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2 / 2)
這怎麼猜?
她還沒有想明白過來,路景越又問:「怎麼不接電話?」
昭棠愣了下,去翻出手機,手指接連碰了幾下屏幕都是黑乎乎的。
「沒電了。」她無辜地看著他。
路景越:「沒關係。」
他將手裡的卡片往她眼前送了送,也沒說話,一個深沉的眼神暗示了一切。
昭棠忽然覺得臉有點熱。
昨天去做這個禮物,多多少少還有點沖動的情緒在裡麵。忽然發現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卻還極力克製著心裡所有的情緒陪她演戲,她覺得自己虧欠了他,急切地想要補償。剛好他的禮物還沒有準備好,她就想到了做這個。
她那時的的確確是想送他一個誠實的、毫無保留的昭棠。
可是此刻他忽然這麼出現在她麵前,手裡還拿著卡片說要兌換,她還是難免尷尬。
她覺得手有點燙,沒接。
這時一陣風吹過,不知道是風太大了還是男人沒有拿穩,卡片輕飄飄地脫了手。
人看見東西掉了,都會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接。
昭棠接了個正著,鬆了口氣,就聽見路景越似笑非笑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嗯,昭棠兌換成功。」
昭棠:「……」
好無恥。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抗議,下一秒路景越就將她按進了自己懷裡,與此同時,一個溫熱的口勿落在她的眉心。
男人的月匈膛硬硬的,可是嘴唇很軟,溫溫熱熱的,昭棠無意識地閉了閉眼。
「你是我的了。」他啞聲道。
手裡的卡片還殘留著他指尖的熱度,昭棠覺得心裡從未如此安穩,剛才那些所有翻覆的情緒都仿佛在他這個口勿裡,有條不紊地歸於沉靜。
她睜開眼睛,眼角猶濕,輕聲問他:「你知不知道,禮物收了是不能反悔的?」
「反悔?」路景越像是聽了個笑話,眼尾微揚,「你想得還挺美。」
他神情傲慢,漆黑的眸底折射著點點光芒,像太陽一樣灼烈奪目。
昭棠直直看著他,唇角終於放鬆地彎了彎。
她本來還擔心,他還在生她的氣。
兩人無聲對視,路景越忽然道:「有個事兒,你可能不知道。」
昭棠又緊張:「什麼?」
路景越一本正經:「我這人挺霸道的。」
昭棠:「……」
那如果是這件事的話,她應該知道。
「所以,」路景越躬身,平視著她的眼睛,眼底的神情忽然變得無比鄭重,「以後你的快樂和悲傷,都隻能說給我一個人聽,不許再自己躲起來。」
昭棠一怔,看著他的眼睛。
漆黑、深邃、透徹。
她反應過來,轉頭看向墓碑,墓碑上的女人溫柔地凝視著她。太陽照下,仿佛最燦爛的祝福。
她又看向路景越,訥訥解釋:「我隻是回來沒看到你,沒有地方去……」
路景越低道:「嗯,怪我。」
怪我讓你找不到我。
以後再也不會了。
他轉身,麵向墓碑上的女人,又似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對昭棠說:「在這裡等我一下。」
路景越很快跑下了台階。
男人身高腿長,一步幾級台階,很快就跑出了墓園。他一身襯衫長褲,奔跑在熱烈的太陽底下,周身仿佛鍍了一層光芒,璀璨萬丈。
昭棠就這麼看著他,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十八歲的時候。
這麼多年過去,他好像一點都沒有變,還是當年的那個少年。
路景越很快就回來了,手裡抱著一束百合花。
昭棠驚訝,順著他身後往外看:「這附近還有賣花的嗎?」
路景越哭笑不得:「什麼賣花的?我自己帶來的。」
結果遠遠看到她就什麼都忘記了,隻顧著追著她來。
他彎身,將百合花放在葉君繁的墓前,和她帶來的那束並排放在一起,成雙成對:「來看嶽母,怎麼能不帶花?」
昭棠赧然,輕聲嘀咕:「誰是你嶽母啊?」
路景越低笑一聲,沒說什麼,他鄭重地在葉君繁墓前鞠了三個躬。
直起身,一臉虔誠地看著照片上的女人,聲線低沉有力:「最後一次。」
兩人離開的時候,昭棠還在想路景越那句「最後一次」是什麼意思,最後一次來看媽媽嗎?
