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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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狐媚子,乾的就是這種下流行當,老老實實的過日子的婦人們看不起他,很正常,說不定還有誰的丈夫孩子給他送過錢呢。

旁邊有人譏笑他:「你今天沒生意啊?不賺錢,跑這兒來吊喪。」

小蝶渾不在意:「還不是怪你這麼久沒來照顧我生意。」

他話音剛落,剛才調侃的人被老婆揪著耳朵拚命往外拽,不停地罵:「你個老不死的,不自重!不自重!!我讓你照顧他生意!我讓你照顧他生意!」

那調笑的人也很無語:「我開玩笑!我要是和他睡過,你召來一道雷劈死我!」

周圍響起嘻嘻哈哈的笑聲。

那小蝶依然吃自己的飯,專夾好肉好菜放到自己碗裡,舉止一股子粗蠻勁兒,但襯著他這張粉嫩甜美的少年臉蛋,又顯出了幾分嬌憨之感。

他坐著大口吃雞腿,周圍不少人看著他。

片刻,身旁傳來一陣聲響,是榮枯道的晨陽與落陽兩位道長,並肩而立,一個堅毅,一個風流。

走近時,小蝶抬頭,看了看走在右手邊的落陽。

他笑了一下,低頭繼續吃飯。

而兩人明顯是朝楚寒今的方向來的,他和越臨坐在一堆老媽子中,越臨倒是無所謂,倒是楚寒今眼皮狠狠跳了一下,顯然又是社死瞬間。

那位晨陽道長說:「恕在下無禮,招待不周。才知道閣下是遠山道的月照君。」

楚寒今麵色依然是一派平和:「不必客氣。」

「既然途經本地,在下早就仰慕芳姿,還請過來同飲一杯茶?」

六大宗有結盟關係,迎來送往是道場風氣。哪怕楚寒今不想喝,但他代表了遠山道,不喝茶就是不給榮枯道麵子。

越臨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落陽目光放在楚寒今身上,抬眉:「請吧,月照君?」

話裡意味深長。

不僅僅是邀請,還有對他倆擅自闖入轄地不與人打招呼的慍怒。

這在正道的繁文縟節中,可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

越臨扶著楚寒今起身,想了想,探手遙遙向落陽一指:「今天上午,在路上向月照君扔了一支花簪的人,是不是你?」

落陽:「是我。」

「不錯,敢做敢認。我聽說這花簪有個諢名,叫『惡繡球』,扔給誰就代表看上了誰,非得霸占了不可。你向月照君扔花簪,存的是什麼心?不覺得失禮嗎?」

那落陽一臉驚訝:「怎麼會有『惡繡球』之稱呢?古有擲花如雨,鮮果盈車,看殺美人。我這是為月照君的儀容傾倒,送了支花表達仰慕之情,絕無猥褻霸占的意思,道友這句話可冤枉我了。」

