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1 / 2)
「你為什麼會認識心內科的醫生?」
路景越問這話的時候,紅燈轉綠,直行,車子匯入車流。
他意興闌珊地看著前方,語氣閒適。
昭棠眼睫垂了垂:「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沒有在心內科,在急診。」
「那你倆認識還挺久。」
挺久……昭棠緩緩轉頭看向他。
隻見男人長指敲了下方向盤,神情放鬆,看起來甚至有些漫不經心,隻是隨意和女朋友搭著話。
昭棠沉默兩秒,唇角忽然彎了彎:「你有聞到什麼味道嗎?」
她輕輕嗅了嗅。
路景越往她看來一眼:「什麼味道?」
昭棠一本正經:「醋酸的味道。」
路景越:「……」
「路景越,你是在吃醋嗎?」昭棠一雙鹿眼含笑打量著他,還學路景越拖著語調,尾音微微拉高。
那神情要多傲嬌有多傲嬌。
路景越卻沒有否認,濃眉慢挑:「難得。」
昭棠:「?」
路景越看了她一眼,輕飄飄說完:「木頭棠都能感覺到我在吃醋,我有點受寵若驚呢。」
昭棠:「……」
木頭棠。
很好。
後來一路,木頭棠將木頭扮演到底,全程唇線抿直,沒有和他說話。
有人卻仿佛感知不到女朋友在生氣似的,她不說話他也不知道哄哄她,竟然還輕輕勾著唇角,果真一副安安靜靜「受寵若驚」的樣子。
到了小區,他將車停好,還沒事人一樣轉頭跟她說:「家裡沒菜了,先去趟超市。」
木頭棠慢吞吞解開安全帶,瞅了他一眼:「你這都驚喜一路了,還沒飽嗎?晚上還用吃飯哦?」
路景越聞言,一手搭上她身後的座椅,微微傾身過來,一臉認真看著她:「我是不餓,但我得把木頭棠餵飽了。」
木頭棠:「……」
還有完沒完啊!
男人的目光流連在她的唇上:「我守了這麼多年的木頭好容易開出顆花骨朵,不餵飽了怎麼能開得漂亮?」
昭·花骨朵·棠:「……」
昭棠一把推開他,側身下車,徑直往電梯走。
路景越也不喊她,就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後。她進電梯,他也進電梯。
眼見他抬手摁了個6,她反而先憋不住,抬眸瞅他:「不是說要去買菜嗎?」
路景越摁了下關門鍵,神情自若說:「手機上下單也一樣。」
平常看他這副月匈有成竹的模樣賞心悅目,拌嘴的時候就很不順眼了。
憑什麼罵了她是木頭以後就沒事兒人一樣雲淡風輕啊?
還笑得那麼愉悅!
昭棠和他對著乾,電梯門關上,她飛快地摁下數字1。
很快到達樓層,昭棠抬步走出,路景越自然地跟了出來。
昭棠回頭瞪他一眼,生氣地問:「不是說我是木頭嗎?你跟著一塊兒木頭走什麼啊?」
男人含笑看著她:「木頭也是我的木頭,我不跟著,走丟了怎麼辦?」
「……」
「再說,」路景越走在她身邊,慢騰騰拖著尾音,「我嗬護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開出一朵花,被別人搶走了我找誰哭?」
「……」
昭棠實在無語。
哪有男人這麼說自己女朋友的啊!
她不要麵子的嗎?
