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撐腰(三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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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羲縱是過了童子試,他也有的是借口搪塞他。

且就算他再聰穎,也得十幾歲才能參加科考,霍羲才三歲半,這個年紀連國子監都去不了。

老頭願意養他,就讓他養,正好還能給他和阮安單獨相處的時間。

但若想讓他放妻,那是不可能的。

***

阮安上午同孩子相聚了幾個時辰。

霍羲衣著整潔光鮮,烏黑的眼睛在看向她時,依舊亮而清澈。

蘇管事接霍羲回通鑒園時,還對她說:「相爺在通鑒園裡給小世子配了四個婢女,兩個仆婦,還有兩個書童,一共有八個下人輪流照顧他,夫人您就放心罷。」

霍閬還命人單獨辟了間小院給孩子住,裡麵臥房、書房、湢室等居間一應俱全。

而蘇管事知道孩子年歲尚幼,還特意跟霍閬稟明,小世子的飲食要讓人單獨開夥做,有些成年人的食物孩子吃了會不適,應當再單獨辟一間庖房給他。

霍閬應允了這事,又讓高氏派了幾個廚子來。

蘇管事也將清晨霍氏父子的對話,同阮安提前知會了一聲。

聽到在每一旬裡,霍羲能回到她身旁待上數日,阮安懸著的那顆心也終於落了地。

這一切,都比她前世好了太多。

她剛進東宮時,李淑穎就命人將霍羲私扣,那時阮安為了孩子的安危,沒立即同她撕破臉皮。

而在一開始,李淑穎不知道她的真容,在那個受寵的華良娣沒進東宮前,她也沒讓她研配什麼害人的藥方。

所以阮安那時和禁廷的所有宮人一樣,每年隻有在元冬、寒食這樣的節日裡,才能得假。

可別的宮人在這幾日都能與自己的父母孩子見麵,她卻不能。

而現在,霍羲不僅得到了那麼好的照拂,還有個如霍閬一樣出色的祖輩教導著,她也能時常見到他,阮安心中自然是滿意,甚而是充斥著喜悅。

其實這樣,倒也能給她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了。

她以房家表妹身份嫁給霍平梟後,還是不太適應相府的生活。

每天也在試著同他相處,還得盡量裝著自然些,不能讓他看出她對他存著的那些傾慕。

酉時。

霍平梟今夜從郊外大營歸府的時辰,比之前都要早了些。

盛春將過,離夏日越來越近,天色將將擦黑。

今日他想早些歸府,便騁著金烏去了軍營,相府的西小門離馬廄更近,卻是下人和奴仆出入府內外的地界。

但一般的馬奴難以將金烏這匹烈馬馴服,此前它記就在道上撂過蹶子,至少踢傷過五個馬奴,三個小廝。

所以霍平梟如果要騎金烏出門,回府後都會自己牽著它從西小門進。

用晚食時,阮安方才得知,原來她這幾日吃的餐食,都是霍平梟特意命下人去府外的酒樓買的。

他們過段時日就要搬府,自是不需要再廢功夫,在這暫時住的院子裡弄個小廚房。

阮安聽白薇說,相府中公庖廚做得菜式不算太好吃,但張小娘和江小娘院裡都沒設小廚房,她們院裡的下人每逢飯點,都要去中公提膳。

而霍家的二公子霍長決幾年前備戰科考,治學辛苦,高氏便求霍閬給他單獨開個院子。

而她身為親母,自是也在兒子的院子裡設了個小廚房,所以霍長決不去公中提膳。

霍樂識年滿十六後,單獨去了相府的望竹館住,他是庶子,再加之高氏對他有意苛待,所以也要在公中提膳。

而高氏最講究吃食,向來瞧不上公中那些菜色,甚而自己小廚房裡的那幾個庖廚都不能滿足她的口味,她經常會派仆婦去府外的各個酒肆和食攤,給她淘弄些新鮮的吃食。

白薇將相府中饋的這些瑣事同阮安說完,又道:「夫人,侯爺真是疼愛您,他這是怕您吃不慣公中的菜食,才特意差小廝去府外給您買的這些,單這一桌子菜,就要一百兩銀子呢。」

說著,白薇又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菜,同阮安介紹了一番:「這道平椎魚子可是有的達官貴人掏銀子都吃不來的菜,夫人真有口福。」

