才要驚訝:「哪有郎君能夠容忍旁人懷著以您為妻之心接近,更何況陛下是天下之主?」

「可是聖人完全瞧不出來生氣的,」聖上每次陪她妝扮,一直都是這樣溫良且有耐心,她竟完全瞧不出:「我本來便是要教他寬心,才要他親眼看著的呀!」

要大理寺卿入宮講學還是他自己同意的,她以為正是陛下居天下之高,才總是這樣寬容大度,亳不計較。

「聖上的生氣,未必會教人瞧出來,也不願意教您瞧出來,」徐福來攙扶她下台階,低聲道:「聖人拈酸,又是屈尊與您暗中來往,難免鬱鬱,有強占之舉,您若體諒些,便如方才那般羞怯,聖人肯定也會逐漸歡喜。」

叫外人知道皇帝有了心儀的女子,那麼後嗣便可以期待,聖上橫豎是不會吃虧的,臣子們隻有贊同的份,唯一會改變的,隻有她原本平淡溫馨的日子,命運也會被徹底定下。

是因為她還有些猶豫,聖上才願意忍下這樣的不適。

楊徽音原本沉浸在與情郎進一步的親昵羞赧裡,倒沒有考慮到聖上唐突下的心情如何,聖上總是能將自己的情緒掩好,那份歡喜頓時便消散了,生出許多懊惱來。

她以為聖上是瞧見自己這樣貌美,為之傾倒,情不自禁更進一步,還想日後要不要打扮得更精心嬌媚一些,沒想到皇帝會生氣。

隻是還沒等她和徐福來進一步討教,盧舜華隔著遠遠便已經瞧見了她,歡歡喜喜喚了一聲:「楊娘子,怎麼走得這樣慢,是午睡還未醒麼?」

盧家的十一娘是見慣自己親哥哥的,雖然薄施脂粉,也不過是想在一眾妝容精致的娘子裡顯得沒有那麼憔悴粗糙。

她步伐略快地趕上來,與楊徽音親熱把臂,將她從頭到腳地看了幾回,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驚艷,悄悄道:「楊娘子真是霞姿月韻,我瞧了都很喜歡呢!」

楊徽音這樣的妝扮比平日更加美貌,估扌莫著是用過膳便開始精心準備,沒有一個晌午怕是弄不到這樣,盧舜華心裡知道,卻沒有點破,隻是很高興地和楊徽音提前透露了一點今日講課的內容,討她的歡喜。

七哥本來也有幾分鬆動續弦的心思,隻要楊娘子也願意,這事便是成了一大半。

所幸她這個兄長復核案件總算也沒將腦袋完全讀成木頭,前兩日備課,竟也知道讓母親含蓄問一問她,楊娘子喜歡聽哪方麵的案子,口是心非,可見一斑。

「楊娘子今日可否賞光,教我挨著你坐一坐,」盧舜華已經想到日後七哥該如何謝她這個媒人,總也得給她買好多新衣裳首飾才行:「我和意知換一換罷。」

楊徽音聽她稱贊自己妝容,內心卻暗自苦笑,她還以為與聖上調弄脂粉,恩情繾綣,誰想到聖人一直生氣,他生了一個午間的氣,竟然都不肯表現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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