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2 / 2)
仔細問了問事情的原委,原來是為業豐城打了起來。這業豐城旁有靈池,乃是極好的鍛煉靈身的地方,先前屬於三姐的龐和城,後來改道又流向了業豐城。聖姑說靈池本來就屬於龐和城,既然改了道,那業豐城被侵占的部分也該劃給龐和城,聖皇自然不情願,越吵越激烈,有人率先動手,竟然直接引發了一場戰爭。
了解了事情始末,越臨勒緊繩索轉向楚寒今:「看來他們不止在正道惹是生非,也在魔境到處挑撥,目的果然是讓天下大亂。」
楚寒今並沒有理他,而是低頭,看著一直試圖牽他手的楚昭陽。
小朋友牽一下。
被撥開。
又牽一下。
又撥開。
再鍥而不舍地牽上來。
不過球球已經沒有那麼脆弱了,他十分地百折不撓,且還對著楚寒今嘻嘻地笑了幾聲,一副不管我你怎麼嫌棄我我都不生氣的模樣。
越臨忍不住笑了笑,但笑意點到為止,恢復了眸間的沉靜凝重:「如果天下大亂,正是鷸蚌相爭、他倆得利,下的這一手好棋,隻顧自己,哪管天下洪水滔天。」
楚寒今依然沒說話。
他知道越臨在思考一件重要的事,可他現在感覺不到這和自己有關。
他覺得渴了。
「好,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什麼。」
越臨牽著牛車準備掉頭,腳步突然一頓。
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陽光,此時轉過臉,光線從他側臉掠過,陰影分明,他一言不發望著這條熙熙攘攘的街道。
有異常。
當時他下在宋書身上一道追索咒,能讓他到現在仍能察覺到宋書身處的位置,可任何術都有缺點,當他們的距離縮小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能感知到對方,對方同樣能感知到他。
這條街中,仿佛黑暗中有一隻螢火蟲亮起來,雖然光芒微小,但因為周邊過於黑暗,這抹微弱的光霎時被放大至無限。
街上全是攢動的人頭,目力的遠處仍然是跳躍的人頭。
越臨嘗試著往前走了兩步。
他心口似乎被一根極細的絲牽著,猛地,扣緊——
越臨丟下繩索,從背後拔出長劍,踏地朝橋頭附近飛奔過去。
可他剛挪開,背後便響起球球害怕的哭腔,好像目睹了什麼極為可怖之物。
越臨回頭,方才街道上的城牆樓閣,走馬長街,走卒販夫,熙熙攘攘的街市和人群,此時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乾乾淨淨,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都城驟然之間變成一座空城。
城內湧起漆黑的濃霧,濃霧之中閃過幾道淒厲的冤魂,地麵不斷攀爬出奇形怪狀的生物,有的一個身子三條腿,有的兩個腦袋,有的瘦長高挑,全都是人屍拚成的傀儡,嘴上塗滿鮮血,指甲細長如鈎,快速奔跑時幾乎能將空氣劃出殘影,可以想象劃過人的皮膚會是多麼容易。
他們頸後全都有黑色的傀儡咒印。
越臨心中驀然有數了。
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包括為什麼那個人最開始的目標是天葬坑內的數十萬屍首。
楚寒今對眼前的景象仍然充耳不聞,靜靜地站在原地。而那橋頭的身影隻是一閃,便迅速朝著前方疾馳而去。
越臨挾著劍氣,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從天而降一躍到了那身影背後,手指重重勾去,直接將對方的肩膀挖出五條血痕。
他看到宋書那張蒼白但故作鎮定的臉,對他淺淺一笑:「魔君,你好命大,我們居然還能再見麵。」
「哼。」
不用說,越臨承認自己這一路,走的全都坎坷不平,此時再被宋書當的誘餌引入這城池陷阱之中,百慮而失策。對方可以嘲笑,自己卻絕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越臨一掌拍在他後頸,宋書的表情從竊喜變成驚恐:「越臨!」
他聲音幾乎嘶吼,憤怒至極。
越臨聲音卻從容不迫:「怕了嗎?」
他的手指深深陷入他後頸之中,升起一團火,將那皮膚灼燒著,逐漸顯出三道黑色的勾玉。
如此清晰,醒目,猙獰。
越臨微笑道:「這傀儡咒,我也學會了。」
宋書拚命搖頭:「不,不可能,不可能……你……」
越臨:「怎麼我當時被你們騙著死了一次,所有人就以為我很弱了呢?當年所有人都誇我過目不忘,什麼咒術看過一遍都能記住,我學會很驚訝嗎?」
宋書厲聲道:「不要!」
但越臨重重拍了下去!