她張嘴要反駁,忽然想到他這副陰陽怪氣的樣子是怎麼來的,又輕輕抿了下唇。
好吧,她也有責任。
做人家女朋友了,也沒有和男朋友解釋清楚。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會兒,昭棠主動伸手去碰他的手指。
他沒動。
昭棠再碰了碰。
還是沒動。
行吧,沒耐心了。
昭棠收回手。
下一秒,男人忽然伸手過來,結結實實將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
溫熱有力的觸感一剎那包裹而來,昭棠的心仿佛也熱了熱。
她往他看去。
男人握著她的手,側眸朝她笑得吊兒郎當:「這麼沒耐心啊?」
昭棠沒說什麼,隻是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往他身邊蹭了蹭。
路景越低眸看著她,就這麼看了幾秒,忽然輕哂一聲:「這是知道自己開得好看,在故意勾我呢?」
昭棠沒和他計較,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你別吃醋了,沈醫生他就隻是醫生,如果一定說除了醫患關係還有什麼情分,那大概就是識於微時,我幫過他,他幫過我。」
路景越若有所思:「他幫過你我理解,你怎麼還能幫助他?」
昭棠挽上他的胳膊,安靜地往前走:「我那時候大一,感冒了,去醫院掛急診,他那時候是剛畢業的實習醫生,因為犯了錯被分配到急診……我也不是很懂醫院的生態鏈,大概就這樣吧。那天晚上人很多,大家排在走廊裡,外麵還下著雪,我們排了很久,到我的時候,護士和家屬忽然扶著個臉色慘白的女孩子進來,和我擦身而過,在我麵前進去了。」
「插隊啊?」路景越含笑看她。
昭棠點了下頭:「對,插隊,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後麵的人就鬧了起來。其實也能理解,大家排隊排了那麼久,又是雪天的淩晨,誰不想早點回去呢?女孩子是……」
昭棠停了幾秒,現在還能想起女孩子左手手腕上觸目驚心的鮮血。
她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外傷。」
「她的媽媽聽見外麵鬧得凶了,哭著出來道歉,」昭棠回憶著當年的情形,「求大家原諒她,救她女兒一命。當時排隊的人裡麵有一個年輕女孩,看起來挺小的,不知道有沒有念大學,那個時候網紅沒有現在這麼炙手可熱,但也有粉絲很多的博主。她全程在拍視頻,拍女孩子的媽媽哭,拍人群的憤怒,然後反問我們,大家大半夜排在這裡,誰不是等著救命?她女兒的命金貴,別人的命就不值錢嗎?」
「然後吵得更厲害了。」昭棠笑著搖搖頭,「吵得太大聲,醫生護士都過來了,可是大家占理,醫生護士也不能說什麼啊,隻能就這麼吵著吧,沒完沒了的吵了好久好久。一直到我覺得那個女孩都應該已經包紮完了,她也一直沒有出來,是沈惜時先出來了。」
「他那個時候……」昭棠回憶起往事,忍不住皺眉搖了下頭,「脾氣很糟糕,有點類似於那種破罐子破摔的糟糕。他出來就反手關上了門,冷著臉喝止拍視頻帶節奏的女孩,讓她少在醫院興風作浪……那可不是捅馬蜂窩嗎?女孩就直接懟他臉拍,懟他月匈牌拍,說了挺多難聽的話,還問沈惜時和剛才那名女孩什麼關係,揚言要去醫院投訴他。」
「人是很容易被影響的,其實那晚我覺得就插個隊,隨意罵罵咧咧兩句就完了的事,根本沒必要吵那麼久,可是因為那個年輕女孩子不停帶節奏,後來排隊的所有人都加入了進來,從病人和病人吵架變成了病人和醫生吵架,又上升到了醫患矛盾,吵得沒完沒了的……」
「後來呢?」路景越低頭看著她。
「後來我被吵煩了,讓他們別吵了。」
「他們能聽你的?」
「那沒辦法,誰讓我排最前麵呢?」昭棠攤攤手,「我說我就是替那個女孩排的隊,她沒有插隊,那沒有了吵架的源頭,他們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
「那你呢?」路景越直直看著她的眼睛,「她排了隊,你怎麼辦?」
「醫院門口的藥店24小時營業,我本來也就是個小感冒,進去隨便買了點藥。」
「藥沒有用?」路景越柔聲問。
昭棠眨了下眼:「有用啊,感冒嘛,看不看醫生有什麼差別。」
「那為什麼後來還會再遇見沈惜時?」
「……後來生病的時候遇見的。」
「你一個人經常生病嗎?」路景越低聲問,放開她的手,將人攬進自己懷裡。
昭棠安靜了兩秒,垂著眼說:「沒有,就是剛去的時候,水土不服,畢竟我在歲宜長大,忽然去了北方,在所難免。」
「後來呢?」
「後來就好了啊,」
路景越低頭注視著她,忽然俯身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他這個親口勿猝不及防,昭棠下意識躲了他一下,又警惕地四處張望。
路景越低低地笑,將人按在自己懷裡往前走,漫不經心地問:「沈惜時就是從那時候喜歡你的?」
「喜歡你」三個字著實把昭棠驚呆了。
尤其路景越還是以如此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