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婚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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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宴設在皇家花苑,男女分席,以一牆分隔。

和虞煥臣分開後,虞靈犀便去女眷那邊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著。

與此同時,太子寧檀負手登上瓊玉樓,身後跟著一個赭衣玉帶的年輕太監。

「當初鬥獸場裡搜出的那具少年焦屍,月匈口的確有匕首刺傷的疤痕,想來就是那七皇子了。」

太監麵白無須,有種跨越年齡和性別的陰柔,慢吞吞道,「世間無人能威脅到殿下您的地位,何必憂懷?」

聞言,寧檀哼了聲:「最好如此。若是讓我發現那賤種還活著,你這閹人的腦袋也該落地了。」

聽到「閹人」二字,年輕太監眯了眯細長的眼睛,笑意不改:「不敢。」

頓了頓,他又道:「還有,皇後娘娘讓臣轉告殿下,今日京中未曾婚配的貴女皆在春宴之上,殿下可趁此挑位新太子妃。娘娘還說,虞大將軍家的嫡女就很適合……」

「立誰都不可能立虞家的女人,讓母後歇了這條心吧。」

寧檀登上了瓊玉樓頂層,臨窗而立,將春宴女賓的席位盡收眼底,興致索然地看著那一群妝濃華麗的女子。

他麵上帶著煩躁:「那個虞辛夷我見過,長相也就中上,還大咧咧沒有一點女人味。」

「虞家手握兵權,要麼連根除去。否則若不能入殿下麾下,始終是個威脅。」

說著,太監的目光望向某處角落,眯了眯眼:「聽聞,虞家還有個小女兒。」

寧檀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不屑道:「大女兒長那樣,小女兒能好到哪裡去?軍營莽夫養出來的女子,想來一樣粗鄙……」

抱怨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宴會最西邊的角落,瞳仁微張,竟是看得呆滯了。

透過花枝的間隙,隱約可見一位妙齡少女裊裊纖月要的身姿,乍一看妝扮簡樸,不太起眼。

若不是崔暗這個閹人提醒,他險些要忽略過去了。

如今定睛細看,隻見微風拂過,花影扶疏,少女隱約露出的一點下頜輪廓,已是精致無雙。

那擱在案幾上的手,更是纖白得宛若冰雪凝成。

美人在骨不在皮,以寧檀閱人無數的眼光來看,這樣的女子必是世間絕色。

太監將寧檀的癡迷攬入眼中,不著痕跡道:「那位便是殿下方才所說的,軍營莽夫養出的女子。」

寧檀的喉間忽然乾燥起來,給了太監一個眼神。

年輕太監立刻會意,躬身道:「臣這就下去安排。」

虞靈犀對瓊玉樓上的事情一無所知,隻安靜充當一眾鶯燕女賓的背景。

中途皇後和一名老太妃露了個麵,代表天家與眾命婦、貴女酬酢一番。

期間皇後的目光一番搜尋,朝著最邊角的虞靈犀掃了過來。

虞靈犀忙低頭裝作飲酒,避開視線。

見了禮,皇後攙扶著太妃離去,眾女賓悄悄鬆了口氣,宴會又恢復了最初的輕鬆熱鬧。

「歲歲,你怎麼躲在這兒?叫我一陣好找。」

唐不離破天荒描了妝,穿著一身煙霞似的丁香色襦裙,披帛隨意挽在臂間,上下打量虞靈犀道,「你怎麼穿成這樣?」

「這樣不好麼?」

虞靈犀托腮輕笑,「難不成像你這般穿成神妃仙子似的,釣個王子皇孫做金龜婿?」

「沒良心的歲歲,你還取笑!都是祖母逼我穿成這樣的,繁瑣得不行,胳膊腿兒都伸不開。」

說著,唐不離挨著虞靈犀坐下,笑吟吟湊過來咬耳朵,「還是來聊聊你的金龜婿,方才我路過隔壁園子,瞧見薛二郎正到處找你呢。」

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管不住嘴,愛亂點鴛鴦。

虞靈犀無奈:「我不勝酒力,先走了。」

「一起走。」唐不離正好覺得無聊,便和虞靈犀一起起身離席。

虞靈犀在畫橋上等了片刻,沒有等到虞煥臣,倒是等來了薛岑。

薛岑今日一身月白錦袍,白玉冠束發,一眼看上去清朗如玉,有魏晉遺風,頗為打眼。

「清平鄉君。」

他先是有禮有節地朝唐不離一揖,方望向虞靈犀,眼裡蘊著淺淡矜持的笑意,溫聲道,「方才太子殿下詔見阿臣,他恐一時片刻不能事畢,讓我送二妹妹歸府。」

唐不離的眼睛在兩人間轉了一圈,抿著笑道:「你們聊著,我先行一步。」

說罷不顧虞靈犀的眼神示意,一溜煙跑了。

虞靈犀沒有法子,隻得頷首道:「那,有勞岑哥哥。」

薛岑騎馬護在虞靈犀的馬車前,時不時回頭望上一眼。

他是故意等在橋邊的。

自從聽唐不離說,虞靈犀用春搜獵來的鹿皮給他親手做了雙靴子,整場宴會他都神魂盪漾,一顆心恨不能穿透宮牆,飛至隔壁虞靈犀的身邊。

薛岑覺得,這世間沒有比虞靈犀更好的女子,沒有比兩情相悅更幸運的事了。

馬車停在虞府大門,虞靈犀踩著腳凳下了車,順口道:「岑哥哥若不客氣,請上門喝一口粗茶。」

薛岑猜想她大概是想尋個機會送靴子,故而相邀,便期許道:「好。」

虞靈犀有些訝然。

原本隻是一句客套話,沒想到薛岑竟然應得這般爽快。不過來者是客,他既然要飲茶,也不好將他趕出去。

正門開著,門外停著幾匹裝飾華麗的駿馬。

虞靈犀隻當有貴客前來,沒太在意,誰知領著薛岑進了門,方見前庭階前立著兩排宮侍,人人手裡都捧著一個托盤,裡頭裝著金銀釵飾、玉器珊瑚等物,珠光寶氣,奢華至極。

這些賞賜來得太突然了,虞靈犀停住腳步,頓時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廳中,爹娘俱是掛著勉強的笑意,客客氣氣地送一名錦衣老太監出門。

老太監見著虞靈犀,立刻堆出滿臉褶子的笑意來,連連拱手道:「不愧是能讓太子殿下傾心的人物,果真才貌雙全。虞二姑娘,咱家在這給您道喜了!」

仿佛天雷轟頂,虞靈犀和薛岑俱是僵在原地。

虞煥臣是策馬飛奔回來的。

馬還未剎穩蹄子,他便翻身下馬,朝著大廳大步疾行而去。

方才宴會進行到一半,太子和皇後便將他召去文華殿,旁擊側敲打聽他小妹的年歲婚否。當即他便察覺不對勁,匆匆趕回來,還是晚了一步。

東宮的動作很快,賞賜求偶的金銀玉飾已經堆滿了大廳。

而父親和薛岑站在廳中,俱是一臉凝重。一旁,阿娘悄悄用帕子按壓眼角,已經紅了眼睛。

氣氛壓抑得不行,唯一鎮定冷靜的,反倒是虞靈犀。

她今日打扮極其不起眼,也不曾在宴會上出風頭,如此還被太子選中,隻有兩個可能:

一是有人刻意引薦,讓太子注意到了她;二是虞家手握兵權,無論她赴宴與否,太子都會為了鞏固權勢而求娶她。

不管哪種可能,虞家都被迫卷入了黨派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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