宋書眼球迅速爬出幾條灰色的紋路,仿佛蚊蟲,瞬間鑽到瞳孔之內,似乎在吸他的血,他渾身一動不動,仿佛一具僵硬的泥塑,臉色變成陰冷的慘白色。
但僵硬的時間不長,很快,他神色從驚恐恢復了沉靜,肩膀逐漸挺直,好像重新活了過來,望著越臨。
「把楚寒今的記憶還給他。」越臨咬字極重。
「遵命。」
宋書快步走向楚寒今,手中列出一副紙筆,仿佛一具提線木偶嚴格執行指令,半閉著眼,在他額頭處畫起咒印。
地麵湧出的傀儡屍正瘋狂奔來,越臨縱身起躍,那許久不曾嗜血的巨劍散發著滔天的紅光,溢出的劍氣透過密不透風的濃密黑霧,像滾燙的太陽光,光線從中心四下崩散。
傀儡屍被劍氣擊退,有的逃走,有的直接斬為肉塊,七零八落散落在街道,鮮血染紅了越臨的發縷和臉,還有那雙深金色的眼眸,閃爍著流水的紋路,殺氣騰騰!
血霧漫天之中,一隻厲鬼的手伸向楚寒今,但立刻被踩到了石麵,一隻漆黑的靴子踩上倆,將手臂踏成了粉末。
「想起什麼了嗎?」越臨俯下身。
楚寒今咳嗽了一聲,力不能支,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他記起了找回自己記憶的目的,那就是確定藏正道中的真凶。必然自己親近之人,否則絕對不會把他搞得這麼狼狽。
……是誰?
是誰?
楚寒今腦子裡瘋狂回閃著畫麵,像狂風將書卷極快地翻過,記憶回溯得太快,楚寒今幾乎來不及細查每一頁的內容。
藏書閣……
閉關……
丹爐……
空白……
山野……
有越臨的山林……
墳墓裡殘破不堪的屍體……
追在他背後皮肉還未長全的越臨……
溪水,鳥鳴,星夜……
他笑著在說什麼……
螢火蟲……
想到這裡時楚寒今大聲咳嗽,吐出了一口血,眼眶變得潮濕模糊。螢火蟲……花田是越臨種的。
那個夜晚,越臨問他,喜歡螢火蟲嗎?我可以給你種一片醉魚草田,到夏天的時候漫山遍野都是螢火抽了。
腦子裡在劇烈地閃回,他跟越臨曾經的種種,終於不再是一片空盪等著填塗,而是本來就寫滿了故事,等著他們溫習。
楚寒今發縷垂綏到了冰冷的地麵,肩膀微微地顫抖。他眼中滾出了大顆的淚滴,可記憶的回溯還在猛烈進行。
他在暴雨中離開院子,去法陣中心,被雷劈中……
越臨給他包紮傷口……
他問,要不要生下我們的孩子……
翻山躍嶺尋找一株「參人」……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移。
……
到底在哪兒?凶手到底在哪兒?楚寒今手指深深地扣進了地裡,血珠從指尖溢出,記憶裡回溯著,他看到的人在哪裡,在哪裡……
他記憶在快速地翻動著——
猛地,楚寒今感覺到快要逼近他想要的答案了——
那張臉站在他的院落中,一身藍布衣裳,背著手,發冠被高高束起,身姿挺拔如風,單手揚著一道符咒,麵孔模糊不堪。
他的臉,馬上就要看清楚了——
楚寒今猛地「嘶」了一聲,後頸突然泛起一陣劇痛,好像整塊頭皮都要被掀下來,眼前陷入一片濃鬱的深黑色,幾乎淹沒了他全部的感官。
「啊……」
聽到聲音,越臨伸手去牽他:「阿楚——」
可話音剛落,他的手猛地被靈氣築成的長劍劃破,鮮血沿著手腕噴湧而出。
「阿楚……」
越臨眼瞳散大,意外地看著眼前的楚寒今。
