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猩紅嫁衣(8)(1 / 2)
以六名造化者的死亡為開端,試煉場對活人的圍剿愈演愈烈。
第三日,大學城裡的人工湖淹死了六個學生。據說這六個學生都會遊泳,為了拍博眼球的短視頻而跳進湖裡進行比賽。結果一個四肢抽筋,一個被水草糾纏,二拖四一波走,誰也沒能活下來。
為此,警方在人工湖旁拉起了警戒線。可總有人為了吃流量、看熱鬧、博熱點而枉顧人倫道德,常在湖邊打轉拍攝,還有所謂的玄學博主在現場請起了筆仙。
第四日,一輛轎車失控地開進了小吃街,撞翻攤位四個,致死七人,重傷五人。及至救護車抵達現場,警方控製住司機,該司機仍在掙紮著狂喊:「不是我、不是我!有鬼,真的有鬼!它握住了方向盤!」
「多明區有鬼,快跑!別呆在這裡了!」他歇斯底裡地吼起來,「我拉的是鬼客,是鬼客!」
最終給出的通告是醉駕。經核實,司機確實在開車前喝了酒。隻是喝了多少,開車時是什麼狀態,並未給出詳細解釋。
譬如石沉大海,再翻不出風浪。
而到了第五日,出事的是籠屋。
幾天前與造化者吵過架的瘦削女子被人發現死在了屋裡。警察推開門的剎那,烏壓壓的蒼蠅亂飛,腐屍味十分濃重,像是死了很長一段時間。
偏偏,昨日還有不少人見過人她外出買菜,沒見她與什麼人來往,入夜後更是早早熄燈睡了。
「社交網很乾淨,不存在情殺的可能。那你們再想想,她平時有跟誰關係很差嗎?」警方問道。
「她挺刻薄的,就沒跟人關係好過。不過話說回來,她前兩天剛跟一男的吵過架,那男的本來想揍她,後來被同伴攔下了。」
「是誰?」
「是……」
當天,多明區的警方帶走了洛非楠,並對周映煬的小隊采取隔離問話的方式,試圖找出有關凶案的蛛絲馬跡。
但很遺憾,無果。
五日晚間十點,被留到最晚的洛非楠獨自一人回籠屋。他暴躁地一路走一路罵,恨極了一腳踹開鐵門,摁下12樓上升。
「王八羔子!老子像是殺人犯嗎?我都特麼是造化者了,我還要跟一個普通人計較,她一輩子不就那樣了嗎?值得我出手料理了?」他踹了幾腳電梯,「莫名其妙的東西,死了也不讓人安生,那紙錢就是燒給自己的吧!」
12樓到了,紅色的數字跳起一瞬,又很快暗了下去。
電梯沒停。
「叮!」門開了。
洛非楠沒察覺不對,大跨步往前邁出電梯朝左轉,尋到了隊友們在的房間。
他氣憤地推開了房間門,就見房間內收拾得頗為乾淨,隊友們買了烤鴨燒雞堆在茶幾上,見他一來便笑了起來:「誰給你氣受了?別氣了別氣了,我們就等你一個了。」
「在等我?」
「對啊。」崔沐心笑道,「來,坐下一起吃,消消愁。這樣的好日子一年到頭也沒幾天,要抓緊時間多吃點。」
「還好日子,崔姐你真會開玩笑。」洛非楠入內同他們坐在一起,抓起燒雞啤酒,大口吃喝,「我給你們講,那幫條子查案真是離譜……」
「哈哈哈!」室內傳來歡快的笑聲。
同一時刻,電梯上的數字一陣扭曲,定格成了猩紅的「13」。它微微抖了抖又復歸尋常,聽著指令往樓下駛去。
厲蘊丹再次從三姑堂晚歸,剛想坐電梯上樓,就與三個行色匆匆的造化者擦肩而過。這幾人的臉她都記得,似乎兩個是坎水,一個是兌澤。
他們見到她時嚇了一跳,完全不敢相信住籠屋的活人敢晚歸,差點以為自己見了鬼。要不是她的臉很有辨識度,沒準雙方都要亮兵器了。
「呼……嚇死我了。」
崔沐心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拍著心髒對厲蘊丹輕輕頷首:「對不住,沒想到這個點會遇見人,我還以為——啊對了,這位同學,請問你回來時有沒有見到一個平頭、白短袖五分褲、左耳戴著耳釘的男人?」
