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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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棠難得沒有跟他計較,

她仰著臉,輕輕看著他的眼睛:「你剛剛喊我什麼?」

路景越愣了下,視線很快掃過桌麵。攤開的書頁上,正是幾幅甲骨文拓片的圖片。黑漆漆的底色,上麵的甲骨文字紋路古樸深刻。

昭棠看著他,輕聲問:「所以,伴眠,是……陪伴眠眠的意思嗎?」

路景越眉心跳了一下,怕她誤會他故意騙她,一時喉嚨發乾,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你聽我……」

話沒說完,就被她緊緊抱住。

她坐著,他站著,她緊緊抱住他的月要,臉埋在他小腹的位置。

血氣方剛的男人,很多時候不是那麼受控製的。更何況他隻圍了一層薄薄的浴巾,針織的材質疏鬆,連她溫軟的呼吸都擋不住,透過疏薄的麵料,熱熱地噴灑到他的皮膚上。

昭棠還不知道這一刻,男人的血液早沒在腦子裡了。她抱著他結實有力的月要,緊緊閉著眼睛,腦子裡想著這麼多年來那個叫「伴眠」的id。他像是住在論壇上一樣,每一次她發帖,他總是第一個回復,她好幾次難過孤單無處訴說,隻能對著陌生的頭像敲下一句不抱希望的「在不在」時,不管白天還是深夜,他都會立刻回復「在」……她有時候都會想,他是怕論壇太孤單了,才這麼24小時不眠不休地陪伴嗎?

原來他不是怕論壇太孤單,他是怕她太孤單。他陪伴的也不是冰冷的網頁,而是……她。

昭棠心口發酸,情緒千回百轉,在月匈中激盪。

「路景越……」她啞然出聲,嗓音發顫。

下一秒,她察覺到什麼,愣了一下。

然後,空氣以與剛才完全不同的氣氛沉寂了三秒。

「路景越!」昭棠咬牙,用力推開他。

考慮到這裡是什麼地方,樓下都是些什麼人,路景越不敢亂來,自己認命地滾回浴室,重新洗了個澡。

昭棠獨自坐在外麵,被他弄得又好氣又好笑。

她原本滿心繾綣,被他這麼一弄,氣氛盪然無存。

她麵無表情地翻著那幾本有關甲骨文的專著。

和市麵上的大眾科普讀物不同,這幾本都是十分艱深專業的專著,這也就是她一眼看到就覺得奇怪的地方。路景越可能會為了和她有共同話題看甲骨文書籍,但應該看不到這麼專精。她好奇地取出,翻了幾頁,書頁裡夾著的照片從裡麵掉出。

她記人臉不太行,卻總是能一眼分辨出古文字。幾乎是在看清的一瞬間,她就想起了很多年前論壇上的一個帖子。

樓主發帖問——為什麼喜歡甲骨文?

配圖是幾塊從未麵世過的甲骨文的照片,立刻就在學界內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她也是聽同學說起才會去看。

當時的樓歪得特別徹底,有討論甲骨文出處的,有什麼都沒搞明白就盲目攻擊樓主的,就是沒有人認真回答主樓的問題。

她代入樓主的邏輯思索了一下,覺得這個問題應該才是重點,而這幾張圖片多半是為了吸引關注。於是她抱著對邏輯的虔誠,也抱著對那個樓主的同情心態,認真回答了他的問題——

因為它讓我相信,即使滄海桑田,這世上始終還有一些東西不會改變,不管經過多久都會一直在那裡,保留著最初的樣子,刀鑿不破,火燒不滅。

好像就是從她回答了這個問題以後,每當她出現在論壇,就會有一個叫「半眠」的id時時出現在她眼前。

就這麼一直陪伴著她,一年、兩年……七年。

直到幾個月前的那一次聊天,「半眠」忽然將id改成了「伴眠」。她出於對文字的敏感,問「她」是不是談戀愛了。

這個人當時是怎麼回的呢?

