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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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憲空自打從牢裡出來後,沉默了許多,他曾寫過一封信,但後來信都封好口了,他又連信封一起燒了。

他這樣做了還不止一次,光王承柔就看到了好幾回,她知道那信多半是與丘山周派有關。

王承柔自然也能感受的到張憲空的這一變化。從他們成親以來,他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難得有一段時間,兩個人可以長時間的相處,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可這日子過得也不踏實,刑部偶有提審,每次提審後,張憲空回來什麼都不說,王承柔也不問。

其實王承柔可以猜到,他的這份心事與提審無關,那日在牢中,他差點失控就是因為李肅提到了他的師門,他師兄師父。所以近來這段時日,張憲空的失態應該與他們有關。

王承柔以前從來沒關心過張憲空的門派,總覺得那隻是張憲空小時候練武的地方罷了。如今看來,丘山周派於他來說,還是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的。

終於,所有審查結束,皇上下了最終的詔令,張憲空被除去都督一職,都督府也被查收,他又重新變得一無所有,無權無勢。

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王承柔沒什麼感覺,但她也別扭,她的別扭是因為,張憲空受到了打擊,怕他會難受。

還沒等王承柔安慰,張憲空在領了旨,撤了禁錮令後,他第一時間跑了出去,直奔丘山周派。

清心難得抱怨了一句:「姑爺怎麼都沒跟您說一聲啊。」

王承柔:「說了的,讓人過來傳話的。」

清心:「那也該親口跟您說一聲的,現在這樣,皇上的旨意與要出門一趟,都是派了人來告訴您的,什麼事這麼急啊。」

清香瞪了她一眼,正要說話,就聽王承柔道:「可不是急事嗎,在家都急了好多天了,還得每天裝出不急的樣子,如今終於能親自去一探究竟,自然是一刻也耽誤不得的。」

清心隻道:「行行,奴婢多嘴了,姑娘與姑爺心意相通,我枉做小人。」

王承柔心裡裝著事,不與她鬥嘴,手裡拿著書也沒看進去,一會兒就走神了。

張憲空一路奔到丘山,卻被攔在了門外,昔日見到他都會與他嬉鬧的師弟們,此時卻口口聲聲地告訴他,這是師父的命令。

張憲空心裡一沉,看來李肅沒有騙他,師門與師兄出事了。張憲空隻問:「我不會硬闖山門,但師弟可知道大師兄現下如何?」

他這樣一問,師弟們的眼紅了,其中一個忍不住道:「師兄真的是你做的嗎,你因為想當大官,騙了師兄的藥,害了他與不枯門,是不是這樣?」

張憲空的心墜到了穀底,他又問了一遍:「師兄到底怎麼了?」

「你不答就代表都是真的了,那你還問什麼大師兄,他自然是被你害死了!」

「好了!別說了,不許在門前吵鬧。」說話的是從遠處走來的三師兄。

張憲空排行第四,看到三師兄,他叫道:「三師兄,大師兄的事是真的嗎,還有師父呢,他沒事吧?」

三師兄是師父在山下撿來了,所以他隨了周大章的姓,名周立。周師兄道:「師弟先回吧,師父現在不想見你。」

張憲空什麼都沒再說,隻是直直地跪了下來,他道:「我會跪到師父想見我的時候。」

周師兄看了他一會兒,嘆氣道:「你何必呢。師父下了決定的事,哪有輕易改變的時候。」然後就帶著人走了。

張憲空從白天跪到了晚上,師父沒有見他的意思,門派裡的其他弟子也不見一人。張憲空從來沒有在丘山受過這種冷遇,一直以來,師父喜愛他,師弟們敬重他,可以說,丘山周派是他的底氣。

他之所以能在外麵大展拳腳,拒絕大舅哥要他做生意的邀約,真正的底氣就在丘山周派,就在他是丘山周派的四師兄。

如今師父以及整個門派對他的態度,讓張憲空十分慌亂,他感覺自己的底被人抽了,這比起在朝中的失敗,還讓人沮喪。

在朝中爭權奪勢,他可以不忌諱任何人,但丘山周派卻是他心中的一片淨土,在這裡,不用巴結師父,有的隻是敬重與親近,不用與師兄師弟們勾心鬥角,有事隻要招呼一聲,永遠有人站在你身旁。但現在,這一切都要變了嗎?

