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方才喝了水的人在爭執。
他們說話顛三倒四,混亂不堪,有一個人說:「當初殺我父母的人是你這賊子?」
又有人說:「你傷了南村十八口人命,怎麼償還!」
還有人怒而拔劍:「你虐待當地百姓,視人命如草芥,我今天非殺你不足以泄憤!」
他們動起了乾戈,原本是護送罪犯的同門,開始自相殘殺。
刀光劍影倒映著楚寒今凝神的臉,他說:「這群人似乎記憶錯亂了。」想踮腳出馬車,聽見越臨壓低了些的悶聲。
他護著楚寒今坐回原地:「我來。」
楚寒今懷有身孕,越臨對這突然出現的搞事者極度厭煩,抽劍疾馳而去。而方才沒飲酒的人則攔在中間製止自相殘殺,場麵混亂。
那些互相指摘的人,每一個看起來都意識清醒,行動靈便。楚寒今還發現,他們仿佛真見了對方的罪行,個個情緒暴烈到極致。
這……不是傀儡術,但也不清楚是什麼點召術。
但肆意操縱別人的記憶和情感,指使互相殘殺,必然又是邪術。
越臨沒理會榮枯道其他人,直取向長髯男子。而對方似乎並不精於對打,狼狽逃竄,在林間東奔西跑,像隻被追趕的鴨子。
勸架的人勸不住,已經有人被利劍捅穿了月匈膛。
來不及了。
楚寒今思索後,從馬車飛至涼棚下,走到水缸旁,查看其中的端倪。
點召術,畫龍點睛的意思。一般來說,先讓目標者做出符合咒中的事,第二則是將咒施展到他身上,兩個環節缺一不可。
楚寒今垂眼想剛才的環節,第一步講故事鎖定目標,那第二步則讓鎖定的人應咒,應該是喝水這一個環節。
——水裡肯定有燒化的符紙。
想到之後,楚寒今迅速飛至方才喝水的幾人身後,抬手將掌「啪!」地拍在那幾人背部。
那幾人聽見風聲,正想回頭就是一劍,沒想到被看似溫和的一掌,拍得五髒六腑作亂,「嘔」地一聲將剛才喝的全吐了出來。
楚寒今站在人群外觀察他們的反應。
如果符咒在水裡,並不會被消化,吐出來應該就沒事了。
沒想到這群人麵色煞白,抬頭舉劍又鬥:「你使的什麼邪術,讓我大庭廣眾之下嘔吐,不嫌惡心?」
「吐吧,把你的黑心肝吐出來!」
不對?
難道符紙不在水裡?
楚寒今猶豫時間不長,回到方才的涼棚底下,將這幾人喝水的經過重新回憶了一遍。
猛地,他腦子裡電光火石!
剛才那人並不在意喝沒喝水,而是這群人講故事時,他專心致誌,一字不漏地將話全記在了破破爛爛的書上。
楚寒今給越臨遞去消息:「搶他袖中那卷書!」
聽到這句話,長髯男子本來東躲西藏,此時轉身狂奔。
看來找對了方向。
楚寒今想幫忙,腦子裡又是一轉念,反而回到馬車,垂眼,看蹲坐在地上的白孤。
「這是來救你的人?」
白孤:「在下也不知道。」
楚寒今若無其事地坐下:「他們算盤打錯了。」
白孤並不說話,隻是上下將他看了一眼,道:「你有身孕?」
楚寒今波瀾不驚的眼轉向他,起了些漣漪,或許有意外,但事已至此並無任何羞惱。
「你怎麼知道?」
白孤笑了笑:「我能聞到。」
聞?
楚寒今下意識翕動鼻翅,以為自己身上有屬於懷了孕的人的味道,略感疑惑。
白孤輕聲:「是我九哥的嗎?」
楚寒今斜他一眼,覺得沒有跟他閒聊的必要:「與你無關。」
「嗬嗬,」他隻是笑了笑,「我覺得你們也許並不合適。」
不知是不是錯覺,楚寒今在他眼裡看到了一些淡然,輕蔑,愛恨交織的情緒。不過轉瞬即逝,「哐當」一聲,越臨掀開簾子進了馬車。
他伸手勒住了白孤的繩子,將他勒得麵露痛苦,簡單道:「走。」
說完便拖著他,又看了看楚寒今,快步朝著長髯男子消失的地方追了過去。
楚寒今:「你也猜到了?」
越臨點頭:「我追了沒多遠,擔心你一個人待著又回來了。放心,隻要他被我綁在手裡,就逃不了。」
而長髯男子身形隱約在林間浮動,楚寒今急於奪回他袖子裡的書卷,飛踏幾步迅速追上去。
他剛轉過山坳,握住對方肩膀拂開衣袖,一把拽回了書卷,翻開還沒看清上麵寫的東西,突然意識到周圍黑壓壓的身影。
——這裡有很多人。
一片平整的草原修整處,隊伍分散開來,馬匹在吃草,另一群黑衣人在原地打坐,似乎在等什麼人。
他們衣衫貴重,佩戴肩甲和縛甲,領口繡著紋路詭異的日月紋,神色肅靜。
光看見紋路,楚寒今心中驟然一凜。
這是魔族中人!
他正要回身提醒越臨,人群中起了動靜,正前方的人站起來,並不是攻擊。而是半跪著將手握拳在月匈口行禮。
他道:「君上。」
其他人也跪下來。連片地喊:「君上。」
這一聲,楚寒今看向被綁緊的白孤。
他臉色蒼白,頭發淩亂,哪有半分魔君的樣子,隻顯得像個階下囚般的不堪入目。
那人又說:「恭迎君上。祝賀君上死而復生。」
「祝賀君上死而復生!」
「祝賀君上死而復生!」
剎那間,楚寒今後背湧起了一陣寒意,眼皮微抬。
他沒去看越臨的臉。
但他能猜到越臨此時此刻的所做作為。
越臨勒緊係在白孤脖頸的繩子,一寸一寸收緊,勒得白孤翻出白眼,那群下屬互相看了一眼後,並不營救,神色愈發恭敬。
魔族,沒有禮義廉恥,隻有強者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