楚寒今站起了身,眼球被灰白色的翳填滿,當中填充這紅血絲,後頸的漆黑符咒深到冒出血,唇角淡淡地揚著,手中揚起一道靈氣構築的長劍,目光對準了越臨的方向。
他身上的傀儡咒控製力加強了。
一道風聲從天空傳來。
越臨側頭望去。
城牆之上,兩道身影靜靜佇立,衣衫飄飄,一青一藍,飄飄然有神仙姿態。
白孤頷首笑道:「九哥。」
越臨手中的劍柄驀地握緊,目光緊緊放在他身旁的人。他心口涼了半截,卻不是為自己,而是為楚寒今:「果然是你。」
越臨幾乎要嘶吼了,「慕斂春!」
慕斂春神色平靜,望向他身旁傀儡似的宋書:「沒想到你居然學會了此咒印。」
「為什麼?!!!」越臨吼。
為什麼?他先前也猜過會是慕斂春,畢竟能接近楚寒今,在他不設防時陷害他的最有可能是他。
將楚寒今推向煉劍池,不料煉劍失敗,不願被發現,隻好讓楚寒今失去記憶的也最有可能是他。
在遇水城,害楚寒今失算被俘,再中傀儡咒的人也最有可能是他。
隻不過他一直是楚寒今最信任的師兄,越臨雖有猜測,可卻從來沒有提過。
慕斂春蹙眉:「我何必向你解釋。」
他目光落到了楚寒今身上,稍微緩和了些,喊道:「師弟。」
楚寒今仿若一場皮影戲中的提線木偶,轉身,抬起下頜望向他,他冷若冰霜,臉上並不任何表情,顯然是個合格的傀儡,可眼中卻隱約湧起了淚珠。
慕斂春皺了下眉,看著他的眼睛:「師弟,你全都想起來了嗎?」
楚寒今維持著冷漠的表情,五官紋絲不動,也不點頭,也不搖頭,也不說話,姿態依然俊逸仙姿,可卻是傀儡之心。
慕斂春臉上閃過恍惚的情緒,或許有心疼,但更多是有決心的表情:「師兄,你不要恨師兄,師兄無意害你,隻是想與你聯手,恢復師尊在世時遠山道的榮光,」他頓了頓,聲音溫和了些,「這也是你的誌向,不是嗎?隻是我選擇的道路,與你不同。我想,你會誤解師兄,可一定不會怪師兄的。」
白孤點頭:「當時月照君本該被你煉成劍靈,長駐劍中,永鎮遠山道太平。誰知道煉劍中途闖入了我九哥,害月照君破戒,更有了孩子,靈氣不再至純至烈,真是可惜啊!」
慕斂春目光放回了越臨的身上,眼中湧出怒火:「都怪你個賤人!」
越臨咬牙,齒中鮮血迸出。
白孤說:「阿宛,還是讓月照君殺了他吧。他害得劍靈無存,還引月照君走上了歧路,不再乾淨,照我說,就該月照君親手殺了他洗乾淨汙穢才對。」
慕斂春怒極:「對!」
他怒極,越臨又何嘗不怒,越臨怒得五髒六腑起火,恨不得一劍將他倆的頭顱砍下,可他竟然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你——」
「你——無恥至極!」
說不出話,月匈中湧出一股悲痛交織的情愫,為楚寒今感到萬分難過。
白孤後退一步,好整以暇道:「阿宛,動手吧。」
慕斂春一揮袍袖,風聲驟緊。
越臨轉臉,便見楚寒今周身靈氣大盛,顯然早掙開他封禁丹田的靈咒,恢復成了自身水準。他俊美的麵容轉向越臨,明明口不能言,鼻不能聞,無波無瀾,泥石菩薩,此時眼角卻滾下了一顆淚珠。
越臨五味雜陳,心如刀割:「阿楚,你認得我了是嗎?」
他聲音哽咽:「你不想和我動手,是嗎?」
他不想,越臨可以確定。
楚寒今眼中的星點更亮了一些,可手中的靈刃卻並未消去,反而更加磅礴威勢,後頸流血不止。