白薇接著同阮安介紹著作法,說這平椎魚子的形狀肖似金栗,是用鮮魚的魚子搗成肉泥,再裹粉炸製而成,要價高昂也是因為單做這一盤菜,就要用掉幾十尾鮮魚。

一百兩銀子?!!

因著過於驚詫,阮安不禁瞪大了杏眼。

她默默地數了數八仙桌上的菜碟,雖然這些菜式都很精致,可算上那兩道冷食,不過才十盤菜啊……

平均算下來,這一盤菜,就要用十兩銀子。

晌午她和霍羲用的那桌子菜,也跟晚食一樣豐盛,那應當也是花了一百兩銀子。

許是因為父子初見的那日,霍平梟撞掉了孩子的櫻桃畢羅,小廝中午也特地備下了這道點心,霍羲吃得很開心,阮安還叮囑他不要貪食。

阮安知道霍平梟出身名門世家,自己又是有侯位的勛爵,在吃穿用度上,自是要比平民矜貴奢侈。

但也著實沒想到,自嫁給他後,這吃一口菜要用的銀錢,就夠她在嘉州吃好幾日的了,且這好幾日,還是有魚有肉的。

正此時,霍平梟淨完了手。

男人在八仙桌落座後,見對桌的小妻子微垂著長睫,那雙水盈盈的杏眼直勾勾地盯著那些菜餚,纖白的小手卻沒執起筷箸。

他費解地問:「怎麼不吃?等我呢。」

阮安將視線從菜上收回,溫軟的語氣透著無奈,回道:「我們在相府的這段日子,就在公中提膳吧,你別讓人在外麵買了…太費銀子了……」

「吃唄。」

霍平梟漫不經心地說罷,突然朝她方向傾身,他將妻子搭在筷枕旁的纖白小手攥記住,好整以暇地又問:「怕把你夫君吃窮啊?」

阮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有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哪有一頓飯就要用一百兩銀子的。

可身為妻子,她屬實不該在霍平梟的麵前懷疑他的實力,是以阮安趕忙又搖了搖頭。

還未來得及回他的話,卻聽霍平梟懶聲又道:「我還不至於養不起一個你。」

阮安的小手仍被男人攥著,卻漸漸覺察出了事情的不甚對勁。

今晨起身時,霍平梟還掐了下她的月要,他說她太瘦,要記得多吃些。

男人每天都要拿出這麼多好吃的來餵她,莫不是想將她餵胖?

霍平梟掀眼,緘默地看著阮安白皙的小臉兒,亦用指腹粗糲的拇指,帶著掌控意味,一下又一下,緩而慢地摩挲著她腕部淡淡的青紫痕跡。

——「不把你餵的肥點兒,你能受得住我嗎?」

聽罷這話,阮安微微抿起了柔唇,心中既存了赧然,又有些氣惱。

他果然存了這種心思!

這男人還是跟之前一樣,心裡存了太多的算計,大婚次日的清晨,她也見到了白薇和茯苓收拾了番那香爐裡的爐灰。

阮安還特地問了一嘴,果然如她所猜,那裡麵的篆香是霍平梟在同她行周公之禮前,特意讓丫鬟點的。

這說明他一定還記著,那日她說他隻有一兩柱香/功夫的事。

霍平梟還是跟之前一樣,睚眥必報,是個記仇的!

