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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挺會挑。」衛暘輕哂,還真出去吩咐賀延年,上北苑拿食材。

元曦喜不自勝。

過去,兩人在外討生活,都是衛暘做的飯。

若非親眼所見,元曦也不會相信,世上真有這等天才。學識淵博也就罷了,畢竟都說他早慧,自小便比同齡人悟性高,他本人又十分刻苦,精通樂律,擅武能謀也就順理成章。

可偏偏,他還下得了廚房!

明明生了一身謫仙般高潔的氣質,可外袍一脫,袖子一卷,做起羹湯也有模有樣。再復雜的菜色,他隻要看一回,便能照貓畫虎,原封不動地做下來,色香味還俱全。

以至於這麼多年,她還一直惦記著。後來回了帝京,入了皇宮,嘗過淩霄樓大廚的手藝,也領教了禦膳房的本事,好是好,但終歸都差點意思。

可衛暘畢竟不是真的廚子,她再想吃他做的飯,也隻能忍著。

今日難得有這機會,她又如何肯放過?不待衛暘開口,她就主動請纓:「我去幫你生火。」

話音未落,人便兔子似地跑開,唯恐他反悔。嫣紅的衣裙晚風中瀲灩舒展,宛如一朵海棠,在暗夜裡聘婷盛放。

衛暘心弦微動,有什麼情緒糾纏上來,遊絲一般,在腔子裡漂浮、轉移,難以捉扌莫。他用力抿了下唇,收回視線,可笑意還是浮起來幾分。燈火映入他眼底,烏濃的眸子剔透如琉璃。

*

醋摟魚,選用上等新鮮活青魚。魚不可大,大則不入味;也不可小,小則多刺。將魚肉切成大塊後便可入鍋,灼之以油,噴之以醬、醋、酒,待肉熟便即刻起鍋,湯汁多者為妙。

這本是臨安西湖邊五柳居的名菜,可若是嘗過衛暘的手藝,便知何為除卻巫山不是雲。

元曦就差把舌頭一塊吞下去。

「沒吃過飯嗎?」衛暘鄙夷地斜她一眼,拎起銅銚子,沏了盞茶遞去。

元曦接過茶盞抿著,視線從杯沿上抬起來,覷著對麵的人,嚅囁問:「陛下的千秋快到了吧?」

衛暘正幫她剃魚肉裡的刺,聞言,筷子一頓,不鹹不淡地「嗯」了聲,又繼續忙活。

元曦心不在焉地轉著瓷杯,「那……殿下的賀禮可準備好了?」

衛暘停下手,抬起頭,狐疑地上下打量她,淡漠的視線宛如割喉的刀,把元曦盯得渾身發毛。好半晌,他才出聲:「你很關心?」

語氣半含嘲弄。

元曦一噎。

衛暘和建德帝之間的關係並不融洽,至少元曦在的這幾年,父子二人一直都形同陌路。

如非必要,他們基本不見麵,就算私底下見了,也都是以君臣之禮相待,全然瞧不出半點父子應有的和睦。每年建德帝的千秋,衛暘就更是敷衍,送的東西還沒別國使臣送的拿得出手。

依照她如今的身份,打聽這個是奇怪了些,若不是念著太後的囑托和今日這頓飯,元曦才懶得攪進這趟渾水。

攥著瓷杯忍了又忍,元曦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勸道:「你是太子,這次之事雖有太後出麵作保,可到底動搖了你的威信。若是千秋節那日,你再不有所表示,隻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她苦口婆心地分析,是真心實意在為他打算。

衛暘卻隻漠然道:「無妨,他這些年吃齋念佛,想來也不在乎這些身外事。」

元曦急了,「他在不在乎是他的事,你送不送是你的事,皇後和恆王可就盼著你出紕漏呢。」見他還無動於衷,她一咬牙,道,「就當是我要送,行了吧?」

衛暘執筷的手指輕輕顫了下,倏地抬眸。

小姑娘圓著兩隻大眼睛,也在看他,眸光乾淨得能掐出水來,顯然並未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裡頭究竟藏著怎樣的曖昧。

心裡沒來由地空了下,把他自己嚇一跳,這是在期待什麼?

