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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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乃是東宮重地,沒有衛暘準許,誰也不得靠近。

隔三道門,就有錦衣衛親自把手。各個虎背熊月要,凶神惡煞,閻王見了也得哆嗦。往日裡那些熟悉的幕僚,衛暘的心腹,想入內也得乖乖等裡頭回話。

元曦卻是個特例。

過去,她曾跟在衛暘身邊念書,書房一直都留有她的桌子。後來雖沒再去學過,桌子卻也沒叫撤掉。守門的錦衣衛也都識得她,老遠瞧見人,便垂首塌月要讓出路來,畢恭畢敬地給她請安,喚她:「郡主。」

這全新的稱呼,元曦聽了也有一段時日,可還是有些不適應。

無功不受祿,她既不是皇室之人,又沒立下什麼驚天動地的汗馬功勞,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撿這麼大一便宜,良心上實在過不去。大約隻有盡快完成太後的囑托,把這些年欠下的恩情都還上,給這段孽緣做個了斷,離開這裡,回歸屬於她自己的天地,她心裡才能真正舒坦。

元曦如是想著,腳下的步子也跟著加快。

衛暘的書房布置得很雅致,跟他本人一樣,不飾繁贅,兩張桌子若乾書架、圈椅,並一方琴台,便是全部。襯上窗外幾簇油綠文竹,和點點含苞待放的白玉蘭,古拙又不乏禪意匠心。

元曦進門的時候,他正坐在桌前提筆運墨。

一身寬鬆的雨過天青色長袍,繡雙鶴暗紋,隨他手上的動作振翅欲飛,淡泊清雅,無欲無求。可寫下的字,卻如鐵畫銀鈎,鋒芒畢露。勃勃野心在筆畫間展現得淋漓盡致,藏也藏不住。

「你預備在屏風上繡什麼字?」寫完最後一筆,衛暘抬頭問。

賀壽的詞都大同小異,什麼「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給皇帝的也不外如是。有風采的,至多做些詩詞,拿歷朝歷代的聖主明君作比,誇耀一下。

衛暘的才學尤在她之上,元曦原以為,這麼簡單的東西,他應當早就想好了,熟料竟還要問她,到底是誰的爹啊?

在心底暗自翻了個白眼,元曦忖了忖,道:「聖主千年樂未央,禦溝金翠滿垂楊。年年織作升平字,高映南山獻壽觴。」

司空圖的《楊柳枝壽杯詞》,不僅有對君主千秋日的祝福,還贊頌了如今的太平盛世,繡這個正應景。

衛暘唇角幾不可查地勾了下,陰陽怪氣的,卻沒說出話,隻俯身洋洋灑灑將那四句寫下來,就把筆往元曦手裡一塞,「練吧。」

說完就徑直離開書桌,去南窗底下坐著看書。烏黑的眼睛似盛著冬夜月色,冷漠至極。

竟是半分要指點的意思也沒有。

既如此,又何必讓她過來?

元曦眉梢抽搐了下,筆握得太緊,玉杆上的青竹雕花紋膈得她掌心生疼。心裡將他罵了無數遍,人還是乖乖過去桌前坐好,提筆懸腕,照著他的字,依葫蘆畫瓢,在旁邊操練起來。

都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元曦開蒙得晚,於讀書之事上進益十分艱難。這些年,她琴棋書畫雖都有所涉獵,但也僅限於知曉,比不了那些自幼耳濡目染之人。丹青之事,她或許還能得旁人一兩聲稱贊。可書法之道,她就實在無能為力。

尋常的字帖,她練得就已經十分吃力,學衛暘的字就更是難上加難。仔細研究過筆鋒,自覺有些成算,她方才有勇氣下筆。可筆尖落到紙上,柔軟的觸感渾然不聽她使喚,分明已經用足了力道,卻愣是寫不平一道橫。

「手腕放鬆些,何必繃這麼直,又不是讓你去殺人。」

不知何時,衛暘過來了,就站在她身邊,嚇她好一大跳。手一抖,豆大的墨汁從狼毫尖筆直落下,「啪」地一聲,將紙上的模版字汙了好大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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