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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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春光正當明媚,積雪已經化完了,風也溫煦柔和,不疾不徐。隨意仰頭深吸一口氣,都是滿滿的鳥語花香。

午後細碎的日光,被窗下竹簾分割成無數水波般的橫影。

衛暘執筆立在桌邊寫字,俊臉沉在水影後麵,別有一種靜謐清遠。沉榆香從袖籠裡散出來,幽幽的,還帶著鬆塔的乾燥,經午後的春風煨過,格外沁人心脾。

元曦不由恍惚,過去在這間書房,隨他讀書習字的畫麵一幕幕都躍然腦海間。

因她底子實在差,衛暘得從頭開始一點一點教導,最開始教的,便是她的名字「元曦」。

「元」字倒還好說,筆畫少,很容易便學會了,可「曦」字就當真愁煞了她。那麼復雜,每回寫,她不是少了一撇,就是多了一橫,如何也寫不明白。後來好不容易把筆畫都記清楚了,字形卻叫她寫得七扭八歪,像間隨時都要傾垮的茅草屋。

因為這個,衛暘沒少笑話她。

可笑完,他還是會拿起筆,仔細而緩慢地再寫一遍給她看。每次都說是「最後一回」,可這最後之後,總還會有無數個最後。

以至於後來她都學會了,還是會故意裝作不會,抱著紙過去跟他討教。

不為別的,就為了能和他多待一會兒,即便什麼也不做,光是看他寫自己的名字,她心裡便說不出的溫暖,像是數九寒天曬著了太陽。

她出神間,衛暘已經把四句詩重新又寫完一遍。

道了聲「好了」,他便拿起書卷,退回到窗邊,負手欣賞窗外的風景。餘光卻從眼尾斜斜逸出,始終未離開過那張書桌。

元曦正低頭研究他新寫的字,並沒發覺。

他這回寫得明顯比剛才認真,字形大了不說,筆鋒變化也看得一清二楚。元曦要研究他的字跡,用這個正方便,都可拿回去,直接對著繡繃練習了。

所以明明可以寫好,適才作何還要為難她?

元曦撇撇嘴,拿起紙,吹了吹上頭未乾的墨。櫻紅的雙唇撅起來,唇珠嬌艷欲滴,像枝頭熟透的紅櫻桃。

衛暘鳳眼有一瞬暗沉,忙轉過頭去,手下意識抓緊腕間那串奇楠,想壓製體內的心魔。

元曦收好那張紙,過來跟他告辭。

他卻顫了下指尖,脫口問:「這麼快?不再多練一會兒?」

「不了。」元曦抖了抖手裡的紙,「有這個就足夠了。」

橫豎這字最後是靠針線繡在布料上的,而不是靠筆寫,她無需練得多好,隻要知道衛暘運筆習慣,便可仿造著繡上去。

別看她書法上無甚造詣,繡工卻是一絕,別說臨摹幾個字,便是將真正的《千裡江山圖》拿來給她照著繡,她也能原原本本、一筆不差地拿針線給還原出來。

如此,接下來幾日,她也就無需再過來跟他練字。沒人擾他清閒,他應當也高興了吧?

然衛暘臉上卻絲毫瞧不見半點開心的痕跡。

一張臉沉得像滴水,蹙眉直勾勾盯著她手裡的紙,一副追悔莫及、欲搶回來撕了了事的模樣。

這又是怎麼了?

元曦百思不得其解,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將紙往身後藏。

衛暘也沒再過問那幅字。

元曦等著他回話,好從書房離開。

他卻默不作聲,隻仰頭望著窗外舒卷的流雲,若有所思,等到元曦耐心快要耗盡,才啟唇,卻是問她:「下棋嗎?」

元曦:?

沒頭沒尾突然來這麼一句,她實在有些跟不上,圓著眼睛呆呆看他,實在不知他到底在唱哪出?

她猶豫間,衛暘已經去到桌邊,將筆墨紙硯都收回去,擺上棋盤和棋子。見她還停在原地,抬手點了點對麵的空位,催道:「還不過來。」

元曦眉頭卻擰了起來,「可是我不想下棋。況且我的棋力,殿下也是知道的,您贏了我也勝之不武,何必呢?」

她說的都是實話,琴棋書畫,她都隻能算得上略通。可衛暘就不同了,他擅謀劃,懂計算,吃她的子兒就跟玩兒一樣。過去他也不是沒跟自己下過,那嫌棄的表情,元曦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今天到底吃錯什麼藥了,竟主動找她下棋?

衛暘見她不情願,難得主動退讓一步,「我讓你幾個子。」

「那也夠嗆……」元曦低聲嘟囔,磨蹭著不肯過去。

衛暘耐心告罄,捏著白子在桌上敲了敲,「上私塾拜師都得拿束脩,我今日教了你怎麼久,什麼也沒收,隻讓你陪我下會兒棋都不成?」

什麼跟什麼呀!

不就寫了幾個字嘛,如何就久到非要交束脩了?況且自己習字,還不是為了幫他做壽禮,自己沒讓他送禮表示感謝呢,他居然就先蹬鼻子上臉了?

元曦心裡罵罵咧咧,人還是老老實實坐過去,拿起黑子,同他下棋。

然後也毫不意外地,被他殺了個片甲不留。

「還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衛暘忍不住笑。

元曦眉梢抽搐,手捏著棋盒邊緣,很有一種把整盒棋子都扔他臉上的沖動。

經這一鬧,她好勝心也上來了,撅著嘴哼道:「以己之長,攻人之短,贏了又有何意趣?都說殿下高風亮節,原也是這般膚淺之人。」

衛暘忍俊不禁,將手裡的白子丟回棋盒裡,朝她抬了抬下巴,「成,不下圍棋,下我不擅長的。象棋、雙陸,你想下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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