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敗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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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卷過漫天碎雪,飄落在永寧坊別院。

不稍片刻,就覆蓋住了階前那片泥濘的暗紅。

窗紙上濺開一抹血跡,繼而是高壯身軀沉重倒地的聲音。

倒下的打奴麵孔黝黑,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正是先前在「巢穴」刺殺他的頭目。

寧殷蹲身,從打奴身上扌莫出一封帶血的密信。

展開一瞧,他幽沉的眸中掠過一絲暗色:自己身邊果然有內奸,和這頭蠢豬裡應外合。

五指攥攏,密信化作齏粉從指間灑落。

寧殷踢了踢腳下的屍首,從他脖子上扯下一塊鐵皮墜子,對著光瞧上片刻,方解下月要間那十來根同樣的鐵皮墜子,與剛得的那根合在一起。

而門檻上,躺著一個滿身鮮血的肥碩男人,手腳俱以一個奇怪的姿態扭曲著。

兩刻鍾前他還在嘲笑寧殷找死,兩刻鍾後,他便被擰斷手腳丟在血泊中,喊不出,動不得。

滿府的高手啊,全被這小子殺光了!

寧長瑞眼裡交織著恐懼和憤恨,就這樣看著黑衣少年提著那一把帶血的鐵皮墜子,步伐優雅地走到他麵前,然後俯身。

「你派去殺我的十三個人,都在這了。」

眉梢的血漬給寧殷蒼白的臉添了幾分艷色,他修長的手指一鬆,任憑十三塊鐵皮墜子叮叮當當落在寧長瑞麵前,笑得人畜無害:「你數數?」

寧長瑞肥碩的身形劇烈顫抖起來,嘴裡嗬嗬吐著血沫。

「你……是裝的?為什麼……」

寧殷漫不經心擦著手上的血,接上話茬:「為什麼我身手這麼好,先前還會被你折騰得那麼慘?」

似乎想起了一件愉悅的事,他笑了起來:「不隱藏實力,以身為餌,怎麼能將你們這些大魚一網打盡呢?釣魚嘛,沒點耐心怎麼成。」

寧長瑞瞪大眼,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原來看似羸弱的獵物,才是最毒辣的獵手。

「不、不是我……」寧長瑞費力吐出幾個破碎的字眼,著急解釋。

「我當然知道幕後主謀不是你。你這樣蠢笨如豬又好鬥的人,隻配給別人當槍使。」

寧殷走到那把沾了血古琴麵前,修長的手指拂過琴弦,隨手撥了幾個音調:「不過那又何乾?我今晚隻是,想殺你了而已。」

寧長瑞開始後悔了,哆嗦艱難道:「你既然知道,便、便饒了我,我可以……當你沒來過……」

「好啊,堂兄回答我個問題。」

寧殷有一搭沒一搭撥著琴弦,笑問,「那女人是誰?」

寧長瑞卻是一愣,血沫含糊道:「哪個……女人?」

一聲顫音,撥弦的手停了下來。

「黑市,她拿著隻有我才知曉的藥方。巢穴,她出現得太過及時。」

他眼一挑,「可別說,那隻是巧合。」

事出反常必有妖,寧殷從不相信有這樣的巧合。

何況,所有人都希望他死,誰會無緣無故救他?

「我不知道你……你說的是誰……」

見寧殷冷眼掃過來,寧長瑞滿身肥肉顫抖,嗚咽道,「沒騙你!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難道,她的出現真是意外?

不可能,九幽香的秘方他從未告訴過別人。

他晃了一會兒神。

卻不防屍堆中原本「死去」的黝黑漢子突然睜眼,一躍而起,手中狼牙鐵錘朝寧殷狠狠擊去!

寧殷的身體先一步察覺殺意,下意識抬起短刃格擋。

錚地一聲,火光四濺。

寧殷聽到了自己的右手腕傳來骨骼的脆響,繼而月匈口劇痛,短刃脫手。

他反應迅速,旋身卸力,同時左手匕首出鞘,橫過黝黑漢子的脖頸。

漢子僵住,喉嚨上一條細細的血線,瞪著眼撲倒在地,徹底沒了聲息。

屍身下紫紅的稠血汩汩淌出,很快在地磚上暈出一大片暗色。

寧殷晃了晃自己的右手,手腕沒有一點力氣,軟綿綿地垂著。

他饒有興致地研究了紅腫的手腕片刻,得出結論:「嘖,脫臼了。」

繼而捏住手腕一擰,隻聽「哢嚓」一聲細響,錯位的腕骨便被接回原處。

自始至終,寧殷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仿佛那隻是一根沒有痛覺的木頭。

他彎月要用完好的左手拎起黝黑漢子的後領,兩百斤重的身體,他竟單手輕鬆拖曳,然後噗通一聲丟到到寧長瑞麵前。

似乎還不滿意,他扌莫著下巴,又調整了一番姿勢,使得寧長瑞和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首麵對麵。

