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行 第一章 雷雨:十八宗派剿匪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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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男轟然倒地,嘴裡大口吐出鮮血,僅剩最後一口氣。

白子蓑衣客揮了揮手中掌心雷,依然雲淡風輕道:

「你挺能熬,我說過隻要你能撐住這記掌心雷就收手,我是收手了,下次來得可就不是兩人了,能活著最好,你刀法不錯。」

話一說完,白子蓑衣客徑直向黑幕中行去。

刀疤男魏青這才卸下刀,一身氣機內斂,拖著滿是鮮血的身軀緩緩向前爬行,眼睛始終盯著那處院門,近在咫尺。

刀疤男子用僅剩餘的氣力敲了敲門,便昏死過去。

依稀聽見陽二叔在院門內傳出罵罵咧咧的聲音,想著開了門必定破口大罵,一開院門,嚇得差點沒哆嗦起來,二話不說,趕緊背起刀疤男子一百八十斤的壯漢,朝裡屋走去。

陽二叔拿起翻箱倒櫃的兩瓶丹藥,一瓶口服斷命續骨丹,一瓶外敷十香軟經散,可止血化淤。

陽二叔給刀疤男口服外敷後,右手翻弄刀疤男眼皮,確認人還沒死,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左手止不住地發抖。

應該是某種後遺症的緣故,又想起忘了什麼,趕緊走進側屋拿了一根煙杆子出來,原來是煙癮犯了。

最先被吵醒的是大兒子陽生子,這死鬼老爹在裡屋搗鼓什麼,擾人清夢,罪大惡極。

陽生子穿上疊好的衣裳,走向內屋一看,一名刀疤男子直直躺在地上,衣服上渾身是血,就連土石地板上都染上紅色印記。

他那死鬼老父親卻躺在藤椅上抽著旱煙,巴拉幾口,不時還吐出幾個煙圈。

陽生子一拍額頭。

陽二叔沒有接話,隻是抬頭望著天,頭也不眨。

陽生子瞧著死鬼老爹這幅模樣,便不再盤根問到底,天大的事兒塌了有他老爹頂著,老爹不死咱就永遠啃老。

陽生子轉身去側屋,心想弟弟這小子今兒怎麼還不起床,轉身進屋的陽生子急忙打住,斜靠土牆,正看著弟弟陽生閒一本正經在課本上亂寫亂畫。

陽生閒沒有抬頭,隻是自顧自說道:

「今兒個一年才能有一次的學堂大會,我已經準備《思辨論古今》一題,要讓那講課老師拍案叫絕,學子心悅誠服。」

陽生閒放下手中的筆,輕輕蓋上筆筒,一條不紊道:「論三十年前大楚朝廷被一百八十宗門仙派圍毆致死為何無人為其擊鼓沉冤?」

隻見陽生閒眼眸放光,氣息內斂,頗有王者之風。

陽生子先是大叫一聲「好」,後又緊鎖額頭。

陽生閒出門前丟給這個哥哥一句話:

「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頂著,隻要咱爹不死,永遠是老子抗塔兒子跑路。」

…………

陽生子出門打算把昨天的事兒辦了,肩挑扁擔,臨近鄰居家,想著還是打聲招呼好。

寡婦槐葭走出門外,看見來人是陽生子這小子,笑盈盈走進屋子拿了一份糕點出來。

陽生子心頭暖意些許。

陽生子循著視線望去,門楹上掛著一把殘破古劍,聽說完整的古劍有三尺七寸,而這劍尖順帶劍身卻被削去小半,劍長三尺。

眨眼功夫,寡婦槐葭手心捧著糕點塞到陽生子口袋裡去,還悄悄湊到耳朵根前:

「別讓你弟弟偷吃,隻許你一人吃。」

陽生子隻得連連答應。

寡婦槐葭隻聽得捂嘴,是笑是哭就不知道了。

陽生子就此離去,到了陳伯伯家。

一到陳伯家,爬上院門牆根兒,大聲嚷嚷道:

「陳伯,你家遭賊了,快來人抓賊啊!」

一老頭兒急匆匆跑出院門,一看原來是你這小王八蛋,脫下布鞋,提溜在手裡就要開打。

陽生子見狀立馬求饒,指了指院門下筐裡土碗,老頭兒這才作罷。

老頭兒陳伯點了點頭,不一會兒鼾睡而去,冷不丁冒出一句。

「以後青瓦鎮就靠你小子壓場子了。」

陽生子隻當老頭兒熟睡後說的夢話。

陽生子徑直離去,走到紅牌坊樓下,拾梯而上。

到了樓上見著了紅牌坊老鴇,甜蜜地叫了聲殤姐姐。

殤姐姐纖纖細手輕輕指了指桌上的食物,示意你吃你的,我要小憩一會兒。

陽生子對食物是來者不拒,不過邊吃飯,視野所及之處也會偷偷瞄一眼旁邊的美人,美事一哉,畢竟年窮人火氣太盛,管也管不住。

陽生子眼觀鼻,鼻觀心,壓製住了邪火之後這才正式打量眼前這位老鴇美人。

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青樓老鴇殤姐姐有一雙一陰一陽地美眸,陰眼黯淡無光,陽眼明亮有光,仔細一看,兩眼有一絲絲淡紫色銀芒遊曳其中。

對於陽生子這位算盤先生來說,這裡麵學問可就大了。

此女相就算不是皇妃,也是妃子富貴命,可這種富貴相怎會來到青樓,百思不得其解。

陽生子百無聊賴,伸手靠在二樓窗口,就這麼靜靜看著青瓦鎮大街。

陽生子瞳孔突然極速擴大,出大事了!

