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猩紅嫁衣(1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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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蘊丹:「在多明這一帶,可還生活著與你同齡的長者?或是有以前在曹家做過童工的老人?」

祝姑苦笑:「估計是沒有了,我們那年代經歷過戰火和災荒,十裡八鄉的活人一死一大片,能活過六十的老人都算少見,更何況是七老八十跟我一樣的。我也是占了懂些辟穀的便宜,才從以前熬了過來。」

厲蘊丹聽罷,半晌不言。

祝姑是她認識的人中最年長、最通玄門道術也是最知秘辛的人,要是連她也說「沒有」,那大概是真尋不到了。

可今朝的官尚且能查前朝的案,凡是發生過的事總會落下蛛絲馬跡,她就不信查不出來這個邪。

厲蘊丹:「祝姑,三姑堂百年前的柳仙可有留下什麼畫像?話本也行。」

籠屋的十八樓有一張嚴重褪色的出馬弟子畫像,想來民間應該有流傳,她終歸是百年前遠近出名的「半仙」,再不濟也該有一頁話本吧?

「這倒是有的。」祝姑仔細想了想,「我去北屋找找,我記得北屋是坎位,屬水,驚蟄後常常有蛇鑽進來。這進了屋住段時間就是『屋龍』,打不得罵不得,隻好拿掃把掃進桶裡,丟濕地去……」

人到了年紀鐵定會囉嗦,祝姑找東西找了多久就念叨了多久。

期間,北屋的雜物堆積處盤出一條手腕粗的烏梢蛇。不知是三姑堂風水好還是老鼠多,把它餵的是鱗光油亮、神采奕奕,長到足有一丈長。

這烏梢蛇看著駭人,但它並不咬人。隻吐著紅信「瞪」著兩人、對峙許久。

直到厲蘊丹抽出長刀建議說「祝姑你吃不吃蛇肉,我看它不太識相」時,它才不情不願地從雜物上挪開,飛速地遊出北屋,不知去哪貓著了。

厲蘊丹:「這蛇成精了嗎?」一說要吃它就溜。

「是屋龍啊屋龍。」祝姑笑道,「萬物有靈,就算是塊石頭跟人住久了,多多少少也沾了活氣,能懂人了。家蛇更甚,會幫著捉鼠嚇賊,跟養狗似的。但蛇跟狗還是不同,狗會在主人家呆一輩子,蛇在主人家修到一定年歲就會去深山老林了。」

「天生地養之物,根在深山,遲早會回深山。」

「我們茅山有個師爺,曾把他逮住的修岔道的柳仙全封在壇子裡,埋去後山。結果茅山風水好,埋山的柳仙都修出息了,不僅要自己修,還拖家帶口修。據說那會兒,師爺去給三清上個香都能遇到七八條碰瓷的大蛇,每一條都想讓他裝壇子,真是好笑。」

厲蘊丹:「茅山聽上去是個情義溫暖之地。」

「可不,你有空一定要去看看。」祝姑的語氣頓了頓,「師父大概是去見祖師爺了,我們那一批弟子也隻剩下了我……誒,找到了!」

隨著一聲驚呼,祝姑從箱底抽出一卷畫。

說來也巧,那遊走的烏梢蛇啥地兒也不落,就盤在這畫上度日,倒是盤的這畫纖塵不染,與百年前無異。

攤開畫,國色美人,工筆極佳。

上有著青衣的天仙女子一名,著灰紅白藍衣的小童各一。她似在教他們識字,小童們垂髫拍掌,看上去很是歡欣。

畫師頗富文采,尤其偏愛女子。不僅對她著墨最多,還在她身旁賦詩一首,落了印。

祝姑:「這畫作也有百多年了,真品,拿去市麵上賣也值個好價錢。你要嗎?要就拿去吧。」

厲蘊丹:……

「我隻是看看。」她端詳起畫作,「倒是祝姑你,好東西為什麼不自己留著?」

祝姑:「兩隻腳都快入土了,再值錢的玩意兒都帶不走,留什麼留。到了我這個年紀,該想開的都想開了,想不開的就是業障了。你要啥就拿啥,別跟我客氣。」

厲蘊丹笑道:「我看那蛇挺喜歡這畫,留給它吧。」

她記住畫中內容,又把畫放回原處。等她和祝姑相繼出了北屋,就見在林蔭掩映下,那條烏梢蛇悄無聲息地遊進屋裡,盤畫去了。

祝姑不趕蛇,厲蘊丹也懶得動手。她在正堂畫了好半天符,直到接了活才出門,一去就是兩個小時。

曉得她暫時不會回來了,祝姑便闔上門落了鎖,去偏屋休息。而除靈完畢的厲蘊丹則回了籠屋,思考著斷掉的線索該怎麼接。

她本打算召回溺水鬼問事,可一想到「鬼話連篇」這個詞,頓覺有點風險。鬼話能信麼?萬一它給了錯誤的信息,遭災的事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叮咚!」電梯到了。