厲蘊丹搖頭:「沒見過。」
她站到電梯邊摁下按鈕,樓道中的燈光昏黃,拉長了她的影子。
三人盯著她的影子一會兒,確認了這是個活人,便不再理會了。
「洛非楠還沒回來?」周映煬的黑眼圈重了些,「不可能,他半小時前給我發信息說出了局子,現在就算是爬也該爬到籠屋了。」
王銘灝:「會不會路上有事耽擱了?」
「有事不能打電話嗎?」崔沐心蹙眉道,「明顯是出事了,但我們找不到他在哪?你們誰身上有尋人的道具?」
「我有。」周映煬拿出一把道家尋龍尺,語氣更愁了,「它能記住每個人的磁場,並給出大致方向。可是,它給的方向……」
就見尋龍尺在他手裡打著轉,一圈又一圈,好似到處都是洛非楠的磁場,又好像哪裡都不是。
「它是不是壞了?」
「不會吧?」
電梯到了,厲蘊丹乘電梯往上,又是踩過防盜門、回屋洗漱、換衣睡下。另三人硬著頭皮在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眼看時間不早、同伴杳無音信,他們暫時也沒心情回屋,趕忙去局子裡尋人。
直到臨近十二點,三人才滿身疲憊地回來,也不敢坐電梯,隻慢吞吞地爬著樓。
12樓委實是有高了些,樓道內的光線灰暗,燈泡因接觸不良而一明一滅,不知從哪來的陰風灌入,幾乎將不可說的氣氛拉滿。
越爬越高,樓道口描著的層高數字越來越模糊。到了第十層,數字的油漆早掉光了,就剩個孤零零的半個「1」在牆上。
「兩小段樓梯是一層,咱們再爬四段樓梯就到12樓了。」王銘灝道,「四段、四段……別多爬啊,不然就是13樓了。」
13樓的忌諱終是被記著的。
隻是他們運氣太差,10層往12層的樓梯燈壞了。無法,不得不扌莫著黑繼續爬樓。
好在崔沐心有個減肥小道具叫「熱量蠟燭」,隻要把它捧在手心,它就會自行吸食人體脂肪,轉化成1至5瓦的光源用以照明,相當於一個小手電筒。聊勝於無,他們走得還算順暢。
但在接近目的地時,許是哪裡的管道漏了水,樓道上流滿了液體,還在12樓的平台上匯成了一個小水窪。暗色,泛著一股鐵鏽味,與燒冥幣的焦糊味混在一起,飄盪在樓道中。
捧著蠟燭的崔沐心莫名打了個寒顫,她借著燭光低下頭看著這蜿蜒而下的「黑水」,視線不受控製地往它的源頭而去。
好像是從樓上流下來的……
她停在樓道口,挨近13樓的台階,探出頭朝上看。
猛地,燭光瘋狂顫抖起來!
「崔姐?」
崔沐心張了張嘴,唇瓣翕動著卻蹦不出一句話。她近乎是驚駭又哆嗦地後退了半步,渾身抖如糠篩,恐懼感止不住地外溢。
「他、他……」
續著崔沐心的目光,周映煬和王銘灝跟著抬起頭。就見在12樓通往13樓的台階轉彎處,一具赤條條的男屍被掛在天花板上,未乾的鮮血一滴滴落下,匯成了他們腳下的血泊。
他們認識他,正是失去聯係的洛非楠。
此刻,他正被一堆黑色的鐵鈎紮穿肩胛骨,像是吊豬肉似的吊著晃悠,甚至身上的人皮被完整地剝了下來,露出被啃得坑坑窪窪的紅肉。
他們注視著屍體,屍體也注視著他們。
死一般的安靜。
突兀地,受夠刺激的王銘灝尖叫出聲:「啊啊啊——」
零點十五分,警車再次駛入了籠屋。紅藍光閃爍,急救車隨後,男屍被專業人士從天花板上卸了下來,再蒙塊白布抬上擔架,運去給法醫解剖、查明死因。
幾名造化者又被帶往局子,其中王銘灝被單獨隔離,接受心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