「咦,真是有趣,這是一對相愛了卻要相殺的情人啊?」
白孤笑著轉向慕斂春,「月照君會誤入歧途,不正是以為他愛上了我九哥麼?既然他恢復了記憶,那讓他帶著愛的回憶殺了我九哥,才叫真正的洗清汙穢,回頭是岸,是不是?」
這個風輕雲淡的聲音讓越臨再也忍不住了,一聲長嘯,劍氣淩霄,將整條街道斬斷為兩截,滾石屋梁紛紛倒塌,煙塵彌漫,破出一道長數十丈的溝壑。
白孤臉色一變,往慕斂春背後躲:「阿宛救我。」他天然畏懼越臨,哪怕此時說了幾句狠話,哪怕越臨腹背受敵,他依然害怕。
越臨縱身躍起,劍氣直指白孤,慕斂春廣袖翻飛,喝到:「師弟,速去!」
越臨背後驀地泛起一陣寒氣。
剛回頭時,一道淩厲劍光逼至眼前,寒光森然之中是楚寒今遍布白翳的雙眼,他唇瓣緊抿,雙眼垂視,滿是冰冷肅殺之氣。
這重重一擊下來,巨劍「嘩啦」泛出一道青紫電光,赫然引出鳴爆的雷電,靈氣洶湧,完全不是前日白孤的惡趣味,而是實打實的惡戰!
越臨悲呼:「阿楚!」
楚寒今鞋尖點地,身影如飛鴻踏雪,月下花影,如墨的發縷迎風飄揚,全無了平日裡作為仙尊的高雅端莊,此時盡是殺戮之欲,使出的更是一招比一招更淩厲的殺招。
楚寒今不殺人。
但他很會殺人。
隻是遠山道不重殺戮,他的很多咒術從未對人使用過。
越臨格擋他手中纏繞著電流的靈刃,「鏗鏘」一聲,手臂被千鈞之力壓得骨骼作響。他望著楚寒今的眼睛:「阿楚,你不想的對不對?你不想殺我對不對?」
楚寒今眼睫輕輕顫了一下,可下手並無絲毫遲疑,翻身一個漂亮的踢腿,將越臨從半空中劈落在地,接著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手持靈刃當空劈下——
越臨聲音痛苦不堪:「阿楚,阿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清醒過來,但我求求你,醒過來吧……」
他指城牆上的人:「你的師兄,不值得你變成這樣,不值得你為他殺人作惡!他不配,不配讓你忘記一切,忘了楚昭陽,忘了我,甚至忘了你自己!他不配!」
一字一句,如泣血淚。
楚寒今喉頭輕輕打戰,發出「咯咯」的嗚咽聲,麵色依然冰冷如泥塑,可一雙看著他的眼卻水光波瀾,偏身化運招式時,一滴尚殘著餘溫的水滴落到越臨手背。
「啪」地一聲。
慕斂春指令下得極重。
他在掙脫傀儡咒,可那咒印就像毒蛇一樣死死地嵌在他肉裡,咬的他頸部鮮血淋漓,還拚命往肉裡鑽。
楚寒今完全不能放慢手中的速度,他單手一把靈刃,不顧一切向著越臨劈砍,每一個招式都能迅速拆解和組合,一擊化於無,立刻形成新的殺招,交接的劈砍聲鏗鏘無比,電光在當中鳴爆,從半空中硬生生將人逼落及地,黑靴重重踩爛石板,下陷入泥水中。
楚寒今什麼都記得。
可他完全不能停下來。
當他試圖去觸及那片深不可測的黑暗時,腦中會泛起一陣爆炸似的劇痛,讓他感官麻痹,等再次清醒時,發現自己已本能地使出了多組殺招。
他甚至想讓越臨殺了自己。
哪怕自己死了,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已經出現,越臨這麼聰明,一定能將即將爆發的禍事解決掉吧?