籠屋的電梯自打失事後便少有人乘坐,除了造化者和厲蘊丹。

翻新的電梯鳥槍換炮,裡外都用了高科技的新材料,不僅撕掉了滿牆的舊報紙、破木片,還裝上了新的木板和三麵鏡子。內中的照明燈換了個,從暖黃光變成了冷白光。攝像頭也換了新的,頂上有個紅點閃閃爍爍。

破電梯不破了,還沒了舊報紙,真是讓人不太習……

等等!

厲蘊丹正要摁下按鈕,忽地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一個細節。

舊報紙、舊報紙……她記得聽人說起過,在鄒家還沒拿下九蛟的大小報社時,曾有一批敢說敢罵的記者在報紙上大膽陳詞,犀利地指出問題核心,揭露過不少秘辛。

對,舊報紙!

那批記者或許已經找不到了,但他們書寫過的文字一定存在於某個角落。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出多明去找找,但神來之音隻讓造化者來多明區,能不能出去真難說。畢竟這一月來,她沒見過哪個造化者走出多明。

厲蘊丹跑出電梯,四處搜索舊報紙的蹤跡。

籠屋常被人忽視,故而垃圾處理往往不夠及時,沒準舊報紙還堆在哪個垃圾桶裡。可籠屋也有一批早起貪黑收廢品的人,或許報紙早被人翻走了。

厲蘊丹也是沒想到,她堂堂大厲帝王居然也有主動翻垃圾桶的一天。

好在曾經上過戰場,斷指殘腿大小腸看多了,她見著垃圾倒沒惡心感。隻是夏日蚊蠅擾人、氣味難耐,她尋了半日無果,乾脆直奔垃圾回收站。

距離七月半隻剩七日,她開始「不務正業」。先是收購了一堆舊報紙,再是往返於各大舊書攤,除了必要的賣符和除靈,她不是看報就是讀書。

隻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她確實知道了不少堆在犄角旮旯的往事。

比如籠屋新建後的第三年,有一名九蛟風水師大膽陳詞,直言曹家是自己兜不住風水局了,才拉了一批同行富豪下水,讓他們幫著興建籠屋。明麵上是分一杯羹、有福同享,實際上是分攤風水局的傷害和風險。否則,曹家為何不繼續拿風水局賺錢,賺到一家獨大,而偏要與人「分享」呢?世界上可沒有免費的午餐。

然而三周後,該風水師被記者報道「癲癇發作,送醫無治」的消息,一時間占據各大報紙的頭版。曾被他的話說動的人心又不免動搖,還在猶豫住不住籠屋的人終是住進了籠屋……畢竟,誰會相信一個有病的人說出的胡話呢?

又比如籠屋建完的那天,參與該工程的九家來了一張大合照。那時的報紙隻有黑白,有些人臉難免認不出,但一旁的文字仍能辨認,厲蘊丹在燈下細看,就見字裡行間寫著幾個名字。

選址風水師宋衛明、梁不凡、許萬棉……投資人曹撫、鄒利英……

她耐心地一一核對,隻是對著對著,發現報紙的照片上多個人影卻少了個姓名。那人是個被曹撫抱在懷裡的半大孩子,辨不出男女,可總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莫非是曹家小輩?還是宋止戈的近親?

壓下疑惑,厲蘊丹撥通了崔沐心的電話:「有件事我要找你們幫忙。」

「你說你說!」對麵非常積極。

厲蘊丹也不客氣:「你們好像不能出多明區?」對麵沒聲,她又道,「我不打算細問,隻要求你們通過自己的方式幫我找到曹家、鄒家等九家的人員照片,以及風水師和他們子女的照片。」

崔沐心:「大佬,你要這個乾什麼啊?」

厲蘊丹一笑,說出的話誰都分不出真假:「我隻是落井下石、睚眥必報而已。隻許他們出風水師動我,不許我用厭勝之術對付他們嗎?還敢去三姑堂對付祝姑,不給點教訓說不過去。」

又像是怕嚇到她,厲蘊丹補充道:「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會鬧出人命。隻是給點教訓,讓他們知道茅山並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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