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剛才跑得快,現在可算又讓我逮著了。」
楚寒今實在有些無奈,問:「你到底想乾什麼呢?」
「不乾什麼啊,」他笑嘻嘻地走近,「我看你們不是本地人吧,穿著這身衣服,又不是榮枯道的修士,怎麼無緣無故跑風柳城來了?」
旁邊的人叫他:「小蝶,買完就走了,早點回去了,不然被新爺知道得挨罵!」
原來這少年叫小蝶。
果然帶著脂粉氣。楚寒今思索了一會兒,小蝶走到楚寒今麵前,雙手纏了上來:「仙爺?今晚還來喝酒嗎?叫我呀,我保準陪你喝得盡興。我每天都有空,你一叫我我就來了。」
不是第一次被勾搭,可這少年直接上手牽扯他,怎麼都掙脫不開,讓楚寒今僵著一張臉,有些不知所措。
越臨將他手指打開:「你乾什麼?」
大概給他手打疼了,小蝶翻了個白眼:「你個大老粗別碰我,我不喜歡你這樣的,我喜歡這位白衣道長,俊美清冷,長得跟玉人兒似的,好看死了。」
一邊說,一邊又準備往他身上捏。
楚寒今後退兩步,摁住劍,又覺得跟一個少年見識什麼,退無可退,隻好站到越臨身後。
越臨出聲:「不喜歡我這樣的是吧?你今早不都說了——」他陰森森盯著小蝶,「他是我姘頭?你來招惹我的姘頭,是不是找死?」
說完,他掌心隱約顯出符咒。
不過那少年竟然絲毫不懼,叉著月要:「你敢打我?!」
再鬧下去恐怕滿街的人都圍上來,被人指指點點,臉不好看。楚寒今輕輕牽越臨的衣袖:「走了。」
他倆轉身離去,背後小蝶還在叫喊:「知道我姘頭是誰嗎?」
「……」
越臨嗤了聲:「他姘頭要知道他在大街上引戰,還吼這麼大聲,估計臉都丟光了。」
既然擺脫他了,楚寒今不語:「算了,去酒樓弄點吃的。」
正準備走路,通衢大道上駛過兩匹快馬,縱馬者都穿榮枯道的製服道袍,背一支拂塵,廣袖翻飛,仙氣飄飄,路過時側頭看了他倆一眼。
第一位品階較高,鼻梁高挺,長相英武。第二位眉眼狹長,帶著風流相,斜波流轉。
待第二位男子看到楚寒今時,略為勒緊了韁繩,袖中不知道飛出個什麼東西,一瞬間落到了他懷裡,原來是一隻六骨朵的花簪。
丟完,也不停留,縱馬而去。
楚寒今拿著這支花簪,轉向越臨:「這是什麼意思?」
有人道:「慘了!你被他看上了!」
楚寒今:「???」
那人道:「這花簪呀,又叫『惡繡球』,他隨手扔給你,就代表他看上了你,想和你睡覺。你要是識趣的話就自己送上門去吧,要是不識趣,恐怕今晚他就會來找你。」
楚寒今:「這麼蠻橫?」
身旁越臨暴躁地嘖了聲:「好啊,來,今晚就來,誰不來誰他媽孫子。」
「…………」
看得出來他很生氣。
楚寒今又問:「那我要是不從呢?」
「不從,很簡單呀。之前也有男子不從,被他強睡完就殺了。知道他綽號什麼嗎?玉麵修羅,好色又殘暴,他看上的就沒有睡不上床的,往往是睡了就扔,嘖嘖嘖,自求多福啊仙爺。」
「……」
楚寒今對著陽光,看了看手裡的花簪。底層刻印著榮枯道的紋耀。
榮枯道偏居一隅,漠北屬於榮枯道管轄的地盤。沒想到春宴上各個知曉仁義禮智,而在這偏遠的角落,竟然如此隨心所欲。
既然被楚寒今遇到,便收在袖子裡,等著回去向行江信告狀。
倒是他剛放入袖中,越臨皺眉:「讓我看看。」
楚寒今遞給他。
越臨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了兩眼。果然,這支花簪標注有靈氣,已沾在了楚寒今衣袖上,所謂夜間找人,恐怕就是有靈氣為引。
越臨將靈氣沾到自己袖口和衣襟,再將花簪還給楚寒今:「他今晚要是敢來,我叫他有去無回。」
「……」
他這麼生氣,當然是因為吃醋。
吃醋的原因,大概是有人向自己示好。
楚寒今莫名有些耳熱,半晌,才道:「先吃飯吧。」
他倆去了市鎮中的酒樓。進去,發現門可羅雀,大街上十分熱鬧,可酒樓裡吃飯的人卻很少。
還以為僅僅是酒樓生意不好的緣故,楚寒今叫來小二:「點菜。」
小二遞過菜單。
楚寒今審視菜單,道:「來一碟蒸鱸魚,涼拌牛肉——」
小二搖頭:「對不住啊仙長,沒有鱸魚了。」
楚寒今換了一道菜:「紅燒裡脊?」
「對不起,也沒有裡脊了。」
