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交心(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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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深,風中夾雜的熱意也隨之消弭,隱約沁出幾分初秋的微涼。拂在人身上,亦是撩起一片顫栗。

元曦也禁不住發抖,說不清是被這冷風激的,還是叫衛暘言辭裡滲出的人性之惡給嚇住,由衷地從心底裡開始發涼。覺察不到因他收緊臂彎而引出陣陣痛疼,隻想拚命抱緊他。

「所以他們發現你沒死,就又把你丟去了野狼穀?」元曦仰麵問。

衛暘無聲扯了下唇角,下巴抵在她頭頂,蹭了蹭,手扣著她圓潤的後腦勺,輕輕撫扌莫,「他們急著回去交差,看我命不久矣,就沒有管我。是我自己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不料又犯了同樣的蠢,叫我的親叔叔給賣了。」

「親叔叔……?」元曦低聲囔囔著。

衛暘身份尊貴,能被他喊一句「叔叔」的,世上可沒幾個。隻是依照北頤禮法,那些個皇室宗親成年後就被打發了去藩地,同帝京隔著千山萬水。叛亂發生得那麼突然,連身處獵宮的建德帝都不能及時趕回,又有哪個「親叔叔」能把他給賣了?

恍惚間,有什麼念頭如閃電般從腦海中劃過。

元曦一下揪緊他的衣襟,迅速縮小的眼珠在驟然瞪大的眼眶裡微顫,「是邕王?」

那個叫衛暘設計謀逆,滿門抄斬了的閒散王爺,他的九皇叔?

她一直無法理解,滿朝那麼多有能力、有野心,能對他構成威脅的皇親國戚,衛暘為何非要跟一個無實權、沒本事,終日遊手好閒的皇室棄子過不去?

原先,她隻當他是閒得發慌,隨意找了個人打發時間,現在再想,卻是禁不住毛骨悚然,仿佛野狼穀的疾風還在耳畔。

衛暘瞧出了她心中的驚懼,將人摟得更緊一些,「畫皮畫臉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那野狼穀乍看之下,的確是林家一手經營的暗場子。林家的主家乃京中望族,也確實有這背景實力,去操控這一切。可這並不足以支撐一個早就出了五服的偏房遠親,辦這麼大的場子,背後一定還有更大的靠山。京中勢力錯綜復雜,我也是花了四年時間,才終於扌莫清楚背後的根係。」

元曦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當年,邕王是知道你是誰,還把送去了野狼穀?」

衛暘淺笑搖頭,「他不知道,是他手底下的人誤把我帶過去的。

「他很聰明,麵上瞧著粗蠢,實則心細如發。京中這些事,他也從未親自經手過,隻躲在後頭幫林家牽線搭橋。林家也時常給他一些供奉,從人牙子手裡得了好看的孩童,還會特特送去他府上,給他享用。隻要不超過十歲,不計男女,他都照單全收。」

「給他享用?」元曦這回連呼吸都屏住了,一張嘴可以塞下兩個雞蛋,「那他夫人……」

她本想問邕王妃知不知曉此事,轉念一想,也實在沒必要。既是朝夕相處的夫妻,她自是比任何人還了解自己的枕邊人。況且那麼多孩子,她該瞎到什麼程度,才能視而不見?

於他們這群人眼中,人命究竟算什麼?

「你是因為拿不到確切的證據,沒辦法正大光明地治他們的罪,所以才設計了那麼一出,讓他身敗名裂,再去償命?」元曦蹭著他的月匈膛,輕聲問。

現在跳出大局,重新審視那場「邕王之亂」,也的確處處透著詭異。從封地到帝京,邕王走的都是荒山野林,並沒驚擾到沿途任何百姓。兵臨帝京時,氣勢是嚇人了些,但很快就被衛暘鎮壓住,大家除了最初的惶恐,還真沒損失什麼。

無論是跟十八年前那場浩劫,還是六年前的災禍,同這一比,都不是一檔子事兒。

他當真是把什麼都算好了。

卻唯獨沒想過自己會被誤會……

想起太後口中那個驕陽一樣燦爛的少年,元曦鼻尖不由泛酸。

在世人眼裡,他是太子,是儲君,是六年前為帝京血戰的功臣,而今為民除害的大英雄,如同神明一樣高高在上,刀槍不入。卻忘了他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也懂喜怒哀樂,有世俗的欲望,也會為親情所累。

然傷他最深的,也一直都是那些所謂的骨肉至親,同他血脈相連,休戚相關。

「這樣的事,以後不許再瞞我了!」

元曦忍不住從他懷裡掙出來,揪住他耳垂,一頓搓揉出氣。

想學廟裡的金剛,瞪圓眼睛嚇唬他,凶凶地給自己壯聲勢,卻奈何一雙眼生得實在精致,眼尾微微泛起的薄紅,就宛如春日枝頭綻起的第一朵桃夭,不僅不嚇人,還莫名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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