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回家回到現實（2 / 2）
那裴珩接下的計劃是什麼？當要把他排除在外——
「陸仁。」
身後傳懶洋洋的呼喚，熟悉的聲音喚回葉玨的注意，他轉過頭，走廊盡頭的拐角處，紀翊漫不經心的倚著牆壁，黑色衛衣外搭件同色係夾克，襯得肩寬腿長，俊美出眾。
他一雙鳳目直勾勾的，盯著『失蹤』許久的葉玨，緩緩勾唇笑道：「終於逮。」
不緊不慢的直起身，他徑直走還沒回過神的葉玨身前，彎月要抬起他的下頜，聲音裡帶說不清道不明的暗示，黑眸深邃狹長：「一直陪著裴珩那個病秧子乾什麼？」
不顧周圍裴人怒氣沖天的注視，他說：「我買泰山的票，明早八點，帶爬山。」
葉玨：「？」
係統今天第二次驚怒交加的罵出聲：【什麼？！】
【宿主，裴珩還在醫院呢！怎麼能跟紀翊走，不要忘說過陪著裴珩，紀翊很明顯就是要分散的注意力，可不能……】
「要是不想跟我也沒關係，」紀翊適時地出聲，語含威脅：「我也可以綁。」
係統頓時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雞，艱難的阻止：【不，宿主，怎麼可以……】
「好。」葉玨應道。
樓道裡無人聲。
「爬完山還可以在周圍逛逛，也該出散散心。」紀翊悠然道：「又不是裴的人，裴珩生個病，難道還要搭進一個？」
係統大怒：【紀翊在胡說什麼，裴珩對這麼好，陪著他怎麼，而且裴珩就這麼天的時間，紀翊連這個都要搶？！】
葉玨靜靜地聽著它大吵大鬧，忽然開口：「好奇怪。」
係統聲音霎時一止，半晌，才僵硬的問：【宿主，說什麼？】
葉玨道：「這既然是裴珩操控的世界，那就說明裴珩也希望我能跟紀翊出散散心，我們應該跟隨裴珩的想法實施，這不是跟我說的嗎？」
萬萬沒想這句話還能堵自己身上。
係統怕葉玨猜出事情相，隻能捏著鼻子附和：【……說得對。】
葉玨這才放鬆道：「這樣的才正常嗎，那我就跟紀翊出玩兩天。」
明知道這檔口多說多錯，係統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別忘裴珩還在等……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待在監護室，多可憐啊。】
恰在此時，紀翊的笑聲響起，他麵色如常，揉揉葉玨柔軟的頭發：「這這麼多人都在守著裴珩，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別把自己繃太緊。」
係統：【……】
葉玨若所思的點頭：「說得對。」
係統：【…………】
它果然討厭死這兩個男人！
一個不按它安排的時間生病，一個吃醋吃的腦袋都傻，煩死！
*
紀翊說做，說帶葉玨爬山玩，就的帶葉玨安省。
身為安省最著名的旅遊符號之一，黃山拉動周圍產業的發展。
紀翊雖然看起不靠譜，實際上做事周全，包括旅遊攻略、景點講解、酒店住宿、美食品嘗方方麵麵都列一個詳細的表格，葉玨隻需要跟在紀翊身後，這地點一一打卡，其他什麼都不用做。
他們在安省玩三天，最後一天，係統從早上就開始催促葉玨回a城，葉玨也試探的和紀翊提兩句，紀翊卻懶洋洋地捏著他的臉，問他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的遠離自己。
他眼神危險，目光黑黢黢的盯著他的嘴唇，這個樣子的他葉玨不要太熟悉，乎條件反射的腿軟，想捂嘴以護清白。
好在紀翊什麼都沒做，隻是輕嗤一聲，帶他繼續出逛街。
當天晚上，兩人在小吃街吃完晚飯後，吹著深秋冰涼的晚風，安省最大的遊樂園。
遊樂園燈火通明，歡聲笑語連連。
親子、情侶、朋友，三三兩兩成群結隊，一邊說笑，一邊直奔自己感興趣的園區。
做二月天的小攤上，多啦a夢、灰太狼形狀的二月天被罩在透明袋子裡，吸引無數小朋友。
葉玨恍惚，早已模糊的記憶裡，他仍記得當年回歸葉，被葉父葉母帶遊樂園的自己多麼無所適從。
