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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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r25

梵川澤/文

*

今泉昇嗅到了溢散在空氣中的鐵鏽味。

這種味道他聞到過太多次了,幾乎一瞬間就反應過來是源自於血液的鹹腥。

他望向麵朝他的槍口,槍口離他很近,但似乎並沒有濃重的硝煙味——也就是說這把手/槍在短時間裡並沒有使用過。

林叢後握著槍的人終於開口:「是誰?」

雖然充滿謹慎,但聽起來格外熟悉。

今泉昇垂下眼睫,當即長籲出一口氣,高懸已久的心髒終於落下。

「是我,降穀。」他和緩地說道。

細長的槍管在空中頓了頓,很快便被對方收了回去。收回時的動作觸碰到了林叢繁茂的枝葉,使之晃動出窸窣的聲響。

今泉昇等待了一小會,充分給予了對方做足心理準備的時間。隨後才朝樹叢的另一邊問道:「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站在裡麵的降穀零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輕聲答道:「……進來吧,今泉前輩。」

得到了對方的應允,今泉昇才扒開樹叢,穿過了其間的縫隙。

皮鞋穩妥地落在了草坪上,他抬眸向前望去,果不其然見到了和他設想一模一樣的畫麵——

那名率先進入社區的身影已然倒下,麵部表情停留在了瞪大眼眸的瞬間,太陽穴處留有焦黑的彈孔,此刻正在汩汩向下流淌著鮮血。

今泉昇湊近觀察了片刻,身上還存在多處打鬥痕跡,顯然是剛和人近身搏鬥過。借著月色,他發現這人下巴處長著在亞洲地區較為罕見的美人溝。

——是剛才在通夜儀式上坐在極遠處的角落,卻頻頻朝著他的方向看的男人。

他怔愣片刻,隨即意識到對方既然會出現在這裡,那顯然在儀式上並不是在看他。

而是在看坐在他對麵的星野鶴子!!

降穀零朝他看了過來,略帶慌張地解釋道:「他是那個組織的成員,剛才就等在星野前輩的公寓樓下……」

「為了防止他對星野前輩不利,我隻能先動手……但是人不是我殺的。」

今泉昇平靜地回應:「嗯,我知道。」

這個男人和降穀零動手打了一架——很顯然沒能打贏,然後因為什麼原因最終選擇自盡了。

隻要讓鑒識課的人對現場進行檢測,就會發現隻有落在死者手邊的槍少了子彈。扳機和槍柄上一定也隻留下了這個人的指紋。再不濟還可以看看零的身上是否存在硝煙反應。

總之這些證據都可以輕鬆為零脫罪,更何況對方如果是組織成員,那麼活著顯然比死去留有更大價值——零根本沒有理由殺死他。

以及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今泉昇堅信,零絕對不會輕易殺掉任何一個人,哪怕對方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

他這次終於將視線緩緩地落在前方。

降穀零狼狽地佇立在他的麵前,嘴角彌留著一道長長的血痕。淺金色的頭發亂糟糟地彎曲著,頭頂還留有幾片小型的樹葉。

而罩在身上的外套則落滿了灰塵,很多處位置都已被劃出尖銳的口子,袒露出滲著血色的皮膚。

今泉昇皺皺眉:「你受傷了。」

對麵的青年低下頭打量了一圈自己狼狽的模樣,最後隻得略有尷尬地回應:「沒關係的,今泉前輩。這都是一些皮外傷,不礙事……」

今泉昇直接抬手拽住他的衣袖,冷著臉不容分說道:「跟我去醫院。」

「不行……」降穀零輕輕搖頭。

「去公共場所會暴露我的行跡。如果剛有一名組織成員失蹤,我就在帶著傷在醫院出現,那很有可能增大組織對我的懷疑。」

今泉昇回過頭,安靜地凝視著青年。

降穀零也沒再說話,眉間微蹙,同樣一言不發地凝視著他。

周遭立時陷入了沉寂,寧靜到今泉昇可以清楚地捕捉到對方反復吞吐的呼吸聲。

今泉昇沉吟片刻。

他其實一瞬間想到了很多種解決辦法:比如去藥店買一些藥,在車廂內幫零處理傷口,或是載他去一些口風很緊的私人診所……

但這些都被他在心底默默地否決了。

他悄悄看了一眼降穀零,最終張開唇瓣,有些艱澀地說:「……那去我家吧,離這裡不算遠。紗布、酒精、止痛藥,還有其他常用藥品……全都有。」

他收回手,帶著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局促,小心翼翼地看回對麵的金發青年。

「可以嗎?」他輕聲問。

…………

二十分鍾之後,今泉昇和降穀零一同出現在了他的公寓門前。

今泉昇站在最前麵打開房門,然後率先側過身給降穀零讓出一條路來。

「你先進。」他說。

金發青年乖乖地先走進了玄關,用充滿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周圍。今泉昇則從鞋櫃裡掏出一副拖鞋,穩妥地攤開放在了降穀零的腳邊。

