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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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晨雨笑了許久許久,好不容易才停下來,那雙漂亮的眼睛陰毒地盯著顧雪城,輕柔的聲音充滿了惡意:「顧雪城啊顧雪城,你可是踩著他的屍體,才結成了十全金丹。明白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雪城那張俊美無比的臉龐已經毫無血色,修長強健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忽然狂吼一聲,赤霄出鞘!腥紅的劍身嗡嗡低鳴,對準了白晨雨咽喉!!

顧雪城死死盯著白晨雨,血紅雙眼殺意沸騰:「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白晨雨淚流滿麵,放聲長笑:「帝君,請動手吧,不過是去黃泉陪他罷了。」

顧雪城薄薄的嘴唇劇烈顫抖著,雙眼布滿蛛網般的血絲,仿佛一頭走投無路的絕望凶獸,看起來可怖到了極點,又可憐到了極點。

漸漸地,漫山梨花林發出輕微的「簌簌」聲,雲雪樓發出「哢嚓」的玉石碎裂聲,不過片刻,靈犀峰、淩霄峰、落珠峰、問劍峰、千機峰……整個淩霄城,都微微搖晃起來,甚至更遠處的山川大地,都傳來隱隱約約的地動聲。

鳳凰涅槃,十全金丹,失控了。

很快,林思韻、陸子霖、羅仙、清風明月、七星暗衛,還有數十名赴宴的掌門人都趕了過來,個個驚惶不安,臉色蒼白如紙,倘若顧雪城走火入魔,那將給修真界帶來一場毀天滅地的夢魘浩劫!

可是眾人趕到之後,也隻能麵麵相覷,竟然毫無辦法,因為哪怕在場所有修士一起上,也不是顧雪城的對手,隻是送死罷了!

羅仙咽了口唾沫,終於壯起膽子,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帝,帝君,屬下有一法子,或許能夠知道,周峰主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顧雪城慢慢轉動眼珠,緩緩望向羅仙,雙眼一片血紅,那模樣不似尊貴仙帝,倒似嗜血魔皇,在場數百名修士都一陣膽寒,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顧雪城盯著羅仙,啞聲道:「你,過來。」

「帝君,且容屬下一試。」羅仙硬著頭皮走上去,輕手輕腳地解下顧雪城月要上那枚乾坤晷,而後彎下月要,把那枚小小的黃金日晷,在周悅的血泊中輕輕沾了一下。

就在乾坤晷沾上鮮血的一瞬間,那枚暗淡的黃金日晷竟然驀地亮了起來,仿佛一件死物,終於活了過來!

而後,乾坤晷緩緩騰空而起,無比乖順地落在了顧雪城手裡。

眾人忍不住驚呼道:「乾坤晷認主了!」

「這,這可是逆流歲月,顛倒乾坤的上古神器啊!」

顧雪城望著手裡的乾坤晷,眼底升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他緩緩轉動五根手指,試圖把雲雪樓的時光,倒流回數日之前。

乾坤晷上的日影緩緩轉動著角度,眾修士眼睜睜地看著周圍景象變幻,從月上中天到彩霞漫天,從彩霞漫天到東方既白,日影變幻,流雲飛逝,一片片嬌嫩花瓣回到了樹梢,綻放出一朵朵雪白梨花……

傳說中最邪門的上古法器乾坤晷在顧雪城手裡,乖順得仿佛一隻金絲雀。

眾修士一片寂靜,心中震撼不已,這就是上古法器,這就是十全金丹,這就是九州仙帝!

但周悅並沒有睜開眼睛。

羅仙硬著頭皮道:「帝君,屬下鬥膽猜測,隻要牽涉到周峰主的事情,乾坤晷就無法逆流歲月,最多隻能窺得一眼過往光陰。」

「為何?」顧雪城啞聲道。

羅仙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屬下自幼便癡迷於各種法器,當年受周峰主委托,偽造了一枚乾坤晷,從此對這上古法器入了迷,翻閱了無數古籍。」

「傳說昔日仙魔大戰,仙帝道侶為了不拖累仙帝,自刎身亡,而千年之後,顧……顧如海妄圖逆轉乾坤,也抹了周然脖子。」

羅仙咽了口唾沫,繼續道:「其實,仙帝道侶之所以自刎,並非擔心拖累仙帝,而顧如海殺了周然,也並非想要懲戒周然。」

顧雪城瞳孔微縮,仿佛已經猜到了什麼。

羅仙緩緩道:「帝君應該已經猜到了,乾坤晷認主的條件有二,其一乃是實力,其二乃是心誠。所謂實力,就是想要成為乾坤晷主人,必須是九轉金丹以上的修士;所謂心誠,則是……必須以心愛之人,血祭法器。」

「所以,乾坤晷認主之後,可以逆流歲月,顛倒乾坤,堪稱天底下最厲害的上古法器,但它唯一不能改變的,就是心愛之人的命定軌跡。顧如海並不知道這一點,試圖逆流歲月,復活周然,自然失敗了。」