那時的葉大哥也不過大他歲，還沒長大後的沉穩細心，一進園區，他和葉父葉母打聲招呼，一個人跑刺激項目區。
而他則和葉婉手牽手，在葉婉小心的詢問下，陪玩旋轉木馬、碰碰車。
他努力融入這個庭，掩飾自己的生疏與害怕。
遊樂園太大，他看得眼花繚亂，初大城市的不適感越發濃鬱，可看見葉父葉母小心翼翼的詢問，他又壓下這股不適，溫順的搖頭，說：「我就不吃，給妹妹吃。」
後葉母還是買兩個二月天，一個是喜羊羊，一個是美羊羊，他嘗一口，很甜，甜的和他曾經吃過的所糖都不一樣，柔軟蓬鬆，一口下就化。
他牽著葉母的手，卻想起很久沒見的紀珩，想起紀珩總是縣城裡給他買糖瓜，又硬又粘牙的糖瓜一塊一塊，塞進嘴裡許久才化，雖然便宜，卻也是他吃過最甜的東西。
記憶如鏡花水月，他感覺自己想起很多，又感覺自己忘記很多。
眼前忽然閃閃，視野漸漸清晰。
紀翊手裡拿著一個二月天，圓圓胖胖、最普通的形狀，棕色的，點像鼓鼓的糖瓜，他把二月天遞過，身後是五顏六色的霓虹景燈，戲謔著道：「陸小朋友，饞的口水都要掉。」
他下意識擦擦嘴角，眼見紀翊笑容越深，這才反應過，頓頓，接過二月天，咬口，含糊的說：「……謝謝。」
紀翊問，「想玩什麼？」
葉玨左右看看，每個項目前都排著人山人海，尤其是海盜船、大擺錘、過山車前，彎彎繞繞的人海甚至排出排隊區。
「都可以。」
紀翊看一圈，輕嘖一聲，他模樣出眾，不耐的蹙眉時，五官依舊俊美的出奇，吸引周圍許多人的視線。
本還想著玩人少的碰碰車，但見身邊都是若若無看的視線，紀翊反手牽住葉玨，不顧周圍響起的吸氣聲，對他說：「摩天輪？」
葉玨抬抬下頜，「確定？」
紀翊順著他的目光看，摩天輪前人山人海，比大擺錘過之而無不及，甚至還許多男生手裡捧著玫瑰花，甜蜜的氣息隔這麼遠都能聞。
兩人最終在最清淨的休閒區挑個長椅坐下，葉玨的二月天吃底，他把簽子扔進垃圾桶，擦擦手，走向紀翊。
【宿主，】係統聲音冰冷，【不打算回看裴珩嗎？】
葉玨一頓，聽出它聲音裡的寒意，語氣迅速軟弱下，低低的：「我當然想，我甚至沒心情玩項目，可是……」
係統聲音煩躁：【可是什麼？不管裴珩？今天是27號，要知道裴珩隻剩下今明兩天時間！】
葉玨像是才反應過：「今天已經27號嗎？」
係統一噎：【不忘吧？】
葉玨道：「那今天不就是我回的時候？」
係統聲音驟然拔高：【的不管裴珩？不是……不是說要留下陪裴珩嗎？】
「我當然陪著裴珩，」葉玨神色很冷，今天他等一天，能夠回歸現實的提示選項都沒彈出，係統絕對做手腳，他現在必須想辦法讓選項出現，「今天不及的話……隻能明天。」
【明天？】係統一驚，繼而一喜：【明天看裴珩？】
明天看，就相當於今天不返回現實。
「當然，」葉玨說：「如果不是紀翊一直拘著我，我早就偷偷回……不過，係統，說過過今天，我還回現實的機的，對吧？」
【當然，我跟肯定！】係統說。
葉玨鬆口氣：「那就好，我相信。」
遠處，紀翊招招手，聲音散漫的飄：「扔個垃圾怎麼這麼久？」
係統現在連看紀翊都順眼不少，要不是紀翊這夥隻知道吃醋，強硬的把葉玨從裴珩身邊帶走，說不定葉玨還不這麼快下定決心留下。
畢竟裴珩那裡似乎出點差錯，如果葉玨一直陪在裴珩身邊，難免不被裴珩以各式各樣的借口說動，讓他不必管自己死活。
幸虧紀翊這個夥不按套路出牌……
係統越想越後怕，比起心思深沉、難以琢磨的裴珩，顯然紀翊好對付。
它軟語氣，甚至告訴葉玨今天不必著急，先安撫紀翊最好。
葉玨卻突然生氣：「紀翊這樣的太過分，不如偷偷使用個障眼法，讓我先回a城吧。」
係統怎麼讓煮熟的鴨子飛，萬一葉玨現在回正好碰見清醒的裴珩，以裴珩玩弄人心的能力，葉玨留下的決心說不定就被動搖。
它連忙安撫：【宿主，也知道我能力限，紀翊畢竟是男主之一，我不一定能瞞過他……】
「不試試怎麼知道？」葉玨煩躁的問。
主係統大半能力用壓製「係統」，另一半能力換成金手指，讓葉玨能看見他人的生命倒計時，剩下所剩無的能量全用作推遲選項出現的時間上，已經沒任何餘力。
