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棋差一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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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喝了兩杯酒的原因,楊之清覺得書房裡的溫度好像升高了一些,緩緩脫下身上披著的狐裘大氅疊起來放在一旁,神色中有一絲唏噓,道:「這件狐裘,還是當年我在兵部任職時先師所贈,那年奉旨前去雍州代天子犒賞三軍,先師知我體弱怕寒,特意讓人送來家裡。現在回想起來,北境的雪才叫做雪,京都裡的雪遠遠不如。」

陳季淳點點頭沒有說話,又聽他道:「第二件事,老夫想知道陳家公爺對雍州怎麼看。」去年這個時候,景禎皇帝曾有意讓內侍太監放出聲來,說陛下念及安北侯謝逸塵勞苦功高,想要賜爵庸安公召他回京就任兵部尚書,這個既加官又進爵的封賞確實是厚重之極,可朝堂上卻有不同的聲音。

身為首輔的楊之清第一個站出來在朝堂上公然表示此事不妥,他認為安北侯久駐北境,對漠北妖族的情況了如指掌,而且軍中一向講究資歷,若是再另選人去擔任雍州都督,恐怕難以服眾。一旦控製不住那國之長城一樣的二十萬精兵,極有可能被妖族鑽了空子,從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麵。

盡管他對謝逸塵的不臣之心也有所察覺,可兩害相權取其輕,等安北侯真要造反時朝堂眾臣也不是沒有法子平定,那時候朝廷不管派誰去接掌雍州兵權,都不用再擔心控製不住的問題,反而邊軍那群悍將自知有罪,會低頭忍氣吞聲地接受下來,時間一久自然可以慢慢使手段。

「眼下大周的憂患來源有三,一者南疆再者漠北,最後則是內患。楊公說是不談國事,可句句不離此間,那三兩青山雪頂可太過值錢了些。」陳季淳自嘲地一笑,旋即正色道:「這些事司天監原本也沒想瞞著朝堂上袞袞諸公,隻是在未確準之前不敢危言聳聽罷了。」

「楊公出身兵部,對雍州的情況比我所了解得更多,今年漠北妖族一反常態地毫無動靜,安北侯爺調兵又不符常規···」陳季淳略微遲疑了一下,皺著眉頭放下酒杯,加重語氣道:「今日我與楊公所言萬不可傳出去半句。司天監是在懷疑···那位與漠北妖族之間有苟且之事。」

楊之清眼神瞬間渙散,臉上不動聲色,顫抖的手卻不小心碰倒了剛剛喝乾淨的酒杯。陳季淳伸手把他酒杯扶起來,又端起酒壺斟滿,「您老跟陛下應該也有過懷疑,問我無非是想證實而已。也許是陳家杞人憂天也說不定,楊公心裡清楚就好,眼下玉龍衛的人還沒掌握確鑿的證據,一切還都隻是我三哥的猜測。」

好半天楊之清才回過神來,外麵飄著雪的天氣,他腦門上的汗珠卻清晰可見,強自穩定住心神開口問道:「若是···司天監有多大把握?」他這句話沒說全,但意思陳季淳能明白,首輔大人是想問如果安北侯爺真是勾結了漠北妖族有心作亂,司天監可有應對的計策或者手段。

陳季淳轉頭看向十九道縱橫交錯的棋盤,慨然嘆道:「世事如棋,不到一方丟盔卸甲棄子認輸的那一刻,誰敢說有十足的把握?司天監不是一千三百年前的司天監,看似地位超然其實手裡真正能動用的力量極為有限,區區一萬玉龍衛打探消息都捉襟見肘,放到血肉磨盤一樣的戰場上,即使人人都是修士又能當的了什麼?如果無雙能順利回京,把握或許還能大一些,至少有四五成。」

楊之清沒想到陳家會把希望全部放到一個目盲少年身上,而且陳季淳的話說得很清楚,就算陳無雙從越秀劍閣手裡爭來那柄劍,司天監的把握才隻有堪堪半數。也就是說,目前司天監對雍州根本就是鞭長莫及,一旦安北侯這時候動手,立即能坐擁雍州疆土繼而揮兵南下直取中州腹地。

隻是他麾下的那二十萬精兵,大周想要應付也不是很難,畢竟十四州各地都有駐軍,涼州還常年駐紮著數十萬兵卒歸二皇子統領,將安北侯攔在中州之外是能夠做到的。真正讓首輔大人心裡恐慌的是漠北妖族,大周除了雍州邊軍之外,沒有任何一支軍隊有對抗妖族的經驗,隻怕跟那些茹毛飲血的異族剛一碰麵就會潰敗。

「楊公第三件想問的事,應該是擔心司天監會站在六皇子一邊,對太子殿下造成不利吧。」沒等他回過神來,陳季淳就主動出聲道:「我大哥已經決定,百年之後會將觀星樓主跟周天星盤傳給無雙那賊小子,司天監也好、鎮國公府也好,都不會插手皇子奪嫡,不管是誰最後繼承大統,司天監都是大周的司天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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