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流光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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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著修士的行事準則,詩千改直接召喚出了本命劍,問道:「你是綁匪?」

駕車人看到了她的劍,便驚嚇似的舉起手道:「我們沒綁架!我是個良民啊!」

詩千改:「……」

她看起來這麼可怕嗎?

她撩開馬車的簾子,看到裡麵有一個少年。

這少年蜷縮在角落,身如細柳,麵容溫文秀麗,是那種很能讓人起憐惜之心的長相。尤其是他手腳都被草繩綁縛著,身上還有一些鞭痕,血跡滲透了白衣。

詩千改劍尖一挑,草繩便齊齊斷裂。

「……多、咳,多謝謝仙長救我。」

少年似乎想下車,但使不上勁,狼狽地朝她栽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隻剩下半條命了,「仙長……!」

詩千改再次蹙眉,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扌莫到一手溫熱的血。她總覺得這一出場麵有哪裡不對,少年道:「仙長,其實我……」

「停。」詩千改微笑道,「你們有什麼來龍去脈,都去官府解釋吧。」

*

半小時後。

詩千改再度光榮地坐進了玄靈閣的大廳,吳靈差看見她,嘖嘖稱奇:「怎麼又是你。」

簡易版的口供已經出來了,那少年名為芙官,是三芙戲院的一個梨園客,據駕車人所說,他隻是奉了班主的命將芙官送到戲院的另一處分院去;

而據少年自己的說法……他說蒙二娘是他的養母,他之前說的綁架隻是為了引起路人注意,實際上隻是與養母起了口角,養母要將他送到別苑關禁閉罷了。

雖然整個口供充滿了槽點,但玄靈閣查了下記錄,他說的養母子關係的確屬實。

但凡涉及到「父母教訓孩子」的家事,外人都難以插手,尤其這還是個古代。玄靈閣給芙官驗了傷,也不算特別嚴重,就是看起來嚇人。

這起沖突裡隻有那拉車的靈獸屬於玄靈閣管製範圍,再加上芙官自己也為蒙二娘說話,吳靈差最多也隻好將蒙二娘喊來教訓幾句。

詩千改第一次正麵看到了蒙二娘。她先前還正想著要怎麼坑住蒙二娘,這人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蒙二娘外貌看起來四十五歲左右,長了一副很會逢迎的麵孔,見到詩千改就笑道:「不好意思,詩大家,家事繁雜,讓您見笑了。」

雖然藏得很好,但詩千改還是從她眼神中讀出了一點咬牙切齒。

大雅律法中,煉氣初期和中期都算作凡人。蒙二娘就是個凡人,若修士與凡人起了沖突,發生鬥毆,一般都是修士擔主要責任,就和自行車和轎車撞車了差不多的道理——這也是為什麼詩千改不能直接去武力威脅蒙二娘的原因。

詩千改也笑,沒有搭話。有意思,蒙二娘為什麼要咬牙切齒?

虛偽地打完招呼後,蒙二娘和吳靈差登記去了,大廳內隻留下詩千改和芙官二人。

「仙長——我才知道,原來您就是翡不琢先生。」

忽而,芙官開口了,他抬目看著詩千改,流露出哀求之意,「詩姐姐,我阿母想將我送給你賠罪,我正是因此才與她起爭執的。我若是不從,她就打我,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待會出了玄靈閣阿母大約就會和你提起這件事了,您能不能假借答應,陪我做場戲?」

詩千改揚了下眉,這下是真有些詫異了。她道:「不要叫我姐姐。」

而後停了下,淺笑道,「還有嗎?你繼續說。」

她有點琢磨過來了,自己這該不會是遇上美人計了吧?

詩千改都有幾分不可思議,她難道看起來很愚蠢或者很好色嗎?

芙官:「……」

他有點被這態度噎住了。

在馬車上,詩千改的處理方法就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在蒙二娘的設想中,他至少應該先被詩千改帶回去治傷的,這些台詞應該那時趁機說出來,求她「幫忙」。接下來則是繼續英傑救美,走進蒙二娘設計好的劇本裡。

誰知詩千改聽都不聽他說話,直接開局就報了官府,導致這一出戲非常的尷尬。他們隻能在官府用別的說法搪塞過去。

正常來講,少年英傑不是最喜歡逞個人英雄的嗎??