葉玨卻徹底被它煽動起回a城的心，竟然現在就溜的想法。
絕對不能讓他現在撞上裴珩——
主係統又恨又急，生怕遲則生變，眼見葉玨已經戴上衛衣帽子，偷偷扌莫扌莫往暗處走，它一狠心，【宿主……茲……等等……這是什麼？！……茲——】
「叮咚」一聲。
世界像被摁下暫停鍵。
葉玨眉頭一蹙，停下腳步。
遊樂園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靜止，躍動的光芒定格，風聲、人聲，熱鬧的敲鑼打鼓聲，盡數成為這靜止世界的一部分。
遠處的天空黑雲壓，黑洞般的雲霧吞噬一切。
銀藍色數據流幻化成一副大屏幕，屏幕呈半透明狀，邊緣是深海波浪，起起伏伏，伴隨著悠遠空曠的浪潮，葉玨聽見一道冰冷無機質的係統音。
【請宿主選擇，是否回歸現實。
是/否】
高高在上的係統音猶如俯視一切的神，靜待葉玨做出最終的選擇。
透明屏幕後的不遠處，坐著紀翊。
他倚著靠背，黑色碎發垂落，夜色深濃，他看不清紀翊臉上的神色，唯兩條鬆散弓起的長腿正抵著前麵的椅子。
這一幕和葉玨初這個世界的第一幕重合，那時遲的紀翊教室，兩條大長腿隨意一弓，便抵上他的凳子腿，他心裡又慌又驚，卻因為路人甲buff在身，理解的選擇沉默。
遲鈍的眨眨眼，葉玨看向麵前的選項，「選項係統」很安靜的等待他的選擇。
葉玨摁下【是透明屏幕閃爍兩下，隱隱驚怒聲破出，還沒聽清，便被死死壓製。
【恭喜宿主葉玨，任務圓滿完成。】
冰冷的係統音仍在繼續，【經實名舉報，認定2233世界主係統濫用權力嫌疑，對宿主葉玨造成重大人身安全威脅，我司給予宿主葉玨補償，還請宿主葉玨收下。】
葉玨愣住，「是……」
【我是監察係統001，】監察係統道：【對係統2233給您造成的麻煩我司深感抱歉，還請您高抬貴手，不要——咳咳——】
葉玨正一頭霧水，監察係統聲音忽然一拐，又恢復之前的沉肅：【關於係統2233，請您放心，它犯下的罪足以使它直接銷毀。至於您的原係統9876現已被召回，它很安全，我司對它進二次評估，評估它是否升級的可能。】
【您還五分鍾的準備時間，我司完好無損的送您回。】
五分鍾？
所疑惑都在此刻被解決的七七八八。
葉玨頓下，一步步走向不遠處的紀翊。
他蹲在紀翊麵前，撩起紀翊的頭發，才發現紀翊麵上一片淡淡，狹長的鳳眸垂斂著，唇線平直，不知時間定格前他在想什麼，才是這幅不爽又放任的表情。
他忽然捏捏紀翊的臉，即便紀翊什麼都感受不，他也不敢用太大力，捏完還心虛的收回手。
監察係統倒吸一口冷氣，直這時它聲音裡才起伏：【在……咳，我什麼都沒看見。】
葉玨：「……是他之前先捏我的。」
這話說出口，葉玨便懊喪的抿抿唇，怎麼聽怎麼幼稚。
監察係統卻正色道：【原如此，這是們人類口的一報還一報，我知道。】
葉玨失笑，直起身，四處走走。
看他像隻無頭蒼蠅，監察係統忍不住提醒：【小樹林從左數第五棵樹。】
長椅後正是一片漆黑的小樹林，晚風冰涼，葉玨朝著黑暗走，在第五棵樹後，找倚著樹的男人。
裴珩麵色蒼白，眉眼間還疲倦，他穿著一身黑，頭戴黑色棒球帽，寬鬆的衣服遮住身形，棒球帽帽簷也擋住他大半張臉，可即便如此，這身偽裝依舊不過關。
早在爬黃山那天，葉玨就發現自己和紀翊身後跟著這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故作無意的觀察過男人兩次，乎立刻就知道他的身份。
他嘆口氣，彎月要站在裴珩麵前，從裴珩口袋裡翻出口罩，戴他臉上，接著端詳兩秒，笑下：「……還是太明顯。」
摘下裴珩臉上的口罩，葉玨碰裴珩的手指，冰冰涼涼，不知道在這站多久，指尖蒼白又無血色。
他沉默地握住裴珩的手，想替他暖熱手指。
監察係統旁觀著：【時間已經暫停，做的這一切在走後都不留下痕跡。】
換而言之，這都是無用功。
葉玨眼睫一顫，沒說話，直感覺裴珩的手沒這麼涼，他才鬆開手，裴珩的手塞進他自己的衣服口袋，希望這樣溫度能留的久一點。
