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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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府的納妾禮,成了娶婦宴,沐安辰也不用換他的喜服了,整好合適。

李太監一個閹人,嗓子有點尖,他還愛拿腔捏調,揣著手,搖頭晃腦,笑嗬嗬道:「聖上天命之子,卻是體貼入微,賜於新婦的奴仆,擅食、擅藥、擅茶、擅香,無有不精。」他輕咳一聲,立馬有十數膘肥體壯的仆婦越眾而出,沖羅織娘屈膝一禮。

李太監又是眯著眼笑:「聖上有言,羅氏家平,嫁妝了了,這些仆婦的薪俸,就由皇家出了。羅氏,還不謝聖上恩典?」

羅織娘出冰窟又進油鍋,拜伏:「羅氏磕謝聖上恩典,聖人千秋萬歲。」

沐老夫人跪著也跟熬油似得,兒媳暈了,她再暈,怕不是要被治大不敬之罪。她的孫兒這下可怎生好,都怨她,都怨她,怨她這個老婦無用啊!不,也怨兒媳這個糊塗蟲,知道孫兒與羅氏女有私,還由著孫兒與之往來,平日把著侯府內外,也是威風凜凜,這等要命之事卻不處置,糊塗啊。

沐二趴那,腸子都快打結了:羅氏這是死都死不了,啊呀,恩愛到白首,善哉善哉。

「某家順勢討杯喜酒。」李太監興致勃勃道,「某家愛看小兒女拜天地祖宗,要不是某家是個斷子絕孫的人,不大吉利,不然還想摻上一腳充個贊禮。」

這是逼著沐府成婚娶大禮才算完。

沐安辰在那如喪考妣,一乾來賀的賓客更是想狂抽自己幾個嘴巴,明知道沐府納妾大擺宴席過於出格,還嘚嘚地跑來相賀,鮮花著錦倒了台,烈火烹油傾了鍋,怎一個慘字了得。

李太監皺皺眉:「緊著呀,別誤了吉時。」掃一圈哭喪著臉的賓客,「你們是來吃喜宴的,樂著點。」

眾賓客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從地上爬起來,換上笑臉,裝著好像前頭沒啥納妾公主休夫之事的模樣,紛紛恭賀。

「大郎大喜啊!」

「佳兒佳婦。」

「百年好合。」

「百子千孫。」

李太監總算有些滿意,再大為不贊同地斜一眼沐三:「沐寺丞,別愣著,待客去。」

沐三有苦難言,他現在不但要憂心侯府、侄兒,還得操心自己的官帽,別被捊了,打個寒顫,重端起似笑非笑的臉,與賓客拱手:「同喜同喜。」

沐二不用催,本來就樂,現在是發自肺腑地樂,顛顛地前後奔走。

沐三偷空拉自己兄長,道:「二哥,你也不過巢上之卵,眼看大火燒身,你卻隻顧自己眼前蠅頭小利、些小恩怨,卻不知大局危勢。」

沐二趴他耳根前,道:「念在一母同胞,我不跟你這種糊塗蟲計較,聽我一句,借機也分家出去。」

沐三到底官場裡頭打過滾,疑慮頓起:「既是骨肉兄弟,二哥不如說得清楚明白一點。」

沐二笑著道:「你與兄長是一邊的,打小你就跟他親密,我可不能多說。我已仁至義盡,愛聽不聽,隨你自個心意。」

沐三伸手去揪沐二的袖子,沐二一擺手,哼嘰著走了。

李太監瞄了眼倆兄弟,樂了幾聲,伸手示意沐老夫人:「老太太,侯夫人,請吧,高堂就座,莫讓小兒女等急了。」

沐老夫人一息之間老了好幾歲,麵上灰敗,被紮了一針醒過來的侯夫人更是容顏雪白,唇齒打戰。

「家有喜事,老夫人與夫人這般形容,大是不妥啊。」李太監語重心長道。

沐老夫人勉力一笑,笑得比哭還要難看,請了李太監高坐,自己跟著入座後,才覺手腳俱是冰涼冰涼的。

沐安辰幾乎是被架著拜堂行禮。

羅織娘自己帶過來的小丫頭早因受不住驚嚇,被帶了下去,眼下扶著羅織娘的是姬景元親賜的仆婦,身比羅織娘高一頭,月要比水桶多一尺,臉上不帶笑,嘴抿似把刀:「娘子,扇子拿好,新婦容顏不示人前。」

還有什麼不示人前,剛才哪個沒見?也就跪得遠的,被擋了視線,沒看分明。

羅織娘舌尖發苦,也隻得拿起扇子擋著臉。

底下有人小聲:「莫非還要念勸扇詩?」咱聖上,可真會折騰人。

贊禮人唱: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永結為好。

沐老夫人快哭了,卻還要笑著道:「好,好,好……」

廬帳是新搭的,各樣喜果是李太監帶來的,幾個女眷各被塞了一大把,染得五顏六色的桂圓、長壽果、米果子,尋常喜事常備之物,兜手裡愣是重得胳膊都抬不起來,運了半天的氣,這才砸向坐在廬賬中的新夫婦。