此事權衡之後,的確是他殺了自己最有希望。畢竟如果殺了越臨,自己卻是傀儡爪牙,沒有還手的餘地,此事也再無重見天日的可能了。
……嗯,還有楚昭陽。
球球。
……
曾經一直嫌棄越臨文化水平不行,帶孩子也懶散隨意,但如果沒有自己,他一定能把孩子好好養大、
楚寒今望向越臨,拚盡全力讓自己忍過頭腦的劇痛,隻要有一瞬間的喘息空間,他就能暫時賣出破綻。楚寒今利刃再次揮砍時,動作遲滯了一些,他使用的是一套劍術,從側劈轉為直捅,中間需要手勢的改變,熟練的高手運用此術不過轉瞬之間,而下一招對方為了擋開則要拿劍刃震開自己的劍柄。
楚寒今對這套劍術了如指掌,換手如行雲流水,越臨自然極其清楚,如果他突然放慢速度,越臨或許還會按照原來的擋速還擊,那麼劍刃震開劍柄,就有可能捅入自己還未來得及切換姿勢的身體。
楚寒今動作放慢了一瞬。
但從他遲滯開始,越臨瞳孔散大,隱約察覺到什麼,到這一步時,他眼中的憤怒已經不加掩飾:「楚寒今!」
又怒又痛的一聲。
「我原本想和你對打,直到靈氣用盡,到時候自然能停下!」
不行……
那越臨一定會被慕斂春和白孤所擒獲。
越臨怒得拿劍不穩:「可你竟然這麼想!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如果我傷了你一分,我都會後悔痛苦一輩子嗎!楚寒今!」
他吼了一聲後,咬牙:「既然你命都不想要了,那就別怪我!」
說完,他背手收劍,左手手指猛地在楚寒今後頸點了幾下,火光開始灼燒,顯出黑色咒印的紋理。
白孤臉色一變。
慕斂春也怔住了。
越臨學會了傀儡咒。
現在,他在楚寒今的後頸,再下了一道傀儡咒。
可這個咒印的主人不再是慕斂春。
而是越臨。
現在,楚寒今身上有兩道傀儡咒了,那他到底會聽誰的話?
越臨扶著他的肩,擦去他眼角的濕意:「阿楚……我絕對不會讓你死。」
慕斂春猛地前跨一步,吼道:「師弟!」
越臨拉過楚寒今的手,將靈氣運入他掌中,低聲中帶著顫音:「阿楚……」
他在賭。
他賭,自己的靈氣在楚寒今體內,可以壓過慕斂春。
靈氣本來就覓強,他有這個自信,可作為兩方載體的楚寒今,一定會痛苦萬分。
不到萬不得已,越臨根本不想使用這個會傷害到楚寒今的辦法。
他緊緊地抱住楚寒今,拚命地抱他:「阿楚,不痛……」
兩道靈氣,在他頭腦中交匯,爭鬥,爆炸,後頸的兩道傀儡咒,都埋入肌膚之中,滲出殷紅的血液。
越臨摟抱著他,幾乎要將他揉入骨髓,不斷地呢喃:「阿楚,阿楚……你要堅持住……堅持住……」
他不斷往他掌心輸送靈氣,才支撐楚寒今的身體。
「啊……」
楚寒今臉色蒼白,月匈口一陣血湧,猛地皺眉吐出了幾口鮮血,閉眼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