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變故迭起(1 / 2)
徐茂死了,連氏子弟的雙頭龍紋身也沒有出現在年魚肩頭,年魚卻還待在刑部大牢,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九方貴妃洗乾淨臉,又用縫了藥草的眼罩將紅腫的雙眼敷得如平日般水靈靈的,求見政和帝。
眼罩是年魚剛進宮時給她配的方子,那時候她幾乎天天要敷。
後來,有很多年,她都沒有再用,現在她又用上了。
政和帝沒有將她拒之門外,耐心地跟她解釋,「審案子都是這樣,證據不足,不能胡亂判罪,但也不能胡亂判無罪。
朕已經遣錦衣衛去福州取證,等福州那邊的證人證據來了,證明年魚不是連氏餘孽,他就能回來了」。
九方貴妃咬唇,「可是臣妾聽人說,這樣的事情,皇上您肯定是寧願殺錯,也不願放過的」。
政和帝勃然大怒,「是誰在亂嚼舌根?」
「宮裡都這麼說,臣妾去禦花園散個步,至少能聽到七八個宮人都這麼說」。
九方貴妃說著抬頭看向政和帝,美艷的臉上驚惶又迷惘,「皇上,他們都在說,就算年魚不是連氏餘孽,這次他也死定了。
皇上,如果年魚真的是連氏餘孽,自然是死有餘辜。
就算皇上不殺他,臣妾也不敢再叫他回來伺候皇上。
可如果他不是,皇上,你殺了他,皇上,你,你以後頭風反了要怎麼辦?」
政和帝麵色冷了下去,「你這是在給他求情?」
九方貴妃怕自己露出破綻,撲進他懷裡擋住臉,「皇上,他要是叛黨餘孽,臣妾絕不會給他求情。
可現在明明他們都說,他身上沒有連氏子弟的印記,皇上為什麼不放了他?」
政和帝勉強耐著性子拍了拍她肩膀,「剛剛朕已經說過了,朕不是不放他,隻是審案子都要走這一步,等著進一步取證的」。
「那等的時候,不能讓他先出來嗎?臣妾雖然不懂,心裡卻明白得很,這些年不是他鎮著,臣妾和滿城、昭哥兒哪能這般平安舒坦——」
政和帝不耐推開她,「你們能平安舒坦是朕的庇護!倒教你全部記到一個奴才頭上了!
好了,你先回去,國家大事,你一個婦道人家不要胡亂插手!」
「皇上庇護,但年魚也出了不少力的!
不說其他,不是他,滿城和昭哥兒根本就出不了世!」
政和帝最近一直在為年魚的事煩心,聽了更加不耐煩,正要喝退她,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納頭跪倒,哭道,「皇上!娘娘!不好了!二皇子,二皇子——」
他說到這大哭不止,竟是怎麼也說不下去。
九方貴妃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死死抓住政和帝的袖子,嘴唇動了又動,都沒能發出聲音來。
政和帝厲聲斥道,「昭哥兒到底怎麼了?給朕說清楚!」
那小太監又重重磕了個頭,大聲更咽著,「二皇子,還有伺候二皇子的兩個小太監,都被人推進了太液池,剛剛漂上來了!」
他話音剛落,政和帝就聽到身邊嘭地一聲響,卻是九方貴妃重重栽倒在地,額頭磕上地板,頓時洇出一大片血跡來。
政和帝看著那刺目的血漬,一個念頭驚雷般地劃過腦海,是她自導自演殺了昭哥兒!
好叫他知道長春宮不能沒有年魚!
好叫他妥協,放回年魚!
「娘娘!娘娘!快來人啊!娘娘暈倒了!」
小太監上前扶起九方貴妃,大著膽子去掐她的人中,她卻像死了般,麵色慘白毫無生氣。
小太監淒慘的叫聲沖破了眼前迷障,政和帝反應了過來。
昭哥兒是她和年魚最大的依仗,她就算能狠得下心殺自己的孩子,也會選滿城,或是剛出世的小三,絕不會是昭哥兒!
昭哥兒沒了,那她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怎麼跟東宮爭?
「吩咐禁衛軍守住各宮宮門,沒有朕的吩咐,不許任何人擅動!」
政和帝掃了一眼死了般癱在小太監懷裡的九方貴妃,吩咐守住禦書房,抬腳往外跑去,昭哥兒,他的昭哥兒——
禦書房離太液池算不上近,政和帝等不及叫禦輦,飛快跑著,在看到蕭明昭腫脹發白的屍體時,他猛地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昭哥兒!
他在跑來的路上,心下雖焦急悲痛,隱隱卻總有種不真實感,他的昭哥兒怎麼會死呢?
九方貴妃說的,他都明白。
那個小女人不聰明,也沒有心計,就算有他庇護,不是年魚,長春宮根本躲不開那些明槍暗箭!
他知道的!
所以這些天,他特意加強了對長春宮,對幾個兒女的保護,昭哥兒怎麼可能會在年魚離開不到十天的時候就被人害死了?
不可能!
那些人也沒那麼大膽子,敢頂風作案!
可現在蕭明昭滿是死氣的、青灰色的臉就這麼暴露在他麵前,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在他的重重保護下,他最疼愛的次子死了!
死得如此輕易又悄無聲息,不是屍體浮了上來,他甚至都不知道!
政和帝隻覺腦袋炸開了一般,疼得他恨不得砸開自己的腦袋,剖開自己的心!
剛開始他以為是他太痛心了,出現了幻覺,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他是頭風發作了!
年魚叮囑過,要飲食清淡,要少喝酒,少煩心,最忌大喜大悲!
昭哥兒沒了,他痛徹心扉,頭風發作再正常不過。
伺候的宮人也很快意識到政和帝的頭風發作了,忙去扶住他,下意識喊道,「快去請年掌印!」
又立即反應過來,改口喊道,「快去請太醫!請褚醫正!快去啊!傳禦輦,送皇上回寢宮!」
政和帝被宮人攙扶著上了禦輦,回了寢宮。
褚醫正帶著幾個資格最老的太醫急急趕至,卻隻能跪下請罪。
政和帝這次頭風發作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厲害,他們根本無能為力。
一個太醫試探開口道,「皇上,要不,暫時將年掌印從牢裡調出來?」
政和帝死死捂著頭,咬牙抵擋著比任何時候都劇烈的頭痛。
他溫和儒雅的麵龐因為疼痛青筋暴出,冷汗直流,顯得十分猙獰。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年魚未進宮時,他也忍過來了,現在照樣也能忍過去!
他不能讓這一點成為年魚拿捏他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