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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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道了……竟然就這樣脫離了心魔,簡直前所未聞。」

浮生寶鏡裡,少年眉宇之間的戾氣肉眼可見地消失殆盡,再看去隻有一片清明神色。

不僅如此,他的修為似乎更進一步了。

「我聽說好些去過沈劍仙的秘境中尋求突破的修者,也曾有過原本道心大亂卻迷途知返的例子。所以白茶所用的也是沈劍仙傳承的劍意正心?」

「尋常劍修的劍意有沒有這般能耐我不知道,若是一步神仙境的沈劍仙,倒是有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那可是為了眾生放棄羽化登仙,早已踏入了仙人境的天人。

他既已是臨門一步的天人,再難的事情,於他而言也應當是不費吹灰之力吧。

他們意外的並不是沈天昭有能渡心魔的能力,而是意外白茶竟能傳承至此。

要知道奪天之力,引渡心魔。

哪一件都不是凡人所為。

這簡直就是……

「另一個沈天昭。」

……

白茶將王逆從入魔之中解脫出來,兩人論道一日,都已精疲力盡。

不過她的情況要比後者好一些。

在他癱倒在地不能動彈的時候,白茶已經支撐著地麵站了起來。

王逆眼眸一動,感覺到一片陰影覆了上來。再抬目,對上了那雙澄澈的琥珀剔透。

「善是什麼?」

他虛弱又固執地詢問。

白茶回道,「善是人心。」

「那惡又是什麼?」

「惡也是人心。」

兩個回答一樣,卻又不大一樣。

白茶也不管王逆能不能聽懂,自顧自的照著自己的理解解釋。

「善惡在心,善也可以成惡,惡也可以變善,人心本就叵測多變,沒有定數。」

「你可以聽他們說了什麼,看天如何回應,但是做決定的隻能是你,是你的心。」

「你的心是善惡的尺。」

善惡對錯,從來都不在天。

在人心。

王逆心頭的迷霧因為白茶的話在慢慢驅散,在快要得見天光的時候。

她走到了他的麵前蹲了下來。

「……你要乾什麼?」

白茶的手馬上就要碰觸到他的月匈膛,王逆喉結一滾,喑啞開口。

「拿你的玉牌。」

「雖然我和你沒什麼矛盾也沒什麼仇怨,可大比就是大比,我不能留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靈力凝成靈線,挑開少年的衣襟,取出了那塊玉牌捏碎。

「今日論道受益匪淺。」

王逆感覺身體變得輕盈,細碎的金光籠罩在他的周身

他看著少女朝著他行了一個劍禮,彎唇笑了。

「我才是,多謝賜教。」

等到王逆離開秘境之後,白茶緊繃著的神經才真正放鬆了下來。

她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般平靜,從剛才殺人到後麵論道,她都是強撐著不讓自己崩潰。

此時四下無人,白茶才放任自己的情緒。

她癱軟滑落在地,劍上的血跡還在,周圍依舊殘留著陣法的痕跡,還有生魂的怨念。

一幕幕,血腥的,灼熱的,業火焚燒,血霧縈繞,反復在她腦海裡回放。

一遍一遍清醒深刻地告訴她自己殺了人這件冰冷的事實。

白茶劍刺入地麵,臉色蒼白著喘息。

霧氣太冷,深入肺腑,如數九隆冬般刺骨。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然後往迷霧裡走去。

她還不能停下,她得找到青雲,然後盡快離開這裡,去和風停雲他們匯合。

現在什麼也別想,別亂了道心。

白茶在心裡這麼反復暗示著自己,循著記憶往之前放置少年的地方過去。

可等到她好不容易拖著疲軟的腳步過去的時候,卻沒看到青雲的身影。

原本水草豐盈的地方,隻有一灘血水。

幾乎是在看到這草葉上殷紅的血跡的瞬間,白茶手腳冰冷,血液也在此刻凍結。

「青雲……」

這是青雲的血,上麵有他的靈力,有他的氣息。

明明她就在附近,為什麼也沒有感知到有人靠近?

什麼時候的事,是在她趕來之前還是在她剛才失道入魔的時候,他們趁亂帶走了他,傷了他,甚至……殺了他?

這個猜測讓白茶呼吸一窒,整個人像是缺氧的魚一樣無法喘息。

是她害了他。

要是她一開始就帶他離開,或許他們都會沒事,也不會碰上那四個萬法宗的人,一切會不會都會不一樣?