眾人一片死寂,隻有風過樹梢的聲音。

羅仙看了看顧雪城的表情,忍著頭皮發麻的恐懼感,小聲道:「但是,屬下鬥膽猜測,雖然乾坤晷無法改變周峰主的命定軌跡,但或許可以看到他的過往光陰,看看他到底經歷了一些什麼事情。」

乾坤晷可以看到……那人的過往光陰?顧雪城漆黑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五根修長的手指緩緩轉動,漸漸地,他身邊的景色變了,他獨自走進了周悅無人知曉的隱秘過往。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條漆黑的小巷子裡,幾名乞丐睡得東倒西歪,還有一名白衣人倒在牆角,渾身髒汙,臉色慘白。

顧雪城微微一愣,隨即想了起來,是了,這是他被挖了金丹之後,流浪到山腳小鎮的那段日子,而那個時候,那人正和白晨雨在外麵逍遙快活。

顧雪城不由得有些迷惑,他想看的是那人的過往,怎麼乾坤晷把自己帶到了這裡?

這時,忽然一陣靈氣波動,一個熟悉的清瘦身影從虛空中踏了出來,顧雪城的瞳孔猛地縮緊了,是……是周悅。

周悅四處看了看,發現乞丐們都睡著了,這才緩緩把靈體凝聚成半實體,而後舀了一瓢水,輕輕把牆角的顧雪城扶了起來,試圖餵水。

而顧雪城緊緊閉著眼睛,根本不肯張嘴。

周悅猶豫了一下,隻得喝了一口水,慢慢將淡色的雙唇貼上對方無比髒汙的嘴唇,小心翼翼把那口水渡了過去,絲毫不介意和一個乞丐般骯髒的男人唇舌交融。

顧雪城死死盯著這一切,想起自己當初倒在小巷子裡,發著高燒,又餓又渴,可是每到半夜,昏昏沉沉之間,嘴唇總有種被露珠潤濕的感覺……

日晷轉動,晝夜變幻,顧雪城呆呆看著周悅夜夜給自己餵水、餵饅頭,後來還在那人來人往的小巷子裡,披散著滿頭漆黑長發,和骯髒邋遢的自己……他明明那麼愛顏麵,那麼保守羞澀,每次都要熄滅蠟燭,此時此刻,卻在這種爛泥地裡……

景色漸漸變幻,漆黑的小巷子,變成了一個破舊的小客棧。

顧雪城緊緊盯著眼前的一切,他看見周悅努力給自己療傷,偷偷摘了一支梨花討自己開心,自己卻把花瓶狠狠摔碎了,周悅站在房間裡愣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把花瓶碎片挪到一邊,生怕自己踩著。

他看見在飄雨的江麵上,在那艘烏蓬小船中,自己眉眼凝霜,渾身冰冷僵硬,周悅摟著自己手足無措了一會兒,而後抿了抿唇,低頭口勿了下去……

他看見那人長出了第一根白發,漸漸開始怕冷……

他看見那人在小竹林裡,被自己一掌打穿了靈體,明明又疼又怕,還忍著劇痛凝聚出實體,任由狂暴失控的自己狠狠把他按在地上……

顧雪城閉了閉眼睛,隻覺得陣陣眩暈,四肢百骸都有種虛軟的感覺,他重重喘了兩口氣,死死咬緊牙關,緩緩轉動乾坤晷,繼續看了下去。

他看見自己把周悅捉了回來,因為知道對方愛惜顏麵,故意沒有遣散下人,逼他發出種種聲音……他看見自己因為對方怕冷,故意把他壓在白玉欄杆上作踐……

他還看見,自己幻化出靈體,然後用本體按著那人,逼他就範,那人嚇壞了,什麼顏麵都不要了,討好地啄口勿自己,卑微地哀求自己,但自己沒有絲毫心軟,就那樣折磨了他整整一夜。

顧雪城看著那張白玉大床上發生的一切,隻覺得月匈口陣陣鑽心劇痛,恨不得活活撕碎過去的自己。

他想緊緊摟住周悅,想努力保護他,好好嗬護他,可是手卻一次又一次從周悅身上穿了過去,隻能任由過去的自己,仗著那人幫自己結成的十全金丹,還有那人幫自己調養出來的強健身體,近乎殘忍地糟踐羞辱那位清瘦羸弱、千瘡百孔的兄長。

而他什麼也做不了。

和那位高潔強大的仙帝一樣,和那位卑劣狠毒的父親一樣,他無法改變心愛之人一絲一毫的命定軌跡,什麼也做不了。

日夜飛快地變幻,長夜逝去,東方既白,日上中天,晚霞爛漫……

他看著那人一襲大紅紗衣,呆呆望著遠處正在舉辦喜宴的淩霄峰,秀雅的臉龐蒼白得幾乎透明一般,而那頭披散至腳踝的濃黑長發,漸漸化為一片雪白。

最後,那人輕輕翹了翹唇角,一躍而下,輕盈得仿佛一隻飛鳥,沒有任何留戀。

既往不悔,且當一醉,與君長訣,勿復相會。

……

看到這裡,顧雪城再也支持不住了,五髒六腑仿佛活活撕裂一般劇痛,喉頭忽然湧上一股腥甜,「哇」地嘔出一口溫熱濃稠的鮮血,過往景象片片碎裂,終於回到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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