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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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學生騎著單車從教學樓出來,隔壁的體育場上擺著整整齊齊的座椅,前方架起了白色幕布,在暮色中搭出露天電影,這算是政大電影社的傳統,每周一都會在這放電影。

時螢上學時從沒看過,不免有些遺憾,於是指了指操場的方向說道:「陸斐也,不著急回酒店的話,我請你看場電影吧?」

男人沉默望了眼操場,最後對上她期盼的眼神,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一個位置五塊,時螢掃了掃最後一排座椅上的二維碼,付過去十塊錢。

前麵已經坐滿了學生,白色幕布上放的是一部經典災難片《後天》。

兩人落座時,電影已經過了開頭。不過勝在節奏很好,時螢很快沉浸進劇情中。

周遭氣氛安靜,夜幕也跟著電影的進度徹底蔓延。月色皎潔,伴隨著幕布上冷流冰封的場麵,一陣蕭疏的風襲來,冷意順著袖口灌進來,貼過皮膚,讓時螢瑟縮起胳膊。

「披著。」

陸斐也沉倦的嗓音從喉嚨中吐出,緊接著,寬大的灰色的沖鋒衣將她整個人蓋住,鼻腔瞬間湧入男人熟悉的氣息。

沖鋒衣裡側是他熾熱的體溫,時螢瞥了眼一臉淡然的陸斐也,攥著沖鋒衣的衣領,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心底頓時滋生出兩股作祟的情緒,一邊溫暖熨帖的癢意,一邊是無序跳動的緊張擂鼓。

見她眼神呆愣著,陸斐也哂笑一聲,拍了拍她的頭,壓低聲音問:「不看了?」

「看。」

時螢緩了口氣,視線重新移回幕布,腦袋卻在出神,猛然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可以坦然接受陸斐也一部分的肢體接觸。

電影裡,男主和女主單獨坐在燃燒的火爐旁取暖,兩人眼神對視的瞬間,背景中的火焰熊熊攀升,氣氛愈發曖昧。

男女主未盡的情話淹沒在口勿中,兩側的音響中,傳來稀碎卻清晰的接口勿聲。

早已忘記這部災難片短暫的口勿戲,前麵的情侶像是被電影情節感染,旁若無人的纏綿對視,時螢連忙低頭,尷尬地想要避開和電影如出一轍的那幕。

然而視野比她的動作更快地陷入黑暗,修長乾淨的指節覆在額下,指腹攜著夜晚的涼意貼近。

一片黑暗中,是陸斐也突然遮住了她的眼睛。

電影的聲音都不禁飄遠,時螢好像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掌心挪開。

時螢瞟了眼看不出情緒的陸斐也,在他之前強裝鎮定地開口:「我們走吧。」

陸斐也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

……

過了八點,夜晚涼意更甚。

時螢不可控製地回想著剛剛被男人遮住雙眼的一幕,心煩意亂。

沒什麼,他應該也是看出,她實在不好意思近距離觀摩陌生人乾柴烈火地接口勿。

時螢合理化出對方的好意。

兩人沉默了許久,誰都沒有說話。

走過政大的淵明湖時,陸斐也狹長漆黑的眼眸盯著平靜湖麵,忽然毫無征兆地問了一句:「為什麼選了政大?」

「啊?」時螢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後意識到他是在問她的高考誌願,穩定了心神解釋:「哦,那時候和我媽關係不太好,就想去個離餘棉夠遠的地方。」

話落,她懊惱地嘆了口氣:「沒想到來了政大之後,大學還挺忙的。」

法律相關的專業課程都比較繁重,時螢報誌願時一半是在賭氣,選擇法律專業時,對未來並沒有足夠明確的規劃。

誰承想,陸斐也似乎誤解了她的意思,意味不明地輕笑了聲,嗓音略為冷淡:「忙著看電影和談戀愛?」

「當然不是。」時螢下意識蹙眉,對上陸斐也晦暗不明的眼神後,低下頭悶聲悶氣地開口:「其實我大學的時候很宅,除了舍友,甚至不怎麼和人交流。」

這些話,她從未和人提起過。

時螢不知是不是找到了宣泄口,踢了踢腳邊的石子繼續:「我不希望別人太關注我,有時候同學問我家裡的事,也習慣躲閃回避。」

「為什麼?」陸斐也側臉看她。

時螢抿了抿唇,視線眺到了遠處,聲音放得很輕:「從小到大,我媽對我都很嚴格。我外公、我爸、我媽、包括我哥,都是a大畢業的。家屬院裡長大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厲害,當初沒能考上a大,我總覺得,給他們丟了人。」

對別人來說,考不上a大似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然而時螢不一樣,整個高中,她就像陷於這份壓力帶來的的漩渦沼澤。

她也嘗試過掙紮,逼迫自己做完一張又一張的試卷,熬過一夜又一夜的堅持,然而天賦早已決定了努力的天花板,她不過像被蒙上雙眼的莽夫,在那片黑暗中無謂亂撞。

以往她總會聽到一句話:

——時螢,你哥真厲害。

從小到大,對於方景遒的優秀,她都懷著無比真摯的驕傲,他是方茼立在她麵前的參照物,她也在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可是高中以後,有些東西發生了改變,她漸漸讀懂所有人的眼神。

——看啊,你明明有那麼優秀的父母和兄長,為什麼你會這麼普通?

——為什麼,隻有你,那麼普通?

她始終記得競賽班落選時,陳老師眼含失望,欲言又止的嘆息:「你哥競賽成績那麼好,你怎麼——」

當時螢意識到這些,她先於方茼一步,學著接受老天爺給予她的平凡,不再強求得不到的東西,隻是盡所有努力,不留遺憾。

初見陸斐也時,她望著他看似艱難的境遇,多少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可是時螢很快就明白,他們不一樣。

他是能夠掙脫牢籠窺見光芒的人,她不過是旁觀著他逆風人生的路人甲。與他麵臨的一切相比,擺在自己眼前的困難,更像是不痛不癢的無病呻吟,她甚至沒有資格難過。

來北淮上大學後,每當被問及家人,她都條件反射地回避。

時螢想,如果她的普通是會讓他們蒙羞的存在,那還不如藏起這份關係。

是的,她最極端時的想法,就是當拚盡努力的成績仍然無法達到方茼的要求時,那陣丟人現眼的自我厭惡。

思及此,時螢吸了吸鼻子,緩了口氣,溫軟的聲線逐漸染上哽咽:「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總會有些做不到的事。」

「時螢。」陸斐也出聲叫她的名字,在她抬眸後,眼神直視過來,揉了揉她的頭發:「人生就像一顆隨意拋出的石子,沒到最後落地那刻,你不會知道終點在哪,說不定你以後也能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

時螢愣了幾秒,喃喃道:「那如果做不到呢?」

「做不到也沒關係。」陸斐也笑了笑,低沉的聲線變得柔和:「記住,你是為自己而活的,父母親人,包括你以後的愛人,都不該讓你自厭,沒人有資格剝奪你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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