「我……我不想回三芙戲院。阿母若見我成不了事,一定會加倍責罰我的。我的契書還在她那裡,若悖逆了她的意思,我想不到我會有怎樣的結局。」

芙官按照「台本」繼續往下說,可話到最後,已經帶上了真切的悲哀之意。

少年生得五官溫柔,長睫低垂,眸中微微聚起淚意,眼角泛紅,是一副足可令人心碎的情態。

蒙二娘認為,最容易騙人的謊言是在十句話裡摻一句假,他這些話都是真的。

他們這種人,都有把柄在蒙二娘手裡,比如他,就有一個姐姐是被蒙二娘「介紹」去給一個官員做妾。

哪怕他現在就身在官府,也覺得和身在三芙戲院沒有兩樣。除非蒙二娘和她頭上的官員一連串都倒下來,否則無人可以救他和姐姐。

芙官已經覺察出,詩千改和蒙二娘想的完全不同。

在蒙二娘看來,詩千改再怎麼天才,也隻有十七歲,她設計她是綽綽有餘。就算詩千改直接打上三芙戲院,把事情鬧大,都在蒙二娘的預料之中,可她如此冷靜不動容,就超出其預計了。

她也根本不可能救他。

也許是傷病在身,他的思維都虛軟無力,竟然已經心灰意冷,說不出台詞了。

誰知下一刻,詩千改忽然開口了。

她道:「你看過我的《二小姐》嗎?對林兔這個角色有什麼想法?」

芙官:「……?」

啊??

詩千改將一枚傷藥放到了芙官麵前,笑道:「我有個辦法,能既讓你不被責打,又能在未來擺脫你養母,你要不要聽一聽?」

*

一個月時光飛逝,六月轉眼間就到來了。

六月十二,天氣即將入伏,金陵城好似蒸籠。但比天氣更熱的,是關於翡不琢的消息——

「三日後,翡不琢先生排的新戲《二世仙緣》即將上映!戲票一百五十文,先到先得,不可錯過!」

所有人最先注意到的,都是那堪稱驚人的票價。

在大雅,尋常的戲票從三十文到八十文不等,一般不超過一百文,而配備了果品和雇役的小雅間才會賣出幾百的高價。

這雅音華光一張普通票就一百五十文,怎麼不叫人詫異?

「翡不琢當真不是在亂報價格嗎?這也太誇張了!」

「可能是第一次排戲,不太懂吧?」

「我相信先生自有她的道理,一百五十文,排出來的戲就一定能值得這個價!」

「上麵寫,收回成本後,十五天後會降價。」

「若是要付出高價以便第一時間看到,也有幾分道理……畢竟嘗鮮嘛。」

「第一個月一人隻能買兩次,這就杜絕黃牛了,倒也不錯。」

眾人對票價議論紛紛,但不妨礙戲票在第一時間銷售一空。

而在熱潮之下,還有些其他的聲音。

「哎,我說,你聽過沒?雅音華光對街那個三芙戲院說自家戲院有一模一樣的戲……」

「還有這事?先生不是說隻此一家、絕無分號嗎?」

「反正他們老板娘蒙二娘是這樣說的!我猜,是不是她與翡不琢有關係?」

「我猜是真的,蒙二娘下了血本呢!說是把往年賺的錢都投進去了,就等著吃《二世仙緣》的紅利。」

「翡不琢怎麼會允許這件事?蒙二娘又是從哪得來的劇本子?偷來的?先生到現在都還沒發小說呢。」

「不知道。唔,不過三芙戲院說要比雅音華光延後十天上,而且前一千張票免費,後麵的票咬死三十文。」

聽眾聽到「一千張」,先是吸了口氣,而後便想:果真是下了血本!這是不攬到客不罷休啊。三芙戲院向來喜歡以低價攬客,但這麼低的價格還是第一次。

隨即又忍不住覺得奇怪,難道這裡頭真有翡不琢默許?兩邊分開賺錢?

怎麼總覺得不靠譜呢,蒙二娘怕不是在忽悠人吧?

對一切的疑問,翡不琢不置可否,外界好奇極了她的態度。

……

三日後。

沈瑜從收到確切消息之後就開始收拾包袱往家趕,都沒來得及在家住一晚就到了金陵。

「在這呢!」沈若伊拿著個竹碗裝著的冰果撈,站在人潮中招呼他,兄妹二人走進雅音華光。

小廣寒的靈石加得很足,一入戲院氣溫就涼爽起來。沈瑜鬆了鬆領子,二人沒搶到小包廂的票,隻買到了普通票,走進去卻雙雙一愣,發現這裡的椅子排布與一般戲院完全不同,是一排排、一個個挨著的,呈現坡形,全都麵對著最前方的流光石幕布。

「這是為了更多人能看嗎?」

「這樣一個包廂就能坐下七八十人了。」

兄妹二人悄悄交流了兩句,沿著甲乙丙丁標簽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沈若伊左右看了看,麵露遺憾之色——她買的票是全天第一場,翡不琢先生若是也要看,那肯定也在今天這場。要是搶到了二樓小包間的票,說不定就能遇上了。

沈瑜坐下來後,便覺得這裡的人也太多了。他習慣了在小包廂聽戲,一時間有些後悔,早知應該再等兩天……

看著這完全陌生的布置,哪怕是忠實粉絲,這會兒心裡也忍不住打了個問號:先生從沒接觸過戲劇,這新戲種能成嗎?