隻見青瓦鎮城牆外一股浩浩盪盪馬隊人群正向青瓦鎮行來,馬蹄聲四起,漸起無數泥塵。

無數黃山飛禽走獸各自逃難,而馬上之人,人人各執一旗杆,旗上繪有圖案。

先有一紙太平令誥命憑空飛起掛於城頭。

「剿匪!著青瓦鎮全鎮人員二百戶即日投降,即刻全體押解至太平道場候審,若有違者,三日後全體剿殺!」

再有一紙仙盟大會誥命憑空飛起掛另一城頭。

「剿匪!查青瓦鎮全鎮人員二百戶即日投降,即刻全體押解至仙盟道場,若有違者,三日後,全體剿殺!」

兩封誥命金色大字,如天雷轟頂!

陽生子雙拳握緊,眉頭緊鎖,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急忙取出自己的小算盤,手指如銀石過河。

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的殤姐姐,隻是盯著城牆一瞥,含笑說道:

「就你這點兒本事還想算人,是禍躲不過,是福跑不掉,術算一說本就有違天命,你就那麼想死?」

陽生子聞言不置可否。

「是不是要死很多人?」

「小公子覺得呢?要不奴家今晚就跟小公子……」不知事情有多嚴重的青樓老鴇還在挑逗陽山子,手指還向他勾了勾。

「你呢,會不會去那道場候審?」陽山子並未理會,隨口一問。

「人呢,好死不如賴活著總是對的,但也不會太絕對,有人願意活就有人願意去死。」老鴇殤姐姐美眸曳動。

陽生子了然。

「誒,拜托你個事兒,如果你有幸走出去,請帶我去找姓殤得後人,就說青瓦鎮老鴇如果不在了,記得他們的使命」老鴇撚了根發絲,輕輕在嘴角吹動。

「一定!」

就在誥命宣讀完畢,浩浩盪盪的馬隊高月要胯馬緩緩靠近城牆。

於此同時,青瓦鎮所有人員無論農戶,窯工,紛紛換上錦繡棉袍,袍上繪有特殊圖案,皆聚集在離城門口十裡內。

為首一人正是刀疤男馬夫魏青。

馬夫魏青駕駛著馬車緩緩向前,距城門五裡。

馬隊停留於城牆之下,便止步,為首有一紫金馬車,駕下三匹通體呈黃褐色的寶駒,緩緩向前,距魏青不過三裡。

魏青率先開口:「你就是太平山派下的那位?聽說儒生都具浩然氣,怎麼看你像前朝太監一樣?難不成你是前朝餘孽?」

對麵馬車金色簾子換換掀開,一身魚蟒袍服,頭戴宦官帽,生得怒眉發眼。

宦官置若恍聞,仿佛不屑一辯,平淡道: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就憑你這狗毛穿在豬身上也配?」刀疤男魏青怒道,順帶還吐了口唾沫。

「叫陽二叔出來吧,你不行!」

刀疤男魏青怒意更甚,再也聽不得任何言語,一拍馬背,騰飛而起,抽出鐮刀,一記罡風空中起舞,一刀劈下。

宦官隻是甩了甩衣袖,袖中大風鼓鼓,伸出兩指,罡風在離不到兩丈處就此潰散,再伸出兩指,一股比先前強悍數倍的罡風,一袖而去,直指魏青。

魏青臉色大變,氣機瘋狂外泄,一刀劃半圓這才堪堪抵住了宦官的攻勢,順勢倒退回馬背上。

魏青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音,「可以了」,魏青架著馬車調頭而去。

此時的陽二叔換上了錦繡棉袍,一改之前大大咧咧的穿搭,風格大變。

隻見中年人雙手負後,直麵眼前太平山上的宦官。

「降還是不降?」

「絕無可能!」陽二叔如實說道。

蟒袍宦官手中掏出一副模糊畫像。

「交出此子可免一場殺戮。」宦官抬手指了指陽二叔方向。

「那就戰吧!」陽二叔輕飄飄一句話。

宦官陰婺眼神加重,似是失去耐心,抬起十指,蟒袍迎風舞動,塵土飛揚,周圍方圓五丈以內盡是蟒袍罡風,席卷麵前不過三裡的陽二叔。

「豎子安敢!」

一道身形就地而起,來人正是陽生子口中的陳伯伯。

隻見陳伯身形在泥麵上來回滑動,地麵上裂出大坑,一龍卷風從地底鑽出,與蟒袍罡風對懼,兩息過後,消失不見。

蟒袍宦官男子冷哼一聲,一甩衣袖,掀上簾子,緩緩駛出城外,隻是冷冷留下一句話:

「三日後,剿殺,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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