張憲空晚上沒有回來,也沒有派人回來報信,王承柔從有點擔心到坐立不安,她不解那些江湖門派的事,也不了解張憲空的那個師門是個怎樣的地方,她害怕對方會傷害他。

王承柔決定不再等,她派人去到丘山尋人,派出去的人回來告訴她,大爺在師門前跪地不起,不肯與他們回來,隻讓他們自行下山。他們當然不可能都走,留了人在上麵,剩下的回來報信。

王承柔先是鬆了口氣,人是沒事的。但又知張憲空的個性,不知他這是要跪到什麼時候去。就算他有武功在身,這麼沒黑沒白的跪下去,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王承柔隻得讓山上跟隨的人多留意,但沒半天,山上的其他人也回來了,張憲空發脾氣,說這是他與他師門的事,此刻他隻是丘山周派的四徒弟,不是什麼誰家的大爺,把他們都轟下山來。

王承柔不知第幾次壓下親自上山的念頭,她想上山去勸,勸不動就陪著他,但她知道不行。

如張憲空所說,這是他與他師門的事,他現在被師門拋棄,狼狽的樣子,一定不想讓她看見。同樣的,他也不想他師門的人,見到他的妻子在這種時候心疼他。

張憲空不吃不喝跪到第三天的時候,他終是支撐不住,暈了過去。待他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師父的屋中。

他馬上坐了起來,一眼就見到師父在打座。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直到師父起身,一直觀察等待的張憲空馬上跪好道:「師父。」

周大章看他一眼,問:「你還來乾什麼?」

張憲空:「師父,是我害了大師兄,請您責罰我。」

周大章:「沒有用,你師兄與不枯門都不復存在,殺了你又有何用。再說張大人現在是朝廷命官,我怎麼敢對你動手。」

「師父!您,您不要這樣說,我受不了。我也不是什麼官員,我是獲罪的庶人。」

「那朝廷對你還算不錯,至少你的命是保住了。我也是最近才明白,靠山靠水不如靠朝廷,你看不枯門,同樣的百年基業說沒就沒,我丘山感到了唇亡齒寒。正好李大人來說,皇上並不是要對我們斬盡殺絕,隻是希望我們為大錚效力,為朝廷所用。」

張憲空差一點就跪不穩了,這還是他的師父嗎,江湖門派一直以來都是與朝廷劃清界線,涇渭分明的,他們從來不管江山是由誰來做,不參與政事,不與權臣來往,也不會為朝廷所用,這不是各家門派百年來的共識嗎?

可剛才師父為什麼這樣說?張憲空心下一轉,他道:「是李肅,他逼迫您了。」

周大章:「李大人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還不是因為我的好徒弟你啊。你參與到皇權的爭奪中,還把不枯門的毒藥都用上了,被朝廷抓到了這麼大的把柄,我們還如何獨善其身。」

他又說:「張大人現在不是大人了,這可怎麼是好,我還想著,此一時彼一時,與你不計前嫌,若你能在朝中說的上話,也能庇護我們一二,就算是念了以往的師徒情份。」

說著周大章把一枚銀色的銀鑲木牌扔了過來,木牌落在了張憲空麵前,他拿起一看,大驚,正要說話就聽師父厲聲道:「拿了你在師門的牌子,立馬給我滾下山去,從此你張憲空與我丘山周派再無瓜葛,不管你是庶人也好,還是重回朝廷也罷,統統都與我們無關。」

張憲空低著頭,內心大為震驚之餘,默默地把木牌小心仔細地收了起來。然後他站了起來,臉上不現剛才徒弟對師父哀求的表情,而是換上了一副平靜淡定,堅毅果敢的樣子。

他對著周大章深深鞠了一躬,然後道:「我張憲空從今日此刻起,與丘山周派再無關係,以前種種恩斷義絕,就此拜過。」

張憲空扭過頭去,忍著再回頭看一眼的沖動,大步邁出了師父的房門。

而周大章,在聽到腳步聲消失後,緩緩回身望著張憲空離去的方向,眼中波濤洶湧,翻江倒海。

張憲空也沒好到哪裡去,他捂著月匈口放木牌的位置,能感受到那裡跳動地異常激烈。他又有目標了,新的目標。

張憲空回到家後,先是給王承柔道了歉,讓她擔心了。王承柔見他神色,沒觀出什麼不好的情緒,但從這天開始,張憲空又開始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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