今泉昇按下牆邊的開關,打開客廳的燈,朝沙發的位置指去:「隨便坐,我先去給你找繃帶。」

他走進臥室翻找了一會衣櫃下麵的抽屜,把東西全都備齊之後,直接帶著一個金屬托盤走了出來。

今泉昇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降穀零,視線很快落在了被丟在茶幾上的某個繪本上。

他忘記這東西還在這裡放著了……

這是他今天和白石正千仁談完之後,直接帶回公寓的繪本。繪本上的內容不言而喻,從頭到尾的每一頁都繪製著以降穀零為模特的速寫。

那個繪本還是以今泉昇剛回來時,被他心煩意亂、隨手丟下的模樣呈現在桌麵上,似乎並沒有被他人觸碰過的痕跡。

他不動聲色地望向坐在沙發上的青年,下意識地觀察對方的表情——神色看起來很自然,大概的確沒碰那個繪本。

萬幸……

今泉昇如釋重負地長呼出一口氣。

他輕緩地坐到了降穀零身邊,沙發向下坍陷些許,他側過頭,卻發現對方的目光停留在空中,一點反應都沒有。

於是今泉昇放下托盤,耐心地呼喚:「降穀?」

「……」時間長達幾秒鍾之後,金發青年才僵硬地扭過頭看向他。今泉昇這才意識到對方剛才竟然在發呆。

「你是不是發燒了?傷口發炎導致的?」今泉昇擔憂道,「你的臉看起來好像……有點紅。」

客廳明亮的燈光照耀在金發青年的臉上,因而古銅色的皮膚上確實顯出了那麼幾絲不明顯的緋紅。

那張充斥著混血意味的麵龐棱角分明,那份來自骨骼的銳利卻被溫柔垂下的眼尾沖散,柔和的眼眸與柔軟的嘴唇同硬朗的線條進行了恰到好處中和。

既不過分鋒利,也不顯得過度乖順,因而帶著某種令人無法輕言的沉醉感。

今泉昇盯著那頭順滑的淺金發。猛然心生一種想要抬手撫之其上的沖動——但很快就被他壓下了。

聽到前輩的問話後,降穀零慌亂地眨了眨眼睛,喉結隨之顫了顫。

「沒有……」他遲緩地搖搖頭,隨即朝他麵露微笑,「我沒有發燒。前輩,請你放心。」

至於臉紅——他將餘光悄悄分給桌上的那個繪本,心跳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快了。

「都傷在哪裡了?」今泉昇這回沒看他,正在低頭擺弄鑷子和酒精棉。

斂眸之時,青年纖長濃黑的眼睫輕輕垂下,燈光自高處揮灑,於是便在白皙的臉龐留下一道被拉長的剪影。

降穀零微微抿唇:「前輩,我自己來就可以……」

那張過於俊逸的臉很快便抬起來,長睫上翻,犀利的眸子直接瞪視過來——

於是降穀零隻好乖巧地說道:「……謝謝前輩。」

今泉昇處理傷口的手法很專業。

夾著酒精棉的鑷子沿著傷口的邊緣輕輕塗抹,隻有冰冰涼涼的觸覺,很少會刺痛到他。

將所有的外傷都處理好,規整有序地纏繞上繃帶後,黑發青年又麵無表情地向他湊近……

清峻的麵容在他的眼前無限放大,他甚至可以看見對方臉上的細小絨毛。

降穀零緊張地咽下一口唾液——

但是什麼事都沒發生。

隻有一個創可貼被小心輕柔地貼在了他的眼下。

「好了。」今泉昇收回手,四處檢查了一下:「傷口應該全都處理好了。」

今泉前輩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秀。

這是降穀零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雖然在警校時期,他在自己的同期裡也是一直處於位列首位的狀態。但這不妨礙他聽到教官侃侃而談「上一屆的今泉前輩」時,心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欽佩與仰慕。

更何況他還親眼見過對方意氣風發,帶領網球社團拿下全國冠軍的模樣——

高挑的身形外是藍白相間的短款運動服,五顏六色的彩帶飄散在空中。

那道身影站在奪目的陽光下,和其餘同伴一並高高地舉起獎杯。與大肆歡笑的其餘人不一樣,他僅是彎著眉眼淺笑,光輝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掩蓋過了所有人。

於是降穀零在此刻猛地冒出了一個念頭。

「前輩。」他低聲呼喚。

「什麼事?

「你……」你為什麼在那個繪本上畫滿了我?