越臨冷冷地看他一眼:「你開一家店,鱸魚沒有,裡脊也沒有,是不是我再點一個涼拌牛肉沒有,海帶燉豬蹄也沒有?」
小二滿臉為難:「確實沒有了。」
越臨:「可你牌子上都寫著。」
「實在對不住二位仙爺,這幾日我們鎮上周老爺家辦喪事,什麼山貨海貨都運到了他府邸,連我們店裡的廚子都招去幫忙了。剛才見二位進來,我還想問二位是不是特意為喪事趕來的客人。」
楚寒今撩起眼皮,看向他:「哪個周老爺?」
「就隔壁朱牆內那一家。」
「是了。」
正是他倆掐了樹上花枝那一家。
小二說:「二位仙爺要是想吃點好的,可以去周老爺府邸看看,他今晚半白事席,鎮上大部分人都去了,二位也去吧,我這小店實在沒什麼客人了。」
難怪生意這麼冷清。
楚寒今退而求其次:「那你們有什麼東西先上吧,稍微填一下肚子。」
「好嘞。」
等小二轉身離去,楚寒今跟越臨對了對視線。
楚寒今問:「去不去?」
既然他倆是來漠北找線索的,那肯定去越熱鬧的地方越容易找到,越離奇的地方越容易找到。
越臨點頭:「去吧。先吃飯。」
周老爺府邸前人頭攢動,門口兩排對著擺出花圈,地上全是鳴爆後的破碎紅紙,不少人揣著袖子探頭探腦八卦,邊磕瓜子花生邊說話。
湊熱鬧,人之常情。
楚寒今幾乎沒怎麼問,就把這家裡怎麼死人的來龍去脈聽清楚了。
「哎呀,世事無常,誰能想到啊?」那個嗑瓜子的大嬸拍著腿,「前幾天我給管家送雞蛋還看了少爺一眼呢,活蹦亂跳的,臉上也很有血色很滋潤,完全不像生病了要死的樣子嘛,還跟我打招呼喊嬸嬸,讓我過兩天上他家裡吃飯。」
她搖了搖頭,嘆息:「世事無常啊世事無常,我深夜在家脫完衣服都準備睡了,突然有張老婆子來叫我,說周老爺家的少爺突然死了,暴斃!一點預料都沒有,聽說吃完飯都解衣躺床上了,誰知道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哇啦哇啦的,跟著開始狂吐,吐了整整一屋子——」
她吸了口氣:「我趕去時才看見了,那床上全是血,地上也是血,周少爺就那麼直挺挺地躺著,頭歪了,已經死透了!你們想想,周少爺是多麼俊朗的人才,突然就死了!」
旁邊有人問:「那他沒災沒病的,怎麼會突然就死了?」
「這我不好說啊,沒病肯定是沒有病,夫人待他兒子多周全,生下來就打長命鎖,少爺也是我們街坊鄰居看著長大的,性格活潑又愛笑,又知書達理,從小到大就沒生過大病,如今看他無緣無故死了,真讓人心痛!」
「……」
楚寒今再看了一眼越臨。
怎麼會有人離奇暴斃?這不合理。
他倆準備往裡走,那嬸嬸突然壓低了聲,四下掃視,準備說出什麼秘密似的,但看到楚寒今和越臨那一瞬間,話咽下去,擺出一張慈愛的臉:「兩位是仙爺嗎?」
楚寒今剛要說話,越臨否認:「不是,我們不是,無意行遊到這裡,見熱鬧就來看一看,馬上就走。」
那嬸嬸鬆了口氣,壓低聲繼續了剛才的話題:「隻是,我聽說周少爺,是被人咒死的!」
楚寒今瞳孔微微縮緊,正要仔細聽。
旁邊,有雜役模樣的人出來說:「諸位不要擋在門口,都進來坐,進來坐。」
他目光一掃,便看清了楚寒今和越臨的相貌與打扮。與普通人不同,十分清貴,容貌俊美,便走過來:「二位請,二位請。」
既然被他看見,特意請了,楚寒今隻得依言進去。
那雜役說:「二位,賬房在那邊,送禮金可以過去。」
「……」
楚寒今:「這。」
禮金,就是隨份子。
原來吃白席也得隨份子。
楚寒今點頭,往賬房先生處走,取出了錢袋。那賬房先生看看他倆:「你送多少?你又送多少?」
乍一聽,還得送兩份?
越臨輕輕按住了楚寒今的手,笑著說:「我和他是一家人,送一份。」
賬房眯了下眼,目光沿著他倆打量,重復:「一家人啊?」
總覺得這眼神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我和他是道侶。」越臨說。
「……」
楚寒今耳後微微泛出顏色,將禮金送了,又忍不住側頭看一眼越臨。
道侶?
三口人,按理說道侶也沒錯。
但方才越臨說得太過自然,甚至有些享受,怎麼著就讓楚寒今覺得心裡有點別扭。
不知不覺,他跟越臨都能自然說成一家人了。
越臨牽著他:「走。」