接著,寧殷拾起地上掉落的短刃,刀柄擱在寧長瑞扭曲折斷的手中,讓他握住。

寧長瑞渾濁的眼中充斥著驚懼和茫然。

但沒有茫然多久,很快他就知道了寧殷的意圖。

「西川郡王府打奴造反,試圖弒主叛逃,一場決鬥,打奴與西川郡王同歸於盡……」

寧殷慢悠悠端起案幾上的燭台,蹲下身笑道:「這是我為堂兄選的結局,堂兄可還滿意?」

明麗的燭光鍍亮了他瘦削漂亮的臉頰,寧長瑞卻如見惡魔,拚命扭動著爛泥般肥碩的身形。

可他手腳斷了,再怎麼掙紮也挪動不了分毫。

他甚至,甩不掉手裡那把嫁禍的短刀。

寧殷欣賞著他絕望的神情,而後在寧長瑞恐慌的哀嚎聲中,慢慢地,鬆開了手中的燭台。

哐當一聲,燭火順著帷幔飛速攀爬,瞬間吞噬了整個房梁。

滔天的火光中,熱浪蒸騰,寧殷的笑俊美而扭曲。

王府大廳燒了起來,寧長瑞淒厲地嗚咽起來。

可是有什麼用?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火舌舔舐他的衣服,灼燒他的皮肉,最後將他整個兒吞噬其中。

今日風大,等有人發現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燒成灰燼了。

寧殷走出院子,抻了個懶月要。抬頭一看,細碎的白飄飄洋洋落下。

下雪了。

「下雪好啊,能掩埋一切骯髒……」

話還未說完,寧殷忽的捂著唇,噴出一口血。

粘稠的猩紅從他蒼白的指縫淌下,淅淅瀝瀝滴在雪地上,是比身後滔天烈焰更紅的顏色。

方才偷襲那一下,他受了很重的內傷,撐到現在已是極致。

視線開始渙散,飛雪有了重影,可他隻是頓了片刻,復又繼續前行,每走幾步,都有新鮮的血從口鼻中溢出。

他抄近道朝欲界仙都的方向行去。

欲界仙都不能呆下去了,為了保險起見,必須燒光、燒乾淨……

永寧街銅鑼急促,火光滔天。

官兵策馬疾馳而過,大聲吆喝著組織人力救火。

虞靈犀歸府的馬車被堵在了大道上,寸步難行。

「何處起如此大火?」虞煥臣跳下馬車問。

青霄從人群中急了出來,氣喘籲籲道:「少將軍,是西川王的別院走水了,火勢急猛,整條街都堵住了。」

今夜風大,火勢要是不控製住,恐怕得燒了整座永寧坊。

虞煥臣下意識往前一步,復又頓住,回頭看向馬車中的妹妹:「歲歲,你……」

虞靈犀見兄長欲言又止,便知他不會坐視不管。

於是撩開帷帽垂紗,無奈莞爾道:「兄長去幫忙救火吧,我有侍衛照顧,可以自己回去。」

虞煥臣這才安心上馬,喝道:「青霄,取我令牌調動巡城兵力,全力救火!」

說罷一揚馬鞭,朝著大火之處疾馳而去。

虞靈犀望著兄長於大雪中逆行而上的颯爽英姿,心中微動。

他還是和上輩子一樣古道熱腸,意氣風發。

「小姐,永寧街方向走不得了,須得從升平街繞路回府。」侍衛牽著躁動的馬,於車外稟告。

升平街?

那不是毗鄰欲界仙都麼?

虞靈犀控製自己不去想那張蒼白俊美的臉,放下車簾道:「那便走吧。」

升平街。

寧殷步履踉蹌,終是撐不住傷勢,一頭栽倒在夾道的雪地裡。

或許是身體的溫度正在流失,他竟然感覺不到寒冷,隻覺得愜意。

他仰躺著,看著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灑落,美麗,淒涼。

「籲——」

路過的一輛馬車發現了他,急促勒韁停下,駿馬發出不堪重負的嘶鳴聲。

有人提著燈踏雪而來,遲疑喝道:「前方何人擋路?」

那晃盪的馬車燈籠上,「虞府」二字隱約可見。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衣衫襤褸,赤著腳可憐兮兮地踩在雪地裡,顫抖道:好心人,買根火柴吧……

剛吃完晚飯回來,發現我家狗子把家給拆了,收拾了好一陣才回來修存稿,更新晚啦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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