「嗯……那……長長久久」「歡……歡喜喜」「和和…美美?」

女眷撒完喜果,不約而同抹把汗,赴了今日的宴,一年都不想再吃喜酒,眾人火燒屁股似得,隻想早點歸家。

沐二不嫌事大:「新郎是狀元郎,寫詩做文章跟吃便飯似得,快來一首勸扇詩。」

行屍走肉似得沐安辰生吃了沐二的心都有,看眼拿著扇子端坐自己身旁的羅織娘,好似心有期待。佳人咫尺,所求得償,可自己與侯府卻陷萬丈深淵中,他心間亂如麻絮,墜墜生疼,字不成字,句不是句,哪還有詩。

眾賓客恨不能早散了事,催促:「新郎倌快念,莫誤吉時,辜負良宵美景。」

李太監坐那端著酒杯,笑眯眯的:「老夫人,府中佳釀,甚好。」

老夫人不得不回:「李中侍謬贊了,家常酒水。」

「新人新婦新酒杯,喜事喜意喜滋味。」李太監哈哈樂,還拉起家常,「再有一二載,老夫人人就得四世同堂之福了,大喜啊。」

沐老夫人心酸,不如這兩年死掉算了,就怕身故見著沐家列祖列宗要受責罵。

廬帳內沐安辰被眾人催促不過,胡亂念了首勸扇詩,不過流於市景人家的製式詩,尋常百姓都在用。

羅織娘心中的委屈不肖說,放下扇子,含羞欲笑,唇角還未上提,對著沐安辰頹喪攜怨的臉,實在笑不出來,咽了淚,卻裝不出歡。

贊禮人跟有狗咬似得,拿瓢倒酒,塞給新人,喝了合巹酒,再臨時尋來五色線,將二人係一塊。

眾人歡天喜地:「啊呀,禮成,禮成,新郎新婦洞房花燭。」

他們就早些散了歸家吧。

李太監擊掌:「大善,喜宴喧囂,某家不能再賀,得回宮復命。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鴛鴦雙飛,聖人知曉後,定然心中歡喜。」

眾人在那急瞪眼:李中侍,您老行行好,叫您大人成不成?您趕緊回宮去吧,您不走,我們怎麼走?

沐老夫人起身相送:「沐侯府上下謝聖上恩賜。」

天可憐見的,李太監可算是出沐侯府,他一走,笙簫歡語驟停,眾人急不可耐地抬起尊臀,拱拱手,潦草告別,爭先恐後生怕自己落於人後,沐府門前,車轎差點堵那,好懸沒打起來,還是有機敏的站出來指揮,大家這才依次走了人,一柱香不到,眾賓客散個精光,隻剩府前紅燈搖搖、彩緞飄飄。

李太監要是離宮去當說書人,吹捧的人定然無數,在那手舞足蹈、繪聲繪色說起沐府喜事,姬明笙差點讓宮人上書案、醒木、折扇。

姬景元邊聽邊捏一枚琉璃珠,輕輕一彈,五色琉璃在幾個玉牌之間撞來撞去,叩聲叮叮咚地響著,笑著誇李太監:「老東西口才上佳啊。」

李太監躬身笑道:「奴婢還怕自個口笨舌拙,說不清楚呢。」

姬明笙晃晃金碗裡頭的琉璃珠,湊到姬景元身邊:「阿父,這般大張旗鼓給沐安辰賜婚,明日早朝,得有臣子參你。」

姬景元從她碗裡重又拿起一枚珠子,渾不放心上:「此乃家事,要他們效長舌婦所為。我這個當爹的,還不能給女兒找回場子,真是混賬東西,狗膽包天。」娘的,這婚事,還是他點的,反省自己眼光不佳?哼,都是姓沐的豎子有負皇恩。沒搬掉沐安辰的腦袋,都得慶幸乃英明仁君。

姬明笙眼尾微紅,依在姬景元身上,輕喚了聲:「阿父!」

姬景元伸手就想刮她的鼻子,伸指後見姬明笙微扁了下嘴,哈哈大笑:「阿父的阿犀這般大了,再不肯讓阿父逗樂刮鼻梁了。」

「阿父也說阿犀大了,大後怎好這般逗趣。」姬明笙笑著道。

姬景元搓了下指尖,有些神秘兮兮道:「既是大人了,便說大人的事,古往今來,臭男人都一般模樣,阿父看,全天下男兒沒一人能配得上朕的公主,嫁人也是無趣得很,不如阿父送幾個俊俏的麵首……」

「聖上。」薑皇後氣惱不已,丈夫自己欠臣子參奏不說,還要引她女兒被朝臣痛罵。

姬景元笑著道:「怎這般高低聲的,嚇著阿犀,女兒受了委屈,朕貼補一二,誰敢說三道四?他們縱是不滿,也得咽進肚子裡,不然,朕割他們舌頭。」

「聖上萬乘之尊,大可隨意而為,臣妾勸不了,那便是臣妾過錯,屆時,自領這些罪便是。」薑皇後板著臉道。姬景元變著法折騰沐府,還不是因為這婚事是他自己昏了頭賜的,當初看沐安辰怎麼怎麼好,如今知曉自己看岔了人,誤了寶貝女兒的大好年華,他下不來台,可不得逮著手沐家出氣。她打眼看,女兒都沒丈夫這般氣惱。

「你也是。」薑皇後瞪一眼姬明笙,「既知丈夫的不是,怎不回宮告訴阿娘,你回來告訴了我,哪用得你自己動手。」

「阿娘。」姬明笙忙過去替皇後捏著肩膀,「既嫁為人婦,此等小事,自己料理了便是,阿娘掌管六宮,手上不知多少事,哪裡還用阿娘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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