越臨微笑:「也對,你區區一個風柳城鎮守修士,若是對月照君有非分之想,堪比螢火比之皓月,稍微有點可笑不自量。」

這話裡都過了幾招了。

那落陽撐著額頭,一臉無奈:「道友如此咄咄逼人,想必是我扔花的行為有所冒犯,那我認錯便是。這位是月照君,不知閣下是——」

他詢問越臨的名諱。

他倆遠在北疆,極少見其他宗門的人,回去後合計了片刻才確認這是楚寒今,可對越臨的來歷依然扌莫不明白。

越臨若無其事:「我是月照君的仆從。」

落陽猛地笑了一聲:「仆從?在下聽人說,你先前自稱是月照君的姘頭。啊,想想也對,這種羞辱月照君的話,顯然是開玩笑,在下還差點當真了。」

「……」

越臨舔了下牙槽,沒吭聲。

要是換他以前的性子,一鞭子將他嘴抽爛。

現在顧全大局沒吭聲,落陽再道:「二位,請吧。」

聲音不緊不慢,可句句都是軟刀子。

楚寒今聽得直皺眉,他心裡清楚,一般誰越把他往高處捧,越是要利用他打別人。

和越臨對視一眼,楚寒今邁出步子。

「兩位地位尊崇,清貴高雅,怎麼坐到了當地人堆裡?她們隻會搬弄是非,也不愛清潔,幸好在下及時發現,將你們叫了出來。」落陽一路引道。

他身旁一直寡言少語的晨陽側目,直硬地看著他倆,問:「月照君來我榮枯道,有什麼指教嗎?」

顯然,他並沒有落陽長袖善舞,語氣裡透露著一股子不悅。

楚寒今道:「任務機密,不便告知。」

他位階比他倆高,說話生硬,落陽還得找補:「自然,我和師兄沒有過問的意思,隻是想著能不能幫上忙。」

語氣緩和,楚寒今語氣才緩和:「如果有需要,本君自然會來尋求幫助。」

落陽又笑了笑:「好的。」

這人長了一副風流貌,桃花眼,聲音溫和,調子帶笑,怎麼看怎麼有親和力,一身竹葉青道袍穿得像富家公子的綢緞長袍,瀟灑清舉。

隻不過目光總在楚寒今身上打轉。

越臨莫名笑了一聲:「道友,我今天在路上聽說你一個綽號,現在看來,和你真的十分相配。」

落陽輕飄飄轉向他:「什麼?」

越臨答:「玉麵修羅。」

落陽:「哦,怎麼解?」

「指你好色又殘暴。」

「……」

首賓的客座在正對著棺材的前方,好幾張桌子,坐的是與周家關係密切的親友,生意場上的富人,還有一桌,自然是給風流陳有名有姓的修士坐的。

落陽拱了拱手:「請。」

楚寒今剛想落座,發現席麵上還坐了另一個人。

穿一件青衣,搖著把扇子,頭頂束的玉冠邊緣紮了兩支花辮,容貌清雋斯文,唇瓣略帶一些蒼白色,不算俊美,但微微一笑,讓人感覺春風拂麵。

落陽道:「介紹一下,這位是遠山道的月照君,這位,是我前幾天巡遊時遇到的朋友,名叫白孤。」

楚寒今看了他一眼,沒怎麼在意。

等他坐下了,又聽到落陽咦了一聲:「道友,你怎麼不坐?」

楚寒今才意識到這句話是對越臨說的。

他抬頭,見越臨手指握緊了椅背,隱隱浮現出青筋,目光落在那位叫白孤的修士身上,目眥欲裂。

隨之而起的,是一股非常暴虐的情緒。

但隻有短短一瞬間,越臨拉開椅子,坐在楚寒今身旁。

白孤先拱手:「月照君,久仰久仰。」

楚寒今垂下眼睫,輕輕回了一聲,耳中傳來越臨的傳音:「這地方有問題。」

楚寒今心口一跳,側頭,和他對上視線。

越臨繼續傳音:「還真是鴻門宴,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就走。」

楚寒今也傳音應了一聲。

看見晨陽和落陽時越臨一直心平氣和,可看見這位白孤,他顯然非常不快。如果楚寒今沒猜錯,這個人應該跟越臨有淵源,或者……越臨認得他。

落陽捧了杯酒:「前幾天認識了白孤道友,今天又遇到月照君,這幾天貴賓雲集啊哈哈哈……來,喝一杯。」

越臨替他擋住:「月照君不喝酒。」

白孤看了他一會兒,笑道:「你怎麼知道他不喝酒?對了落陽,你還沒介紹這位道友。」

落陽拍了拍腦袋,道:「忘了說了,這位是月照君的侍從,還沒請教姓名。」

「越臨。」

落陽重復了幾遍:「越臨。」

而他身旁的白孤,卻是反復另一個字眼,念叨著:「侍從,侍從……」

似乎對這個身份很有疑慮。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楚寒今問:「你們認識?」

白孤說:「不能算認識吧,隻能說,這位道友長得像我一位故人。可他已經離世二十多年了。」

楚寒今:「敢問這位故人是?」

有點刨根問底的意思了。按照正常交談,到前一句就該停下,否則就是挖人的根底和痛處,十分不禮貌。

不過既然楚寒今問了,白孤一臉真誠地說:「我九哥。長得和我九哥實在太像了。我幾乎快要以為是同一個人。」

飯桌上氣氛有些凝固。

落陽似乎很好奇:「你九哥?我還從來沒聽你說過……」

白孤也笑看著越臨:「道友,你有兄弟姐妹嗎?」

聯想到在山林裡越臨跟自己說的故事,楚寒今差不多能猜出,這人有可能真是越臨的弟弟,他們有淵源。

不過,越臨並不想提及以前的事,甚至並不想出世,如此刨根問底,恐怕他心裡會不好受吧?

楚寒今生硬道:「你們認錯人了。」

說完,原來模糊的氣氛清掃一空,大家哈哈地笑著,舉起酒杯:「喝酒,喝酒!」

這酒是漠北名產,叫皇台,十分的烈口。喝一口便連著心肺,灼燒似的得勁。

楚寒今的正對麵,白孤邊喝酒邊說:「實不相瞞,我太想念我九哥了。年幼時不懂事,和人一起做了很多對不起我九哥的事,傷透了我九哥的心,但現在想彌補時我九哥早不在了,簡直讓我難過,捶月匈頓足地難過。」

楚寒今單手夾著茶碗,不語。

而他身旁,越臨也一直沒說話。

白孤似乎本來是個病癆鬼,身體不好偏要和烈酒,喝得一張小臉煞白,幾乎要將心肺給咳出來:「皇台,這也是我九哥最喜歡的酒,觸景生情啊觸景生情。要是我九哥還能再回來,我一定好好跟他說一聲對不起,我什麼都不求,隻求九哥能原諒我。」

「……」

這話,要是一般人聽著,可能覺得情真意切。

但楚寒今越聽越覺得奇怪。

好比一個人來官府申冤已經來了很多次,知道這次聽訟的是一位更大級別的官老爺,於是繪聲繪色開始哭訴,一件一件地把事情梳理明白,起承轉合演繹得十分完美。

真實因為完美,才讓然覺得更像表演。

似乎早就知道,這位九哥就在席麵上聽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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