衛暘莫名其妙,搖頭扯了下唇角,將剃好刺的魚肉夾過去,「需要我做什麼?」

見他終於肯鬆口,元曦長出一口氣,思忖片刻,道:「我想送陛下一份雙麵繡屏風,正麵是千裡江山圖,背麵則仿著殿下的字跡,繡上幾句賀壽的話。」

這主意的確不錯,既花了心思,讓人不好挑嘴,也不至於讓他為那人的賀禮多操心。

隻不過……

「你的字,能行嗎?」衛暘興味地看著她,語氣不乏嘲弄。

元曦的耳根「唰」地燒了起來。

因著家族蒙難,元曦雖也出身名門,卻沒法像其他貴女一樣,正常入女學念書。隻跟著流放地的一位夫子,學了幾天《三字經》,拿樹枝在地上寫過幾個簡單的字。

錯過了最好的開蒙時機,後來雖有衛暘親自教導,幫她把學識補上來了,可這一手字還寫得跟雞爪子抓過一樣,怎麼也改不回來。

「所以才要殿下幫忙啊。」元曦也不虛,理直氣壯地懟回去,「不是說名師出高徒嗎?難不成殿下對自己沒信心?」

衛暘挑了下眉梢,哼笑出聲,重新夾了一塊魚肉到自己碗裡,慢條斯理地繼續剃著魚刺,「我對自己的字當然有信心,就是沒雕過朽木,心裡沒底。」

元曦起初沒反應過來,還乖乖「嗯」了聲,夾起碗裡那塊剃好刺的魚肉,正要往嘴裡送,人一頓,忽地抬起頭,「你說誰是朽木?!」

衛暘沒回答,隻剃著魚刺,雙肩抖得厲害。

「不許笑!」元曦忍不住在桌底踢了他一腳。

衛暘咳嗽一聲,還真收住了。可握在手上的筷子卻顫個不停,分明還在暗笑於她!

元曦氣得又踹他一腳,比剛才用力得多。

可這一腳就跟觸及了什麼機括一般,衛暘非但沒停,還曲肘撐在桌上,放聲笑出來,渾然不將她的警告放在眼裡。

「姓衛的!」元曦氣急敗壞,連稱呼都忘了避諱,隻攥緊手裡的碗,恨不能倒扣在他頭上。

那廂衛暘似也沒聽見她這句失禮,不僅沒治她個大不敬,還循聲高高揚起下巴睥睨她。嘴角牽著一絲小壞,偏又壞得雲淡風輕,仿佛在說:「你能拿我怎樣?」

燈火在他身上潑灑一身輝煌,也照進了元曦心裡。

她愣在那,恍惚間,像是看見了太後口中那個驕陽般明亮桀驁的少年。

印象中,衛暘一直都是淡漠的,自矜的,像一尊沒有感情的玉雕,渾身都凝滿寒霜。即便帶了笑,也都充滿客套疏離,從來不入心。

相識這麼多年,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除了冷漠和憤怒之外的其他情緒……

像是被他的目光燙到,元曦霎了霎眼睫,不自然地調開視線,「殿下同不同意,都煩請給一句準話。」

衛暘輕哼,倒也沒再挑釁,「每日申時,來書房找我。」

許是難得開懷一笑,他心情真的很不錯,平日總夾在言辭中的風霜刀劍,眼下都沒了蹤影。聲音恢復了本來麵貌,格外低醇悅耳,如山澗清泉,自耳邊淙淙流淌而過。

連夜風都被煨得熏灼。

元曦心口無端撞跳開,像揣了一隻小鹿,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太多,那句來書房尋他,怎麼聽怎麼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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