時間隻剩下最後一分鍾。
他從裴珩身邊離開，坐紀翊身旁，仰頭看，黑雲已經覆蓋整片天空，學著紀翊的樣子靠在椅背上，葉玨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軟：「還挺舒服的。」
他扭頭望著總是氣質鬆散的紀翊，又想不論做什麼都端正、優雅的裴珩，問監察係統：「紀翊和裴珩……的是一個人嗎？」
監察係統反問：【希望他們是一個人嗎？】
葉玨沉默。
【滴——回歸倒計時——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短短十秒，葉玨想很多。
最後的最後，記憶定格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大盤山，兩個相似的人影在漫天大雨，為讓他回，選擇沉眠。
他討厭那樣的寂靜，他害怕裴珩和紀翊次因為自己而受傷，所以他無數次的遠離他們，用路人甲buff包裹自己，妄圖遠離這個虛假世界裡，一切能讓他產生羈絆的存在。
……所以他們是一個人嗎？
「我希望是。」
【十七……十六……十五……】
現實世界裡的紀珩、裴珩，虛幻世界裡的紀翊、裴珩。
他們總辦法找他，保護他。
【九……八……七……】
——在透過我的眼睛看誰？
他突然想裴珩很久之前問他的這句話。
——我在看我的過，和我的未。
【三……二……一——世界加載，宿主葉玨，歡迎回——】
世界天地顛倒，黑雲咆哮。
葉玨閉上眼，感覺身體忽然一輕，接著，他的一切感官便歸於混亂，寂靜，臉頰和指尖似乎被捏捏。
很親昵的力道，人在他耳邊溫柔的親口勿，聲音沉而含笑：「等我。」
他想回應，想睜眼，最終，深的困倦感席卷而，他徹底沒知覺。
……
漂浮於空的人影散。
監察係統檢查下回通道，點點頭：【尊敬的客人，您的伴侶已經回他現實世界的身體。】
它頓下，看著樣貌與之前所不同，卻同樣氣勢懾人、不容小覷的兩個男人，說：【關於您二位的融合進度……實在緩慢，預計們回歸現實的時間稍晚，可能還要一時間。】
黑發黑眸，唇角含笑的男人「哦」一聲，他心情輕鬆，說出的話也不像之前在係統空間裡揪著它逼問時那麼可怕：「貴司的執力是一如既往的讓人失望。」
監察係統：【……】
它就知道，這個可怕的笑麵虎！
另一個身姿頎長，雍容溫和的男人說話做事就沉穩很多，全司上下都喜歡和他打交道，監察係統001卻為忌憚他，要不是這男人出奇的敏覺與洞察力，恐怕2233現在還在為非作歹。
也正是因此，他僅憑這一點就敲詐監察司許多利益，甚至還給那名名叫葉玨的宿主爭取讓整個監察司肉疼的福利。
男人徐徐開口，聲音溫潤如玉：「既然如此，貴司這次拿出什麼補償？」
監察係統：【……】
它就知道，這個可惡的周扒皮！
一想未還要跟這兩個男人相處一段時間，監察係統已經覺得前途無望，恨不得現在就回總部換個係統。
周扒皮似乎察覺它不忿的內心，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提議：「不如把係統2233『補償』給我們。」
監察係統一愣。
另一邊，站姿倦懶的男人也撩起眼皮，眼睛漆黑一片，嘴角的笑意越深，「這倒是個好主意。」
監察係統莫名感覺寒毛一豎，危機感傳遍全身，它不知所措的提醒：【我們……們，動用私/刑是違法的，而且係統2233是我司重大關押犯，貿然把它給們——】
話還沒說完，遠程監控事態發展的領導急哄哄發短信：【——給他們！給他們！】
監察司已經不能任何把柄落在他們手上，讓他們鑽空子，他們苦茶子都要賠光！
監察係統：【……】
監察係統：【好的，現在簽合同還是明天？】
至於2233……
這叫一報還一報，它知道。
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結。
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