降穀零輕咳了一聲。

這句意味頗多的問詢在一瞬間峰回路轉轉了又轉,最後確實繞了好大一個彎:「你……你今晚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星野喝太多了,我有點不放心,就跟過去了。」今泉昇回答,「事實證明這點『不放心』是對的。幸好有你在,不然她就真的危險了。」

「剛才那個自盡的組織成員是誰?」他問道。

降穀零沒說話,隻無辜地眨眨眼睛。

「說吧,那個組織的事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今泉昇抱起雙臂,意有所指道:「包括你的『好朋友』工作很忙,也潛伏在其中這件事——」

降穀零想起自己上次在醫院對景光的事情含糊其辭,隻得無奈笑笑。

「龍舌蘭。」他回應,「是被賦予了酒名代號的成員之一,但資歷沒有核心成員那麼深。」

今泉昇挑眉。

這原來還是個有代號的內部成員。

「既然會派組織成員過去,那就證明櫻井憲吾的死的確不正常吧?」

「櫻井憲吾……」降穀零沉思片刻,「關於這一點我仍然無法確認。雖然我猜測龍舌蘭是想對星野小姐滅口,但他之所以會自盡……」

他掏出一個木質方盒,和一個已經損壞的手機。

「我想是因為在打鬥的過程中,他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手機損壞也無法與組織進行聯絡——而我又成功奪走了他隨身攜帶的東西。」

今泉昇盯著那個木質方盒,總覺得有些眼熟,回憶了一會之後反應過來:「這是通夜儀式上,櫻井太太一直抱在懷裡的東西吧?」

盒子不算大,一個成年人掌心的大小,材質雖然是木頭的,但開合處卻附帶著一個電子指紋鎖。

「指紋鎖?」今泉昇晃了晃盒子,將耳朵湊近,但什麼聲音都沒聽到。

「我還沒辦法確定誰的指紋能打開它。裡麵裝著什麼短時間也無法判定。」降穀零苦笑了一下,「但是龍舌蘭特意走了一趟,可見這個東西並不普通。我之後會把它交給我的聯絡人,讓他帶回公安進行檢驗。」

——現在他的聯絡人估計正在星野鶴子的小區裡處理那堆爛攤子。

就算隻是屍體,但也是那個組織的人。

屍體不會說話,但屍檢報告可以替屍體說話,從中得出的結論一定會蘊含什麼對警方有利的信息。

至於那部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隻要內部的芯片沒有遭到大規模破壞,想必都能被技術部門的人修復,一切隻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在修復過後,再尋著上麵的線索順藤扌莫瓜,說不定還搜查到更多有關組織的資訊。

「星野怎麼辦?既然有第一個組織成員蹲守她,那肯定還會有第二個。況且龍舌蘭是在跟蹤星野的行動裡『失蹤』的。這樣下去,星野隻會變得更加不安全。」今泉昇皺皺眉。

降穀零點點頭:「是的。星野前輩現在的境況的確算不上安全。不過我想公安的人應該很快就會與她說明當下的情況。至於星野前輩接下來的日子要如何打算……就看公安是和她怎麼商議了。」

今泉昇抬頭看向掛置在牆壁上的鍾表。

當下時間為晚間十一點出頭,要不了多久就要淩晨了。

他又看了看坐在身邊的青年。

對方身上還套著髒兮兮的外衣,大約是眼尾弧度下垂的緣故,他不做表情的時候看起來十分無辜。配合現在滿身的傷痕,簡直像隻在外麵打了架又無家可歸的可憐小狗。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今泉昇沉默了好半天。

他抬手扶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為自己剛才不怎麼正常的想法嘆息。

降穀零當然沒他想的那麼可憐。

畢竟大家都是乾警察這行的,皮糙肉厚,受些皮外傷確實是小事。

他的目光重新落向降穀零臉上那塊顯眼的創可貼——

「……」算了,看起來還是很可憐。

「快十二點了,你要不要在這裡休息一晚?臥室旁邊還有間客房……」今泉昇的視線遊移回牆壁的時鍾上。

「如果你沒吃飯的話,我冰箱裡還有些食材……」

話雖這麼說,但他其實覺得降穀零應該會拒絕他。淩晨對於普通民眾來說,似乎已經到了應當進入休憩的時間。但對於常年行走於黑暗之間、不分晝夜的警察來說,也許還為時尚早——

起碼他覺得,如果降穀零後續還有什麼事情要辦的話,一定會選擇現在離開。

然後他看見降穀零朝他溫和地笑了一下。

「好啊。」

今泉昇點點頭,正要準備站起身送客——

然後他的身子頓了頓,僵硬地停滯在空中。

在意識到對方的回答和自己的判斷相悖時,他用滿是不可置信的眼神重新看向沙發間的金發男子。

降穀零歪歪頭,朝他再度露出一道乖巧的微笑。

「那今晚就麻煩您了,前輩。」

*

19:30

鬆田陣平一臉頹廢地坐在靠窗的卡座上,毫無形象地打了一個哈欠。

一隻手出現在他的視野裡,很快便有一杯關東煮被放置在了他身前的桌子上。鬆田陣平抬抬頭,看見佐藤美和子端著另一盒關東煮坐到了他的對麵。

「這附近能吃飯的地方姑且隻有這間便利店了。」佐藤美和子瞄了一眼玻璃外偏僻古舊的窄道,「今天不如就到這裡吧,暫時查不到什麼其他線索了。還有就是——明天你該回警視廳上班了,鬆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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