思及此,阮安溫軟的麵容難能存了些慍色,看在霍平梟的眼裡,卻頗似隻氣急了的兔子。

可兔子能咬人,阮安卻不會咬人。

男人見小妻子惱了,隻淡淡瞥眸,將話題岔開,提起了霍羲的事:「蘇管事是不是將霍羲的事同你說了,我覺得我父親……」

話還未說完,廳外卻傳來了下人的通稟聲——

「侯爺、夫人,外麵來了個主母院子裡的人,主母好似有事要尋夫人,要讓夫人速速去漿洗苑一趟。」

漿洗苑是相府下人洗衣的地方,聽罷這話,阮安若有所思。

霍平梟冷峻的麵容則顯露了幾分不豫。

男人冷銳的眉梢掩了些戾氣,話音沉沉地抬聲命道:「讓主母院裡的人回去,就說本侯回來了,夫人在陪本侯,沒空去什麼勞什子的漿洗苑。」

阮安今早還是依著晚輩要晨昏定省的規矩,去了高氏的院子裡問安,她覺得自己既然還在相府,便當遵守這些規矩。

霍平梟對待高氏這個繼母的方式卻然有些不恭,但憑男人在驪國的權勢,外人也沒資格指摘他的行為。

依阮安看,高氏對霍平梟這個繼子或多或少是存了些不滿的。

在對待高氏的方式上,她男人是個跋扈的,這個時候,她就不便夫唱婦隨了,為了避免鬩牆不睦,她自然要在暫住相府的日子裡,對高氏這個婆母恭順些。

這些舉動雖不一定能讓高氏對她和霍平梟產生什麼好感,但至少能讓霍平梟少落些外人的口舌。

記這也是她能為霍平梟和霍羲做的為數不多的事。

且今晨高氏說,她是蜀中來的,沒在深宅大院歷練過,將來如若開府,難以獨自掌管中饋。

高氏說得很好聽,她說阮安待在相府的這段時日裡,她會教她一些府務,免得日後被別家的貴婦笑話。

阮安雖然懂醫,可卻然是不懂中饋之務,在沛國公府也隻是學了些世家的禮儀。

房小娘的生母是公府的婢子,嫁進賀家後,也基本待在自己的院子裡,還未進門的妯娌賀馨若,生母又是個性情強勢的,所以房小娘也不算太懂那些,她在賀家基本上就摻和不了什麼府務。

高氏既然要教她,阮安自然是誠心想學的。

這般想著,阮安話音柔柔,對著麵前的男人溫聲道:「夫君,婆母今晨說要教我府務,你回來的時辰也過了她用晚食的點,她應當不知道你在這兒。正好我也不餓,你就自己用晚食罷,我先去漿洗苑一趟,免得耽誤了婆母的時間。」

霍平梟眼神淡淡地睨她,未發一言。

阮安以為男人這是默許了這件事,待簡單地斂飭了番衣發後,便帶著茯苓和澤蘭走出了院子。

***

到抵了漿洗苑後,整個相府已然被籠罩在了濃黯的夜色中。

高氏和張小娘攜著婢子,站在漿洗苑的拱月門外。

見著遠方的阮安姍姍來遲,正緊趕慢趕地邁著小碎步往她們的方向走來,且胳膊還被丫鬟攙扶著,走起路來踉踉蹌蹌。

高氏麵色微訕,對著身側的張小娘道:「這人啊,一旦有人撐月要,就算性子柔弱好欺,行事也會帶些氣焰。」

張小娘附和著自己曾經的主子,頷首道:「是啊,主母好心教她府務,她卻故意晾著咱們。再怎麼說,她和霍小侯爺也是您的晚輩,這房家的小表妹但凡是懂點事,也該早些到,不該讓主母等這麼久。」