而且還是換了個背景的、發生在修界的新編故事,於是之前的那些《二小姐》戲劇也都做不得參考了。

這一個月來,書迷期待,但唱衰聲也不少,尤其是在三日前票價出來後——有三芙戲院的對比,反翡讀者批判聲更大了,嘲笑書迷是冤大頭。他們書迷都憋著股勁兒,認為先生一定能為自己和他們正名。

其實就算不成,沈瑜也不會減少對先生的喜愛,隻是以後先生再推出新東西要稍稍降低一些期待值了……

燈光暗下來,流光石投影在幕布上,戲劇正式開場了。

沈瑜定了定心神,心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吧!

在「雅音華光」的字樣閃過之後,開場第一個場景,便是無盡的白。

這是……一片雪原?

包廂四下頓時傳來低低的驚呼,沈氏兄妹也都睜大了眼睛。對於預期是看到一個戲台的眾人來說,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視角從高拉到低,鵝毛大雪紛飛,穿過雪原,來到了一處洞穴中。

「什麼!」

「這是真的嗎?」

「好像比一般的流光石更清晰,雅音華光改良過陣法?」

哪怕門前貼了「噤聲」的標牌,眾人也忍不住發出了議論聲。沈瑜心中無比震驚,這些是怎麼錄進去的?難道先生在冬天的時候就開始排戲了嗎?不對,用靈力陣法也可以製造出這樣的幻象,所以這些都是假的?

他算是知道為何票價那麼貴了——如果全是用陣法編織出的場景,花費當然甚巨!

整個包廂都回盪著無比真實的呼呼風聲,那岩洞門口的冰棱都細致入微,反射著陽光。視角進入了洞穴內,在最裡頭的草窩裡,有一個少年正在安睡。

那少年穿著白衣,黑色的長發在頸邊鬆鬆地用一根草繩束起,發頂垂下兩隻毛絨絨的兔耳。

沈瑜差點當場叫出來,隻一個打眼,他就認出了這是林兔。

演戲劇的梨園客為了讓台下人看清,往往濃妝艷抹。但這少年卻清水出芙蕖、天然去雕飾,連那兔耳都無比真實,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林兔睡得很沉,巨大的幕布中,他的睫毛、甚至臉頰上迎著光的細小的白色汗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與看到玄春闈流光石時所造成的沖擊完全不同,有遠景、有近景,每一個安排都恰到好處,而不是呆板地錄影,沈瑜仿佛真的看到書中人走進了現實裡!

林兔似乎做了個不安穩的噩夢,皺眉輾轉反側,呼吸越來越急促。

畫麵切換,閃過幾個零碎的場景,沈瑜看出這是他的夢境:有紅色帷幕後女人冷淡地說「我收你在身邊,的確是為了緬懷他」;有密室之內,林兔呆呆地望著畫像中與自己相像的少年……而最後則是入雲之巔,林兔回頭看了眼華美冰冷的仙宮,毫無留戀地一躍而下。

夢中幾個場景基本就能交代清楚一個故事了,在墜崖之後,現實裡的林兔猝然睜開了眼睛。

他一下子坐起身,仿佛還沒緩過來,茫然低首看著自己的手道:「我不是已經跳下鏡雲巔死了麼……?」

少年掐了掐自己的臉頰,一痛皺眉。他呆了呆,突然跳起來,看著岩洞外的風雪——

「我……重回到十七歲了?」

隻是簡單的一個開頭,沈瑜便有目眩神迷之感。包廂裡的其他人也不比他冷靜,皆是回不過神的模樣。

原來這就是先生所說的「流光戲」!他心跳加速,模糊地意識到——自己正在看的,是一個全新的、顛覆性的東西,從今天開始,「戲劇」將開啟一個完全不同的時代!

*

溫秋作為簡升白的小廝,平時是不差錢的。由著簡升白這層關係,他順利買到了票,來看一看這流光戲的新鮮。

先前他聽簡升白八卦說,這戲中途換了個梨園客來演,似乎就是這個演林兔的——真身叫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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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是前世?嗯……他被一個女人收入門中,然後悲劇收場?」溫秋沒有看過原小說《二小姐》,因為他對鴛鴦蝴蝶派不感冒。但這畫麵安排簡單易懂,再結合宣傳名字裡的「替身」、「重生」,他也能理解故事正在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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