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年魚之徒(1 / 2)
院正打個哈哈,「皇命在身,掌印恕罪恕罪」。
年魚不耐煩走到洛兮瑤身邊坐下,右手指尖在觸碰到她的脈搏時,不自覺一跳。
不對!
好像不是天花!
他垂下眼睫,掩去眼中凝重,仔細探了洛兮瑤雙手脈搏,又去看她的舌苔麵色,終於確定,洛兮瑤絕不是天花!
她是中了一種罕見的毒,脈象和症狀都與天花相似,卻絕不是天花!
這種毒,他曾偶然在師父的手劄中見過一次,否則此時定然不敢確定。
師父手劄上記載的毒——
上次,蘇羨予給阿魚下的也是師父手劄上的毒。
那這次洛兮瑤中的毒,又會不會與洛太傅的得意門生蘇羨予有關?
畢竟,洛兮瑤趕在這時候中這種類似於天花的毒,說不是巧合都沒人相信!
「掌印?」
年魚陰森的目光落到洛兮瑤身上,「洛姑娘可要記好了,千萬不要用手撓那些痘。
花了這張花朵般的臉,皇上可是會不高興的!」
洛兮瑤這還是第一次與他打交道,隻覺他陰森又殺氣深重,渾身都在不自覺地發抖,咬唇垂下頭去。
年魚拂袖站了起來,「你開的方子呢?拿來本座瞧瞧」。
沈七忙恭敬奉上自己寫的藥方,年魚掃了一眼,嫌棄撇嘴,「勉強能看,去請各位太醫大人指教,本座先走了」。
……
……
年魚出了洛兮瑤的院子就看到蘇鯉立在不遠處的一棵香樟樹下,見他出來便快步迎了過來,明顯是在等他。
「年掌印」。
蘇鯉俯身揖手,年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撇嘴,怎麼看都不像阿魚,定是像了他那個殘廢爹,醜!
「洛姐姐病情如何?」
年魚眯了眯眼,這小子趕在這時候回來,誰知道有沒有貓膩?
「蘇小狀元不是早就知道了?」
蘇鯉心頭微跳,年掌印是單純說洛姐姐天花之疾早已由他徒弟診斷出來了,還是另有他指?
年魚輕嗤一聲,抬腳就要走。
蘇鯉再次開口,「不知能否請年掌印也去為師祖看一看?」
年魚挑眉,「為洛姑娘看診,本座是奉了皇命。
為洛太傅,蘇小狀元,該當是知道本座的規矩的吧?」
蘇鯉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恭敬奉上,「請掌印過目」。
年魚嗤笑著接過錦囊,裡麵卻隻有薄薄的一張紙,隱隱透出花紋來。
年魚隻往裡掃了一眼,臉色就冷了下來,「蘇小狀元是什麼意思?」
蘇鯉抬頭懇切看向他,「蘇某誠心求診,請掌印垂憐」。
年魚冷笑不已,「誠心求診,好,就看蘇小狀元這誠心二字,本座隨蘇小狀元走一趟!」
蘇鯉大喜,退到一邊,微微彎月要伸手做出請的姿勢,「掌印這邊請」。
……
……
滿是藥香的房間裡,洛老太傅閉目靠在迎枕上,洛老夫人坐在床頭,不停地小聲念叨著,見蘇鯉真的將年魚帶了過來,大喜起身,「年掌印」。
年魚擺手,坐到床邊,戴上手套為洛太傅看診,看完後又讓將沈七開的方子拿過來,改動了兩處交給蘇鯉。
吩咐讓沈七繼續施針,又交代了飲食起居禁忌,起身就要走。
一直閉目養神的洛老太傅忽地開口叫了聲年掌印。
年魚立住腳步,轉眼看向床上的老人。
「這次多謝年掌印盛情,他日有機會,老夫一定相報」。
舊友一家的遭遇和病痛的打擊讓這個老人顯得憔悴又蒼老,一雙眼睛卻依舊清明而寧和,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隱含的巨大力量,如靜水流深。
年魚默默回視,他知道這個老人說的並不是為他看診的事。
他卻隻裝聽不懂,輕嗤道,「太傅不必客氣,蘇小狀元是付了診金的,銀貨兩訖,談不上什麼盛情」。
年魚說完一揖手,轉身離開。
蘇鯉朝二老一抱拳,跟上他的腳步,「年掌印,蘇某送送您」。
兩人出去後,洛老夫人拿著新藥方忍不住又紅了眼。
他們都老了,這家裡還是要有個支應門庭的男人。
短短一個時辰前,她隻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可現在阿鯉回來了,一切就都好了,阿鯉甚至還真的請來了年掌印為老頭子看診!
有年掌印出手,老頭子肯定沒事,瑤瑤也會沒事的!
洛老夫人紅著眼念叨,「阿鯉是個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
洛老太傅疲憊閉上眼,是啊,是個好孩子,可惜命苦了些。
洛老夫人卻又突然道,「年掌印也是個好孩子」。
洛老太傅咳了咳,「別絮叨了,年掌印不是吩咐晚上就用新藥方嗎?
快些吩咐人煎來,我累了,吃了後好早些睡」。
「對對對,我是老糊塗了,我這就去,這就去」。
洛老夫人忙忙去張羅煎藥了,洛老太傅疲憊的臉上浮出一絲苦笑來,是啊,年魚也是個好孩子!
不是他暗地裡換了杜夫人的屍身,隻怕杜夫人真的會被挫骨揚灰,拋擲荒野。
老妻親手給杜夫人換的衣裳,自是知道棺材裡躺的到底是誰。
隻可惜,也是個好孩子的年魚也是個命苦的,可惜啊……
……
……
外間,政和帝遣來的太醫和沈七已經走了,蘇鯉親自送年魚出府。
走到外花園的荷花池時,蘇鯉突然立住腳步,笑道,「蘇某突然想起來,這次還從福廣帶回來了些小孩子的玩意兒。
八姑,去取幾件來,讓年掌印帶回去給兩位公子耍」。
八姑領命而去,蘇鯉笑盈盈一揖手,「這池子景致不錯,蘇某陪掌印轉一轉,正巧師祖的病情,蘇某也想仔細問問掌印」。
年魚掃了一眼空盪盪的池子,輕嗤,這睜著眼睛講瞎話的模樣看起來倒是有些像阿魚了。
蘇鯉陪著年魚不緊不慢往湖心亭走,小賴子十分識趣地落在後頭。
這時候已是深秋,荷花池中光禿禿的,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