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2 / 2)
門打開,秘書慌慌張張地進來了,「何總,有、有人來……」她身後一大批西裝革履的檢察官魚貫而入,很快地在辦公室內分散開。
這麼快!何盛康心髒猛烈地一跳,血液都要倒流了,麵上仍是鎮定地站起了身,「小容,去給幾位先生倒茶。」
「不用了,」為首的人直接道,「我們現在懷疑賀乘風涉嫌欺詐發行股票、偽造金融票證、偽造公章、挪用公款等多項犯罪,請賀乘風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被點到名的人正坐在沙發上,何盛康要他簽的文件都還在他手邊,賀乘風八風不動,微笑道:「搞錯了吧?」
「搞沒搞錯,你先配合調查就知道了。」
為首的人使了個眼色,他身後有人拿著手銬直接過來了,直到手銬戴上手腕時,賀乘風仍在發怔,他忽然抬眼看向何家銓。
何家銓在對他微笑。
那笑容是十幾年未有過的溫和。
何家銓邊笑邊去扶住何盛康,他低下頭,目光不再看賀乘風,「爸爸,冷靜點,小心氣壞了身體。」
一模一樣的話,一字一句砸在了賀乘風心裡,將他萬事玩弄於股掌的自信一點一點砸穿透頂。
出問題了,賀乘風的腦海裡瞬間滑過這個念頭。
但他想不出明明事情都快成功了,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我要請律師。」
被帶出辦公室的賀乘風回過了神,沉聲道。
「可以啊,」為首的人笑了笑,「譚建明和李利恐怕不行,這兩人也在配合調查。」
賀乘風的心一下墜了下去。
譚建明和李利,這怎麼可能?他藏得那麼嚴實,誰也不該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會,又怎麼可能?!
審訊開始後,賀乘風才發覺事情遠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他所有為何家銓準備的罪證全變成了他的。
何家銓,他所蔑視的何家大少竟然會有那樣驚人的洞察力將他一切的部署都搶先一步打亂,連他那個雙麵間諜的秘書都成了證人。
律師?在何家的勢力籠罩下,誰敢為他辯護?
成王敗寇,兵敗如山倒,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調查第三天的時候,意外的,有位律師說願意為他辯護。
等見到了人,賀乘風臉上露出了笑容,「是你。」
「是我。」
葉書靜穿著淡灰色的套裝,妝容精致,手上的包放在地上,麵帶微笑地看向賀乘風。
老實說,她有點失望。
賀乘風看上去沒太大的變化,隻是沒有之前打扮得那麼精細了,精神狀態倒還不錯。
「我想你一定很奇怪,你和譚建明李利的交往這麼隱秘,所有往來都用現金,每次都是巧合相遇,怎麼會被人發現呢,是不是?」
賀乘風笑而不言。
葉書靜盤著手,嘴角的笑容逐漸轉冷,「因為你欺騙的對象是個法官的女兒。」
嚴厲的法官對女兒事事挑剔,處處指責,他要求她強,比任何人都強,這樣他才能安心地放她出去遨遊天地。
有一天,女兒帶回來個準女婿。
準女婿各方麵都令他滿意,孤兒,孤兒也無所謂,或者更好,這樣才能拿得住。
他退休了,人脈還是很廣,竭盡全力地將人查個底朝天,生怕女兒會所托非人,沒查出什麼,很乾淨,就是與兩個名大律師有非常隱蔽的私下接觸,那種家庭,他倒也能理解。
後來女兒說不結婚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問女兒到底怎麼回事,女兒說她就是不想結婚,是她甩的他,是她煩了他。
他沒有多想,女兒越來越任性,越來越抗拒他,他管不了,乾脆去山上寺廟裡住,也好靜靜心。
陌生的年輕人打了電話過來,直指他手裡是否有賀乘風的關鍵信息。
他閉口不談,心想到底是女兒對不起人家。
掛了電話,他心神不寧,再一次聯係女兒質問。
「你非要問是嗎?好,我告訴你,他是同性戀,你滿意了嗎?是不是就算是同性戀,隻要你想讓我嫁,我就得嫁?否則我就不配做你葉大法官的女兒?!」
女兒崩潰地大哭。
葉江海拿著寺廟裡的座機,聽著山外的鍾聲一聲接一聲。
「賀乘風,我要謝謝你,」葉書靜站起身,她專程來謝他打開了她的那一點心結,她不是不被愛的小孩,隻是父親愛她的方式錯了,「恭喜你,等著坐牢吧。」
她從包裡掏了一張紙給他。
「你書房裡就剩這個了,其他都被當成了證物,挺巧的,給你吧。」
葉書靜轉身離開。
紙張輕飄飄地落在賀乘風麵前。
淡黃色的紙被對折成兩半,中間的折線刀刻一般深。
這是他從垃圾桶裡撿回來的。
上麵一半字跡俊秀,長長的描述著他沉默的思念。
他在宿舍打開,看完之後嗤之以鼻地丟在一側,出去一趟回來後,他注視著那幾行詩,鬼使神差地拿出了鋼筆。
一筆一劃,似無情似有心。
「我也想你。」
淚痕暈染開了那一行字。
「師兄,以後我們到國外結婚好不好?」
他嘴上說著「好啊」,心中嘲笑他天真,腦海裡卻突兀地在想荷蘭的夏天是不是也像這裡一樣炎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