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更(2 / 2)
一道靈光忽地從腦海中閃過,她登時瞪圓了眼,「是章皇後和恆王……」
說來說去,連瑾不過是別國之人,又如何能打探得到她的身世?況且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世,又能做出什麼文章?可章皇後和恆王就不一定了……
隻怕從一開始章夕櫻戳穿她身份起到現在,都是他們在背後籌謀!
說到這個,衛暘眼裡的溫度冷下些,「若是我,拿到這麼要緊的消息,定會挑個絕佳的時機爆出來。」
「絕佳的時機……」元曦抿唇嘟囔,恍然大悟道,「下個月的千秋節!」
奪嫡之爭,有時候就在毫厘之間。
上回假皇嗣之事,他們已經失去一次良機,倘若這回再被衛暘反擊成功,隻怕這輩子都不能再翻身。
十八年前那樁禍亂,是建德帝心中永遠的病。
眼下,他的確是對皇權、對子女都沒了興趣,所以即便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公主,他也無甚所謂。可事情一旦牽扯到大章氏本人,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個謀害了他妻女的叛將之女,還冒充了他這麼多年的女兒,受了他那麼多疼愛,叫他如何忍得?
這事放在平時爆出,其威力就已經足夠將元曦挫骨揚灰。
若是放在壽宴上,當著滿朝文武,以及別國使臣的麵公之於眾,隻怕元曦長十個腦袋,也不夠建德帝泄憤的!
寒意陰惻惻地襲來,元曦不禁哆嗦,羅裳下的光潔肌膚直冒起一層細密的毛栗。
衛暘卻笑得輕鬆,還有閒情逸致調侃她:「害怕了?」長指撩起她一綹烏發,閒閒地在指尖纏繞,「嫁給我,做我的太子妃,有我庇護你,就不用害怕這些了。」
這突然的峰回路轉,元曦一下反應不過來,圓著眼睛愕然瞧他,卻是支吾著,不知該如何作答。
一則是因為眼下這種境況,她實在沒心情考慮這些;
二則不過還是那個老問題,她仍舊不太敢相信。畢竟這些年,衛暘對她一直不冷不熱的,怎麼就在一天之內,態度完全調轉了呢?
別不是適才在酒宴上吃醉了,跑她這裡說胡話來了。
她可不想白高興一場。
衛暘似也瞧出了她的懷疑,雖有些焦急,但也實在埋怨不了她,畢竟都是他自己過去做出來的惡果。出來混總是要還的,而今這些惡果都反噬回來,他也隻能受著。
想不到他堂堂一國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下,居然要任由一個小丫頭片子拿捏。
偏自己還沒辦法跟她生氣。
在心底無奈地暗嘆了口氣,衛暘輕撫她鬢角的碎發,低頭口勿她額心,道:「不用著急回答,我可以等,也等得起。」
即便等上一輩子,隻要最後還是她,那再多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橫豎這輩子,他是不會讓她嫁給別人的。
*
春獵風風火火地舉行,也風風火火地收場。
大家都收獲頗豐,回來的路上高歌猛進,好不快活。然笑容底下深藏的暗流,卻也是一刻不停地往前奔湧。
回去之後,元曦便不再亂走動,每天都窩在銅雀台,潛心繡著她賀壽的屏風。隻有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她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才能稍稍得以安撫。
衛暘倒是自那晚以後,每日都會主動來銅雀台陪她。
有時候是尋她一塊吃飯,早膳午膳晚膳,一頓不落;
有時候則是看她繡花,沒話也要找話,好像要把自己一輩子的話都在一晚上說盡,直到她眼皮子打架,昏昏睡過去,他才離開;
繼而便是那陣熟悉的簫聲,在她被夢魘著的時候,悠然入耳,伴她一夜好眠。
日子就這麼倏忽而過,屏風終於繡好,建德帝的千秋節也如期而至。
北頤舉國歡騰,各國來朝的使臣也絡繹不絕。宮裡早幾日前,就已經掛起了大紅燈籠,每個角落都不放過,蜿蜿蜒蜒看不見盡頭。
元曦特特起了個大早,梳洗穿戴完,在竊藍和銀朱的簇擁下匆匆出門去。
雖說正式的宴席要等到晚上,可白日宮裡也閒不下來。建德帝當初封她為郡主的聖旨,說的是「一切禮遇」照舊。如此,她還享受著公主的待遇,那自然也得繼續擔著公主的責任。一大早跟著真正的龍胎鳳種們,又是請安,又是朝拜,險些累去她半條命。
等一切都忙活完,天也差不多黑了。
元曦又隨著一眾女眷前往慈寧宮。
這麼大的日子,太後自然也從北苑回來了,正坐在堂上接受宮妃和孫輩們請安。
當然,章皇後自然也在。元曦還沒進門,就聽見了她的笑聲。
扌莫著良心說,元曦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她,奈何很多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過去的。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她若無其事地邁步進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