好像不對。
不過很快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驚訝地問路景越:「你怎麼知道我媽媽在這裡,還知道她喜歡百合花?」
剛才他出現得太突然了,她都沒來得及想到這裡。
路景越隻是笑了一聲,將人攬進自己懷裡,慢慢往墓園外走去:「我知道的事情多了。」
昭棠仰頭望著他的下巴。
男人的五官立體,麵部線條流暢冷硬,此刻卻分外柔和。他的唇角輕輕勾著,自在滿足的弧度。
昭棠看著他,腦子裡一瞬間閃過什麼。
她忽然想起清明節她來看葉君繁時,墓前那束鮮嫩的百合花,看起來隻比她早到不久。她又想起自己離開時,在路上「偶遇」的路景越。
那時他說她回城,順路送她。可經過這段時間,她太清楚越妃的「順路」有多麼任性了。
她不可思議地問:「清明節那束百合花,是你送的嗎?」
路景越低頭看她,吊兒郎當反問:「怎麼我就送了一次花,你就以為次次都是我送的呢?你這不是碰瓷嗎?」
他不正麵回她,昭棠卻像是對這件事無比執著。她停下腳步,就要轉身往回走:「你不說我就去問管理員,他肯定有記錄。」
路景越無奈,拉住她:「行,我承認。」
昭棠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原來是他送的,她還以為……是昭錦程送的。
她還以為,這麼多年過去,昭錦程也依舊是記得她的媽媽的,她還為此多多少少有些安慰,以為他也不是那麼的絕情。
原來不是,連花都是路景越送的。
「你每年都來嗎?」她啞聲問他。
男人頷首:「嗯。」
昭棠睫毛輕輕顫了顫:「為什麼?」
路景越:「你不在。」
你不在。
答案就是這麼簡單。
你不在,那我來替你看你的母親。
你不在,那你應該做的事,我來替你做。
昭棠看著他,眼角又一次湧起淚水,路景越見狀有些手忙腳亂。
他哭笑不得地將人抱在懷裡,無奈地哄:「你別哭啊,我可剛剛才對嶽母大人承諾了,最後一次讓你流淚。這還沒走遠呢,你就要讓我食言?」
昭棠這才知道,原來他的「最後一次」是這個意思。
她含著淚,又忍不住笑。
她抱緊他的月要,將臉埋在他懷裡,輕聲呢喃:「路景越,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事。」
他安靜了一瞬。
耳邊有風拂過,然後,是他的口勿,輕輕落在她的發頂。
她聽見他無奈的嘆息:「眠眠,我能為你做任何事,隻要你願意向我坦誠……」
「算了,」他又自嘲一笑,很快反悔,「你願不願意,我都為你做任何事。」
—
兩人回到市區已經是傍晚。
路景越問昭棠想吃什麼。
昭棠歪著頭問他:「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吃什麼?你決定,我都可以。」
路景越忽然往她看來一眼,也沒說話,就直勾勾看著她,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遍:「我想吃什麼?」
昭棠茫然。
好在他還開著車,又很快收回了視線。
她聽見他意味不明說了一句:「還是你定吧,真讓我決定,你今晚就什麼都吃不了了。」
昭棠:「?」
昭棠一頭霧水。
她一時沒想明白,又聽路景越忽然問:「想吃小龍蝦嗎?」
昭棠:「你不是不吃小龍蝦嗎?」
路景越長指輕敲了下方向盤:「原來不吃,但是前兩天有人跟我說十三香口味的小龍蝦很好吃。」
說起十三香小龍蝦……昭棠深以為然地點了下頭,想想又說:「其實麻辣小龍蝦也挺好吃的,蒜蓉也不錯,有的地方油燜做得也挺好。」
路景越安靜聽著,神情莫測:「所以你真的喜歡吃小龍蝦?」
昭棠:「?」
話題怎麼就扯到小龍蝦上了呢?
她也沒想明白,隻是下意識覺得路景越最後那句話多多少少有點陰陽怪氣。
最後昭棠也沒選小龍蝦。
她覺得,路景越過生日,還是應該去一個正式一點的餐廳。總不能以後回想起來,他們在一起後過的第一個生日是在燒烤攤吃小龍蝦吧?