【看和誰。】

【如果你說的是和人談戀愛,那還差點兒。】

【如果是和木頭,那我已經談了有一段時間了。】

將這一切串聯起來的剎那,甚至都不用再發消息證實,昭棠心裡就已經有了篤定的答案。

是他會說的話。

卻沒想到,會是他做的事。

路景越這次洗完澡出來不敢再乾些有的沒的了,這是在父母家,她第一次見家長,他必不能在這裡碰她,撩過頭了受罪的可是自己。

自覺地將衣服穿好,他一麵扣著襯衫衣扣,一麵走到她身邊。

鼻間酸酸的感覺已經過去,昭棠從書頁上抬起頭來,安靜地看著他。

路景越靠在書桌前,他扌莫不準她現在的心思,但這麼猝不及防掉馬,總讓他有些心虛,更要命的是,房東那次他就已經掉過一層馬甲了。

他怕昭棠覺得他這人沒什麼真心,扌莫了扌莫鼻子,沉吟說:「這個事兒吧……」

停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這個事兒吧,說到底也就是他又披了一層馬甲這麼簡單。

並且這還不是最後一層。

昭棠忽然揚起一個笑容:「嗯,扯平了。」

路景越挑眉,做賊心虛,沒什麼底氣地問:「什麼扯平了?」

昭棠在他的目光裡,輕輕點開自己的手機。

微信通訊錄那一欄,幾個企業號以下是一個星標朋友。

羅心欣。

路景越的視線在這個久違的名字上定了兩秒,掀起眼皮看向她:「這個羅心欣,我沒記錯的話,是覬覦你男人那個吧?」

昭棠笑了,大方地點了下頭:「嗯,就是覬覦我男人那個。她高中時還給你送過很多禮物,最貴的是百達翡麗,你一樣都沒收。」

路景越覺得荒唐:「你什麼時候加的她?」

昭棠誠實地說:「微信剛出來就加了。」

路景越:「……」

路景越沉默了。

「不是,昭棠,你加她不加我?」

昭棠也沒說什麼,輕輕點了下羅心欣的頭像。那是一個成熟女子的黑白側影,指尖夾著香煙,煙霧繚繞上升,氛圍感十足。

昭棠點進羅心欣的朋友圈。

路景越不明所以,視線順著昭棠嫩蔥般的手指滑動。

羅心欣的朋友圈很雜,有抱怨有沙雕,偶爾分享男朋友送的花和旅遊照。昭棠的手指很快停留在一組照片,點開放大。

路景越看向她。

昭棠沖他眨了眨眼:「有沒有覺得照片上的人很像我男朋友?」

路景越被她逗笑了:「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你男朋友?」

圖片上的男人一身深藍正裝,頎長挺拔。像是出席某個活動,他站在台上,身後是簽到板,簽完字後,他微微側頭讓記者拍照。

一共四張照片,都是同一場景,抓拍時間和角度不同,隻是無論哪個角度,他都好看得沒有瑕疵。

下方有一個點贊。

昭棠。

路景越挑眉。

昭棠又往下翻羅心欣的朋友圈。

看得出來,羅心欣傾訴欲很強,有時候一天能發三五條朋友圈,而她所有的狀態,昭棠都會點贊。她發幾條,昭棠就贊幾條。

就這麼翻了好久好久,翻過夏天的荷花,春天的海棠,畫麵風格已經變成去年冬天的雪景,昭棠終於又停了下來。

輕輕點開一張照片。

英挺立體的五官,利落硬朗的麵部線條。

還是他。

背景燈火明亮,男人手持香檳站在宴會之中,眉目疏冷,身邊簇擁著幾個身著正裝的男人,都是電視上常見的麵孔,在他麵前掛著殷勤的笑容。

路景越知道這種應酬場合必然會被拍照,卻從未想過,這些照片最後都能通過羅心欣的朋友圈被昭棠看到。

「羅心欣哪兒來這些照片?」路景越覺得費解。

昭棠老實說:「她有個小姐妹,在財經雜誌上班,她小姐妹知道她喜歡你。」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麼會發出來?」

昭棠點頭,泰然承認:「因為我跟她說,我被你甩了,她發你照片出來多多少少也有點兒向我耀武揚威的意思。」

路景越:「……你可真說得出口。」

昭棠攤攤手:「那沒辦法,高中的時候就因為我,她才沒追到你。如果我不讓她覺得我慘點兒,她怎麼可能會願意加我?」

「為什麼一定要讓她加你?」路景越定定注視著她的眼睛,「她不是你的情敵嗎?」

她坐在椅子裡,他斜靠在書桌前。他半低著頭,她微微仰起臉看著他。

窗簾隻拉了裡麵一層薄紗,外頭是絢爛的晚霞,光線照進,被恰到好處地削減,成了橘裡帶點暖意的顏色。

她看著他,許久。

終於,她坦誠:「因為這世上隻有情敵才能和我一樣在意你。」

路景越直勾勾看著她,沒說話。

昭棠淺淺一笑,帶著澀意:「曾經我以為決絕地放棄你,我就可以無欲無求,再沒有誰能抓住我的弱點傷害我。可是後來……我放不下,我還是想要看到你的隻言片語,我又開始想盡辦法打聽你的消息。」