高氏並未覺察到,張小娘說這話時,神情多少有些漫不經心。

阮安終於走到了高氏和張小娘的身前,縱是兩側的丫鬟都提了明亮的夜燈,可她在夜裡仍是看不太清,隻能依稀辨得身前那兩道模糊的影子。

她對高氏福了一禮,歉聲道:「母親,我來遲了,讓您久等了。」

乘著夜色,高氏一直在打量著阮安。

因著適才的疾走,阮安鬟發上散亂的幾縷細細的烏發,也隨著她不甚均勻的呼吸,在耳側輕曳輕拂。

今兒個,活閻王的表妹小嬌妻還穿了件顏色嫩黃的間色襦裙,這種顏色,隻有膚白的人穿才好看。

她出了層薄汗,瞧上去,卻更有那溫香軟玉的嬌柔氣質了。

高氏燈下賞美人,對阮安說話的語氣卻透著嚴厲:「怎麼來得這麼晚?這才頭一次,你就來遲,是要打退堂鼓嗎?害得我跟你張小娘好等。」

阮安聽罷,隻眨了眨眼睫。

她當然知道高氏這話說得有失偏頗,因為高氏的院子離相府西側的漿洗苑更近,而阮安和霍平梟的住所離這兒要遠得多。

記再者她的婢女都是從沛國公府帶來的,相府偌大,她們才剛入府幾日,這時辰,多數下人都回自己的門房了,少有人在外走動,她們尋路就要用許多功夫。

阮安本以為高氏自幼便在內宅浸淫,眼界和格局都能大些,要教她府務,也是以主母的角度,在為整個霍家考慮。

可她的想法到底還是天真了些。

她屬實是沒想到,高氏這個繼任婆母,竟是個不顧大局,眼皮子淺的。

若要是前世的她,突然進了這種環境,定是看不出這裡麵的彎繞來。

因為杏花村民風淳樸,村民在往來時也都直來直去,大家都沒什麼心眼,她也沒遇見過什麼復雜的人際關係。

可到了東宮後,她可沒少見識過李淑穎對那些良娣使的手段。

那些手段放在後宅裡,也同樣適用。

隻她有霍平梟這個性情驕亢的夫君,而良娣則有太子的寵愛。

為了能更好的采取打壓之術,處於高氏和李淑穎這樣地位的人,自然要尋得她們的把柄,或是故意設局讓她們乘下風。

高氏就是想讓她來遲,這才擇了這個偏遠的漿洗苑,還有意帶著張小娘早到了些。

隔著朦朧的月色,阮安看不清高氏麵上的不豫之色。

卻覺高氏既然有意讓她難堪,這剛一進門,就要拿捏她,那她八成也不能在高氏這兒學到些真東西。

來都來了,就先跟著她們進去,等回去後,她再同霍平梟說說這件事,看看日後到底該怎麼同這位婆母相處。

思及此,阮安不卑不亢地回道:「還請婆母諒解,我剛入府,對這裡的路還不熟悉。」

高氏這時對張小娘使了個眼色。

張小娘身為高氏曾經的得力奴仆,自然要在這等時候充當她的爪牙和利刃,她說的話也代表著高氏的意思,語氣不善道:「一句路不熟,就能將你對嫡母不敬的事遮掩過去嗎?房夫人的態度未免不要太敷……」

話還未說完,張小娘在得見前方向她們方向闊步而行的高大身影後,麵色驀然一變。

阮安正覺納悶,手也忽然被人牽了起來,雖然她看不見,但卻嗅到男人身上煦烈鬆沉的琥珀氣息,掌背也逐漸染上了男人熟悉的體溫——是霍平梟,他竟然跟著她過來了。

「她來遲,是因為要陪我,張小娘有意見嗎?」

張小娘被駭得連連搖首,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中卻有些納悶,高氏先前兒明明派人去正門打聽過,那處駐守的侍從說,沒見著定北侯歸府。

高氏在聽見霍平梟沉冷的話音後,嚇得差點跳起腳來

天吶!活閻王竟然提前回來了,還這麼快就過來給他小表妹撐月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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