她的劍沒有走生魂,她的手依舊乾淨如初。

可是……沒有如果。

「哈,我真是……」

糟糕透頂。

好不容易幸運了一次可以避開黴運,卻因為危險拋棄了那個給她指明道路的人。

好不容易從失道中走出來,結果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徒勞。

那個讓她折返的人已經不在了。

她掙紮了那麼久,從生魂,從道心,她做了太久的努力,她迷失,她混亂,最後一刻的清醒竟然等來的是這樣的結局。

「早知道我就不答應讓你跟著我了……」

白茶雙手緊緊抓著草葉,上麵的血跡染紅了她的指尖,好似塗了一層丹蔻一般艷麗。

「你明明那麼害怕,我卻走了。」

「你是死在夢魘裡,還是旁人的劍下?好像哪一種都不是什麼輕鬆的死法……」

她咬肌微動,視野模糊一片。

「媽的,你這人怎麼連死都這麼窩囊?一個鳥族化形這麼久了還不會展羽,又死得這麼不明不白!早知道你最後要死,還不如我來動手,至少你也不能走得那麼痛苦,那麼孤獨!」

「對,早知道我該一劍殺了你!」

「……我有那麼招你恨嗎?」

白茶沉浸在自責和痛苦之中的時候,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她身後柔柔傳來。

她心下一驚,猛地回頭看去。

隻見青衣少年手捧著一片芭蕉葉,盛著一汪清泉,烏發如瀑,狼狽披散下來。

白皙如玉的臉上沾染著幾道血跡,月要腹處有傷,深可見骨,孱弱得下一秒就可能沒了氣息。

「你,你沒死?」

「你很希望我死嗎?」

青雲有些無奈地看了白茶一眼,視線落在她乾裂的嘴唇,將芭蕉葉輕遞到了她的唇邊。

「喝一點吧,這片秘境的靈泉隨時隨地都在變化。我剛才走了許久才找到一處水源。」

白茶本來把他放在溪水邊的,隻是沒過多久泉水就轉移了位置,四周隻有無盡的草葉林木。

「……我不渴,你喝吧。」

她沒有說謊,她的嘴唇之所以乾裂是因為剛才被業火焚燒,並不是口舌乾燥。

青雲眨了眨眼睛,也沒再跟她客氣。

就著芭蕉葉大口大口喝著泉水,水珠順著他的唇角淌下,隱匿在了衣襟之間。

「別光喝水,把丹藥吃了。」

白茶這一次倒也大方,一下子拿了一瓶丹藥塞給了少年。

「你這傷怎麼回事,我走之前你不是還好好的嗎?有人傷了你?」

他搖了搖頭,「沒有人傷我。」

「你把我放到的這個地方很隱蔽,還特意給我用了符籙隔絕氣息,所以從始至終都沒有人發現我。」

「那你這傷……」

「是我弄的。」

青雲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垂眸看向月要腹處浸染成烏紅的衣衫,神情平和地說道。

「我當時並沒有完全陷入夢魘,還有一絲清明。所以我就用法器斷了我幾根肋骨,疼痛讓我獲得了清醒。」

眼前的少年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語氣平靜的像是談論今日的天氣如何,這反倒讓白茶更加難受。

先前在無量之地那個稍微被嚇唬就哭爹喊娘的少年,如今竟然可以眼也不眨地斷了自己的肋骨。

他或許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怯弱,又或者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真的了解,真正信任過他。

「……抱歉,我不該扔下你離開的。」

「你又不欠我什麼,當時那個情況你就算不扔下我,我也會讓你離開的。」

青雲不解地歪頭看向白茶,那雙漂亮的眉眼純粹,清晰映照著她的麵容。

「而且是我自不量力。我來幫你的,結果給你添了這麼大的麻煩,該是我給你道歉才是。」

「……不是。」

不是這樣的。

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對上少年的眼睛的時候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是不是靈族的鳥都這般單純得有些傻氣,認定了什麼人,什麼事,隻管直直往前沖,撞破南牆也不後悔?

他們做什麼事情似乎從來不在乎什麼回報,不在意旁人是否會讓他們失望,辜負他們的期許。

白茶覺得,鳥大概是她命裡的克星。

她總是拿他們沒有辦法。

沒辦法放任他們不管——

謝九思是,青雲也是。

「算了,不說這個了。」

白茶的語氣不自覺放柔和了些許。

「我看看你的傷。」

「唔不用,我們靈族的恢復能力比你們人修好。而且現在也不是療傷的時候,你剛才好像引起了不小的動靜,你別管我了,你趕緊離開……」

「我不走。」

少年話還沒說完,便被白茶沉聲打斷了。

「我選擇回來不是為了拋棄你第二次。」

青雲一愣,「沒,我說了我不介意,你不用……唔?!」

「老實點,再多嘴疼不死你。」

白茶覆靈力在少年傷口處的時候用了點兒力,把他疼得吱哇亂叫,再沒力氣說出什麼掃興的話來。

見青雲老實了之後,她這才繼續說道。

「你放心,這附近暫時是安全的。萬法宗留下的……七絕殺陣還留有一部分未破,他們一旦踏入會被困在其中,雖不至於誅殺,卻足夠讓我們反應離開了。」

「而且我現在也沒力氣帶你走。」

失道的反噬,論道耗損的神識。

加上白茶僅剩的這點靈力又用來給青雲療傷,所以她之後半個時辰左右都無法動彈了。

感覺到少女的氣息越來越弱,青雲低頭看去。

「你沒事吧?」

「有事。」

她深吸了一口氣,收回渡靈力的手。

「前麵有個山洞,你帶我過去。然後你可能有一段時間無法動彈,無法運轉靈力。要是一會有人靠近,你就趕緊找個地方躲著。」

白茶說完,也不等少年反應,腦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青雲慌忙把人背起來,忍著傷口的疼痛,踉踉蹌蹌的帶著白茶進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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