她略顯心虛地看了他一眼:「其實我一開始用小號加的是駱珩,因為他跟你關係最近,可是駱珩這人從不發朋友圈,我從新聞上看到他得了全國一等獎他都沒發過朋友圈,這種毫無傾訴欲的人我加他何用……我又想去加我的同學,可是他們都跟你不熟,這個時候我就想到了羅心欣。」

「你不記得她,她卻時時關注著你,而且還很有傾訴欲。」昭棠理智地分析著,「唯一的缺點就是她戒心太重了,我一開始用小號加她,她以為我是她後媽派去的間諜,把我罵了一頓拉黑了,我這才不得不用大號加她,但因為當初……她也不願意加我。我試了幾次她都不理我,我才隻好說,你把我甩了。」

路景越沒說話。

昭棠繼續說:「一開始,我真的隻是於你的隻言片語,知道你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可是人總是貪心的。後來我又開始期待看到你的笑容,想聽見你的聲音……我把羅心欣設為星標,每當看到朋友圈有新的狀態,預覽那裡看到她的頭像我就心跳加快。可是她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也就多了那麼一個在財經雜誌上班的小姐妹,基本上半年能有一張你的照片就不錯了,可我還是很期待。我怕她覺得我不找她說話會把我刪掉,我就很積極地給她每條朋友圈都點贊。」

路景越哼笑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後來,我又變得越來越貪心……我不再滿足於通過別人半年一次的朋友圈看到你,我想親眼見到你。我想,哪怕見一次也足夠我往後餘生回憶時安慰平靜。所以畢業那年,我報了歲宜博物館。我一共考了三次,失敗兩次,卻從未想過放棄,隻是為著能有機會回來見你一麵。」

她抬眸看向他:「可是真的見到你之後,我又不滿足於此了,我盼著再見一次、再見一次……路景越,我想每天都能見到你,我想每天一睜開眼就能見到你。」

路景越直勾勾看著她,黑眸暗沉。

昭棠倏地笑了:「我隻是怎麼都沒有想到,這麼多年,在我難過自己求而不得的時候,你原來一直都在我身邊,原來我從未失去過你。」

……

晚飯已經做好有一陣子了,小鴛鴦沒出來,阿姨一直不敢上來催。等了一會兒,生怕飯菜涼了,才為難地和孟逐溪提了提。

孟逐溪可跟她一樣為難,誰知道兩人在樓上做什麼?萬一……她哪兒敢去打擾她越哥的興致啊?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孟言溪見她畏畏縮縮的模樣,問她怎麼了。

孟逐溪這才磨磨蹭蹭說:「可以吃晚飯了。」

龍鳳胎兄妹心有靈犀,孟言溪聞言,若有所思地「嘖」了一聲。

「你嘖什麼嘖!」孟淮指使道,「晚飯好了你就上去喊景越吃飯啊!」

孟言溪笑笑:「這是不是不太好?」

孟淮笑罵:「你腦子裡亂七八糟想些什麼鬼玩意兒!你越哥比你知道分寸,你別把你那些不知輕重的心思安他身上!快去!」

孟言溪:「……」

這就看怎麼理解分寸吧。

要說他越哥不敢在人姑娘第一次上門就不管不顧……他信。但要說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連個親親抱抱都沒有,他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但孟言溪已經成精了,他也不反駁孟淮,就笑著指使孟逐溪:「聽見爺爺的話了吧?放心,你越哥知道分寸,你隻管去喊他們吃飯。」

要說這一屋子人裡除了小團子就屬孟逐溪最天真了,不知道是對孟言溪有信心還是對路景越有信心,竟果真一臉純潔地去敲門……

後來,孟逐溪把孟言溪騙到花園角落裡,不聲不響地暴錘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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