問路景越想吃什麼他也不說,最後還是隻好昭棠來做決定。她想了想,選了當初他們年少時很喜歡去的那家海鮮餐廳。
就是他高考前一天還要拉著她過來那家。
隻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那家店依舊火爆。還沒到飯點兒,門口就排了長長的隊伍,遠遠看去長長的一路。
昭棠覺得有些奇怪:「這麼早,太陽都還沒下山,生意就這麼好的嗎?」
路景越看了眼隊伍,問昭棠:「餓嗎?」
他猜她今天一天就沒吃過東西。
昭棠看出來路景越這是又要故技重施,花錢插隊了,連忙拉住他:「你別啊,我不餓。」
她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輕聲說:「其實排隊也挺好的。」
和他在一塊兒,做什麼都好。
這一刻,昭棠鬼使神差地想起他找借口和她一起去超市那一晚,兩人選好東西出來,他自覺地去排了最長的隊。
那時候她真是怎麼都不理解。
原來竟是這樣的心情。
她拉著路景越,兩人排在隊伍的最後。
路景越忽然抽出自己的手臂,在昭棠不解的目光裡,泰然走到她另一側。
夕陽還帶著灼灼熱度,頃刻間就被他的身體擋住了,她落在他的陰影裡。
一瞬間,昭棠心口仿佛蓋上了一層糖霜。
她又忽然想起他知道她的臉受傷了,現在雖然掉了痂,早上出門也化了妝,不知道過了一天,妝有沒有掉。
而他現在的位置,正好麵對著她受傷的一側臉。
她心裡仍舊有些忐忑,其實別說是她了,就是隨便哪個女孩子都不想男朋友盯著自己疤痕未消的臉看,偏他還直勾勾盯著她。
昭棠心裡一著急,忍不住就踮起腳去捂他的眼睛:「你別看啊,不是,你現在別看……」
「為什麼現在不看?」他像是不明白似的,一本正經地問。
他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裡,指腹一下下撫著她的手心。
昭棠無奈,隻好老實說:「現在還有點兒瑕疵,等過陣子好了隨便你看,你想怎麼看就怎麼看你完美無瑕的女朋友。」
路景越輕哂,搖頭。
昭棠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路景越注視著她的眼睛,聲線低沉有力:「我不需要你完美無瑕,我隻要你是昭棠。」
我不需要你完美無瑕。
我隻要你是昭棠。
昭棠心尖兒忽然湧出一陣酸麻。
—
後來她也沒躲了,就抱著他的手臂,兩人泰然地排隊。
晚霞絢爛,世界安靜美好。
結果排到他們,兩人就傻眼兒了。
隊伍的盡頭根本不是餐廳,而是餐廳的隔壁。
大廳裡有些空曠,簡單地支著一張桌子,兩名工作人員坐在桌前,桌上擺了一堆文件表格,一旁還站著一名工作人員。
見到昭棠和路景越,三人眼睛一亮,原本懨懨的神情忽然間振奮。
一名工作人員立刻將幾張表抽出來遞向他們:「填表吧。」
昭棠:「?」
她隻是想吃個飯而已啊。
路景越一問,才知道他們排錯了隊。
這裡是歲宜某個選秀節目的海選報名現場,大家排這麼長的隊是來報名的。
路景越說了聲「抱歉」,牽著昭棠的手就走。
工作人員在這兒坐好幾天了,好不容易看到長得這麼漂亮的兩個人,男俊女俏,比現在好些頂流還好看。尤其是男人,氣場比明星更勝一籌,簡直是老天爺賞飯吃。
他連忙喊住兩人:「等等,兩位先了解下吧。我們這個節目是大資本大製作,勝出就能成團出道。」
路景越側頭問昭棠:「你要了解下嗎?」
昭棠搖頭:「我好不容易考上的編製,我不想換工作。」
路景越忍俊不禁。
工作人員連忙繼續遊說:「不隻是當愛豆,被導演看中的話,也有機會演戲的。我知道小姑娘小時候都會披著床單假裝自己是大明星的,來報名看看啊,說不定就能圓你一個少女夢哦!」
昭棠:「……」
那她可能比較沒出息,她的少女夢……
她看向路景越,隻見他若有所思問工作人員:「演什麼戲?」
工作人員想了一下:「古偶?仙俠?正劇?」
路景越都不是很感興趣,牽著昭棠的手進了隔壁餐廳。
這家餐廳在七八年前曾是歲宜最炙手可熱的店麵之一,當初還有黃牛專門來這裡幫忙排隊。但如今隨著各種網紅店雨後春筍般地崛起營銷,這種老牌餐廳多多少少也受到了沖擊,卻也仍舊熱鬧,隻是沒有了昔日那麼搶手,要排大長隊。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也不是沒有排隊。
等上菜的間隙,昭棠想起剛才的烏龍還忍不住笑,又問路景越:「你剛剛那麼問,是想演戲嗎?」
雖然這麼問,心裡也覺得不可能。
路景越這麼冷漠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去娛樂圈混呢?
沒想路景越卻泰然自若地點了下頭:「嗯。」
昭棠驚訝:「真的嗎?你想演什麼戲?」
剛才工作人員說那幾個戲他都沒興趣的樣子。
路景越沒說話,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她。
昭棠困惑,追問。
路景越倏地笑了一聲,唇角勾起笑意,帶著幾分不懷好意,慢條斯理吐出兩個字。
聲音不大,可是聲線低沉,絲絲入扣,像是貼著她的耳朵說出。
昭棠聽清的瞬間,臉唰地紅了,睜大了一雙眼睛,濕漉漉地瞪他。
路景越說的是——
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